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李弼那隱含著期許的目光,沈游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立功表現(xiàn)的機會,。
他在心里迅速組織了一下措辭,當即站起身來,,帳內許多道艷羨目光,,頓時紛紛向他凝聚而來。
他不慌不忙,,向李弼抱一抱拳,,試著說道:“屬下以為,這個方法可行,,但是很難做到,。”
李宏毅將身體向后斜去,,倚靠在椅背之上,,用大手磨砂著下巴思量片刻,又重新將目光移到沈游身上,。
“何以見得,?”
沈游微微一笑,攤手道:“叛軍首領趙志業(yè)性格謹慎多疑,,而且脾氣又有些偏執(zhí),。他一旦認定某件事,就會一條路走到黑,,絕不會輕易放棄,。對于這一點,,想必在座的諸位都有所領會?!?p> 帳內眾將,,聞言皆是下意識地點頭。
最近接連不斷的大戰(zhàn),,讓他們對趙志業(yè)有了充分的共同認識,。
這個人性格多疑,行事謹慎,,而且還很聰明,、堅韌。
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每逢落敗,,趙志業(yè)都會毫不猶豫地撤退,其撤退之果斷,、行動之靈活,,就如同泥鰍一般讓人難以抓到。
而這次,,當叛軍無處可去時,,趙志業(yè)干脆就率領大軍固守占州,,憑借占州城里囤積的大量糧草,,打起了消耗戰(zhàn)。
接連五次大規(guī)模的正面猛攻,,卻皆是無功而返,,這在李家軍過往的戰(zhàn)績里,一次都沒有出現(xiàn)過,。
這里面固然有占州城池堅固的原因,,卻也與趙志業(yè)的決心有很大關系。
思緒回到眼前,,沈游抬頭望向李弼,,抱拳繼續(xù)說道:“這樣一個人,既然下定決心要固守城池,,那就很難誘使他從占州城里走出來,。”
聽著沈游的匯報,,李弼不由得站起身,,背著手在眾人面前徘徊起來。
走了幾步后,,他身形一頓,,沉聲道:“但是,,也不是沒有機會。因為趙志業(yè)并不打算死守占州,,而是想要伺機逃走,。只要他心里抱有逃走的想法,就絕對有機可趁,?!?p> “將軍言之有理?!?p> 沈游微微一笑,,隨即眼眸微垂,輕然說道:“但趙志業(yè)性格謹慎多疑,,除非能夠打消他的疑慮,,否則他是不會輕易行動的?!?p> 李弼卻也笑了,。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人到趙志業(yè)面前,,去打消他所有的疑慮,,讓他能夠有勇氣從占州城里走出來?!?p> 迎著李弼那含笑的目光,,沈游忽然嗅到一絲危險的味道,他急忙說道:“此事事關重大,,屬下恐力有不逮,,還望將軍另……”
話還沒說完,卻見李弼擺了擺手,,以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沈游聽令,,我命你以叛徒身份潛入占州,見機行事,,無論想盡何等辦法,,都要將那趙志業(yè)誘騙出城!”
沈游頓時傻眼了,,好半天后,,方才垂頭喪氣地抱一抱拳:“是,屬下遵命,?!?p> 李弼點點頭,這才重新入座,開始布置戰(zhàn)陣,,準備新一輪的攻城作戰(zhàn),。
畢竟,誘敵計劃需要時間來經(jīng)營,。而在此期間,,他必須要如常攻城,這樣才不會引起叛軍的懷疑,。
部署完畢后,,會議解散。
眾將紛紛離開,,唯有李宏毅,、孫冼等人特意放慢腳步,滿是同情地安慰了沈游幾句,。
“沈兄,,你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負父親對你的信任,!”
“沈營總,,你不要擔心。這件事辦好了,,那可是大功一件?。 ?p> “越是危險的任務,,就越有挑戰(zhàn)性嘛,,盡管放心大膽地去做!”
聽著他們的話,,沈游只覺得欲哭無淚……這說得不都是廢話嘛,!
事情辦好了,,當然是大功一件,。
可若是稍有不慎,就會把小命丟在占州城里??!
目送李宏毅幾人走出營帳,沈游回頭望向主座之上的李弼,,苦笑著道:“將軍,,這次的任務實在是太艱巨了,我不過是個小秀才,,實在難當大任,,您不如另選高明吧?”
李弼站起身,大步走到沈游面前,,威嚴的臉上露出一絲微妙的笑意:“我看重的,,就是你的秀才身份。你還不知道吧,,那叛軍首領趙志業(yè)也曾是一名秀才,,因為幾次科舉不中,花光了家中積蓄,,導致生活愈漸困頓,,這才拉起大旗當了反賊?!?p> 沈游聽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內幕。
那位掌控叛軍的大首領,,居然還和自己是同行,。
不過,能以秀才之身,,搖身一變成為數(shù)萬叛軍的首領,,這足以說明趙志業(yè)早年是入錯行了。
若是他投身軍伍,,早已出人頭地也說不定,。
心中感慨萬千,沈游又聯(lián)想起自己的境遇,,竟是生出一絲感同身受的想法,,苦笑著道:“好吧,那我盡力而為,?!?p> “呵呵,這樣才對,?!崩铄鰸M意地點點頭,大手重重地拍了拍沈游的肩膀,,“放心吧,,你的功績我都記著呢,等你完成了這次任務,,我再給你記上首功,,一并奏報朝廷!”
“那也得等我有命回來才行,?!?p> 沈游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卻不敢說出來,只得抱拳道一聲謝,,然后郁悶地離開了營帳,。
當天夜晚,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分,,在李家軍的營地之中,,兩匹輕騎悄然奔出,直奔占州城,。
來到占州城下,,兩人抬頭望去,借著月色顯露臉龐,,卻正是沈游和易靜州,。
“靜州,射箭我不在行,,只能靠你了,。”沈游猶豫了許久,,方才嘆一口氣,,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交到易靜州手里,。
易靜州點了點頭,,當即從背后取下一張硬弓,嫻熟地拉弓搭箭,。
只聽嗖的一聲,,箭矢破空而出,最終精準地插在了占州城墻之上,。
“什么人,!”
“是誰!”
城墻之上,,很快響起叛兵警惕的低喝聲,,沈游和易靜州連忙調轉馬頭,朝著營地的方向奔去,。等到士兵探頭望下來,,他們已經(jīng)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士兵困惑地縮回腦袋,,不經(jīng)意地低頭一瞥,這才發(fā)現(xiàn)地上插著一支箭矢,,箭頭上還串著一封書信,。
他拿起來,借助火把的光一瞧,神色陡然大變,,急忙跟同伴交代了一聲,,便是拿著那封信走下城墻,匆匆向軍府趕去,。
與此同時,,沈游和易靜州已經(jīng)回到營地之中,李弼還未睡下,,正在營帳門口等著他們,。
“吁!”
沈游勒住韁繩,,翻身下來向李弼抱一抱拳,,笑道:“魚餌已經(jīng)放出去了,接下來,,就看目標會不會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