三十四
世上的奇聞異事數(shù)不勝數(shù)，親眼所見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不過是恰巧碰上了而已,，它們連人生中的過客都夠不上一點,，沒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客廳里的電視聲被洗手間吹出來的風碾的稀碎,，壓根聽不出來是男還是女人在說話,。
也許現(xiàn)在正在播放車禍那場戲,，刺眼的光令人只能抬手用胳臂擋住眼睛,，快要被撞的人反應不及,，杵在原地靜等車輛逼近。
下一瞬,，整個人在空中飛出了一道長線,，地球引力把人吸回地上，身體摔落在地滾了兩圈,，這個名為人的可憐生物來不及喘上最后一口氣,，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這是一場意外還是一次預謀,，下集將會揭開答案。
顧聞之靠在沙發(fā)上拿起遙控器瞎按了一通,，換了好幾個臺,，不是婆媳大戰(zhàn)就是未婚男女三角戀或四角戀，讓電視劇里的男女主角談一場簡簡單單的愛情是不太現(xiàn)實的,，電影到是能做到,，可惜……
沒有一部想看的電視劇，人也只有他一個,，樓下還在研究血跡,，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未散去，下去直接告訴他們那是人造血液也不會有人相信,，即使有人半信半疑,，等化驗結(jié)果出來,，化驗單上顯示的也不過是未知生物的血液，不會是人造血,。
所以,，還是躺在沙發(fā)上歇歇，靜待之后的消息,。
在電視上看電視連續(xù)劇太需要時間和耐心,，一天兩集，中間還有一長串的廣告,，顧聞之隨便點了個臺就讓它一直播放著,，打開視頻軟件輸電視劇名。
從中午到晚飯,，從第一集到第七集,，精神消耗過多令人產(chǎn)生目眩，頭腦昏昏漲漲,，不過劇情驅(qū)使著大腦繼續(xù)追看下去,，畢竟是部沒有水劇情、沒有插播廣告,、只有二十集的良心電視劇,，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一定能看完。
顧聞之從冰箱里翻出了還未過期的速凍食品,，煮了一鍋餃子,，端著鍋，拿上湯勺,，放在茶幾用廣告單鋪好的位置,。
因為懶，將頭埋在鍋里吃餃子時看不見小屏幕上播放的內(nèi)容,，他終于意識到電視機的另一功能——點播電視劇,。
顧聞之自我安慰他不是上了年紀腦子不好使，只是剛回國沒多久還不適應,，過段時間就好了,。心理催眠還是很有效的，在下次大腦出現(xiàn)重啟之前,。
大屏幕上出現(xiàn)巨大的三個字——第八集,，車禍已經(jīng)被確定為故意殺人，一個普普通通的路人甲,，為什么有人要買兇殺他,，主角提出會不會是誤殺，就是說司機被買通撞人，但是撞錯人了,。
車輛是租的，司機畏罪自殺,，和司機有關(guān)系的人里邊沒有官員或是富商,，死者生前也沒有仇家或是債務糾紛，一切看起來都不像是一場謀殺,，但它又確確實實是謀殺,。
司機的手機刪掉的匿名者給他發(fā)的信息被復原，上邊寫著死者的住址,、聯(lián)系方式,、工作單位、每天上下班走哪條路,、幾點上班幾點下班,、平時經(jīng)常去的幾個地方是哪兒……
在某一天，司機找了個車行租了一輛功率較大的車,，根據(jù)從匿名者那里獲得的信息,，他從晚上八點鐘出發(fā)，直奔目的地,，在晚上八點四十分時,，開進了一條只能容許一輛轎車通行的巷道，巷道的對面迎面走來死者,，司機開著遠光燈,，在見到死者后立即一腳踩下油門，向前沖了去,，死者來不及反應,，就被撞飛出去了。
司機與死者生前沒有直接關(guān)系,，深挖過去,，發(fā)現(xiàn)了年紀相差了將近十歲的兩人與一個老師都有關(guān)系，一個已經(jīng)去世多年的高中數(shù)學男老師,。
死者是他的學生,，司機是他的兒子，數(shù)學老師因為死者而跳樓自殺,，司機多年后找到了‘殺父仇人’,，并實施了復仇。
劇集來到第十二集,，數(shù)學老師為什么要跳樓,，詢問當年的知情者，有多種說法，校長說是工作壓力太大,，這個說法比較官方,，新聞也是這么報道的。
數(shù)學老師的同事們說他是為了以證清白自殺的,，證什么清白也沒說清楚,，對于從前的學生被他殺的消息，老師們只是驚訝了幾分鐘,，提到是被報仇的,，眾人露出似是明白的神色。
另一支小隊詢問死者的家屬,，對于當年兒子的高中數(shù)學老師跳樓自殺知道多少,，被詢問者眼神飄忽，臉色微變,。
關(guān)鍵點找到了,，接下去就是挖掘過去的事情與真相。
知道事情經(jīng)過的人不約而同默契的有意掩埋了一部分內(nèi)容,，不過在警察的循循善誘下,，得知關(guān)鍵在幾張照片上，時過境遷,，想來多年前的照片早就無法復原了,。
照片方面一直沒什么進展，一個和死者同班的女同學說當年的事情里還牽扯了一個人,，那時是死者的女朋友,，原先是死者和他前女友發(fā)生了口角，但后來有關(guān)那個女同學的消息都沒有了,，這里面的事校方最清楚,。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校長辦公室，這次沒有提數(shù)學老師的事,，只詢問了死者的前女友在學校里的情況,，在數(shù)學老師跳樓后，那個女學生是在本校上學還是去了其他地方,。
校長從檔案室里找出兩份文件,，一份是死者的，一份是死者前女友的,，倆人均在數(shù)學老師跳樓后轉(zhuǎn)校了,，當年校長沒有深入了解里面的事，確實不知道三個人之間有什么恩怨,。
警察又去找死者前女友,，發(fā)現(xiàn)人在三年前已經(jīng)生病去世了,，線索再次斷了。
另一邊復原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在教室窗外拍的,，一個中年男子的一只手半摟著一個身穿校服的十六七歲的女孩的背，倆人站在講臺臺階下,，若照片上的男人是女孩的父親或是叔叔,、舅舅，這張照片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可那個男人正是當年跳樓的數(shù)學老師。
案情似乎撥開云霧了,，死者看到空蕩蕩的教室里自己的女朋友和一個男老師單獨在一起,，舉止親密，然后氣沖沖地找女孩對峙,，倆人發(fā)生了口角,。
那么據(jù)已知的條件，后面死者一定去找過數(shù)學老師,，數(shù)學老師為了以證清白跳樓了,，既然是以證清白，那在此期間女孩就沒有站出來發(fā)過聲嗎,？
數(shù)學老師的同事們對于照片為什么避而不談,，這并沒有什么值得避晦的吧，疑點又多了起來,。
其他照片沒法完全復原,，只能恢復大概，但即使只有模糊的圖像,，肉眼依舊能分辨出照片上的人是兩個男性,，倆人舉止很是親密，甚至有一張照片上倆人躺在一張床上,，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不言而喻,。
由于面部圖像太過模糊，無法確定倆人的身份,。這時,，一個警察突然說這幾張照片有處理過的痕跡，因為他們使用的復原儀器只能復原出沒有經(jīng)過后期處理的圖像,。
原圖不多時就找到了,，原先認為照片上是兩個男性，實際上是一男一女,，沒有處理過的圖像通過儀器掃描,，漸漸清晰起來，躺在一張床上的那兩張臉赫然浮現(xiàn)在眾人眼前，是死者和他前女友,。
劇集來到第十六集,，三年前生病去世的女生竟然還活著，在社交軟件上發(fā)了她在海邊度假的照片,，時間就在兩天前,，案件再次迷霧重重。
顧聞之躺在沙發(fā)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低聲說：“剛剛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系列劇,，一個故事二十集，雖然稍顯拖沓,，但細節(jié)拍的很不錯,，劇情也一再反轉(zhuǎn)，這真的是根據(jù)真實事件改編的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這個編劇到底是從哪兒知道這么狗血的故事的，還能把細節(jié)做的這么一絲不茍,，不會是親身經(jīng)歷的吧,？或者是故事里的旁觀者，可是沒有一部劇和上一部劇的人物有所重合,，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劇情進行到在海邊度假的女生,，在警察找到她之前，買了飛機票,，登上了飛往海外的飛機,。
案情到此又卡住了，死者家屬也沒有鬧,，只說請警方查清真相,。警察局里五六個人面對著白板發(fā)呆，真相就是復仇,，他們要怎么結(jié)案,？
第十七集結(jié)尾，有一段話：至于復仇者是誰,，真的重要嗎,？被復仇的人只需要記住你曾犯下的罪過，早晚有一天,，會有人來找你的,。
顧聞之盯著這段話重復看了好幾遍，之后關(guān)掉了電視劇,，拿著遙控器換了個喜劇電影,，用來平復心里乍然驚起的波瀾,。
回憶如電影一幀一幀飛速掠過腦海，鮮艷的血液浸濕了外套,，溫熱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著,，手上戴著一雙白手套，上邊流淌著數(shù)不清人的血,，還有門口那個暗紅色的白大褂的背影,，像黑紅色背景的剪影畫面永遠定格在記憶里。
那段時間,，記憶里只有黑色和紅色,，那是黑夜和血跡，為了不被復仇,，他們選擇了斬草除根,，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其中有不少無辜者,。
但他們也曾遭受過這些，對方也要讓他們?nèi)?，只是幸運之神眷顧了五個人,，他們以同樣的方式，一一還了回去,，并且總結(jié)了自身幸存下來的經(jīng)驗,，讓對方真正的滅了門。
回想起那段瘋狂的時光,，顧聞之閉上了眼睛,，他忽然想到一句話——冤冤相報何時了。
不過是對方喪失了人性,，為了利益踐踏法律,，大開殺戒，他們只是……只是在沒有公平可言的社會下,，拿起了刀,，砍殺了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