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疼不疼
看到這個十叉,,況廖意識到怪嬰已經(jīng)逃掉了,,就像當初第一次進入鬼樓那般,,顯然這東西逃入墻壁后,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會留下一個十叉,也不知道是不是它的標記,。
不知道自己那幾道符咒到底是不是真的傷到了那個怪嬰,,況廖猶豫著又湊到門邊,這一次他小心的從背包里掏出塊玉符握在手中,,念珠他已經(jīng)重新戴回到手腕上,,這是白茹送的,他可不希望弄丟了,。
玉符是顧異給他的,,按他的說法比紙符強,而且不用咒語就能對付普通的惡靈,,但因為數(shù)量不多,,所以他一直有點舍不得,現(xiàn)在看來,,還是盡早拿出來用比較好些,。
本來他還想拿那把桃木劍,不過一來拿在手里不方便行動,,二來雖然聽說過桃木劍專門用來對付鬼,,但看上去顫顫巍巍仿佛薄薄的劍身仿佛很容易就能折斷,如果讓他用反而很可能會放不開手腳,。
面對著嚴絲合縫的房門,,況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很笨,之前很可能是因為幻覺才會令門無法拉開,,如今連出來對付他的大頭怪嬰都被打傷了,,恐怕這門也不再會出現(xiàn)打不開的情況了,他何必非要想辦法拉開呢,。
只要不是防盜鐵門,,況廖覺得自己還是完全可以憑借力量將門撞開的,又不是沒撞過,。
想到此,,他干脆將手電關(guān)上塞回背包,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運了運氣,,后退幾步,,全身力量集中到肩頭,微微弓身,,發(fā)力向房門沖了過去,。
事實證明,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就在他剛起步的時候,,那關(guān)上著房門突然開了,如同有人在門外大力推開似的,,整扇門完全打開,,這一突發(fā)情況,令已經(jīng)煞不住腳步的況廖直接從屋里沖了出去,,眼看著身體就要撞到門外對面的墻壁上,。
但就在況廖身體觸到墻壁的那一刻,竟然穩(wěn)住了身形,,他直起身,,回頭對著已經(jīng)出來的房間,揚起嘴角笑了一下,,笑容很是得意,。
他在剛才發(fā)力的時候,便已經(jīng)留了一手,,古怪的情形經(jīng)歷多了,,他也多了一份警覺,沒想到,,還真的管用了,。
都是鬼玩人,沒想到自己玩了鬼一把,,這不得不讓況廖生出那么一點點得意感,。
看了一眼那間把自己關(guān)了已經(jīng)不知道多長時間的屋子,,況廖長長出了口氣,,準備趕緊去找到許輝,然后盡快離開小樓,。
這事說起來容易,,但直到?jīng)r廖做起來才意識,似乎并沒有想像中的簡單,,他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的位置雖然還是走廊,,但并不是原來那條走廊了,至少不是他應該呆的位置。
他看到眼前不遠處竟然出現(xiàn)一道往下走的樓梯,,轉(zhuǎn)頭再一看,,剛出來的那房間就在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消失不見了,,除了那道樓梯,,身前身后都是長長看不到頭的走廊,而兩側(cè)除了墻壁連一扇房門都看不到,。
況廖不覺苦笑了一下,,心里倒是沒感覺太害怕,“鬼打墻”嘛,,又不是沒見過,,只不過似乎對付自己這種人,這招足夠了,。
“太可氣了,。”況廖嘀咕了一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著的道,,怪嬰都被打傷了,居然還有東西能影響自己,,這樓里到底有多少鬼,,還不如一次性都出來,要不他解決鬼,,要不鬼解決他,。
況廖貼墻而站,雖然止不住的胡思亂想,,但并沒有挪動一步,。
他掏出五行雷符,想了想又放了回去,,這種情況下他不知道用符管不管用,,現(xiàn)在五行符已經(jīng)用了不少張。
唯一的辦法是盡快找到許輝呆的那間屋子,,況廖無奈地嘆了口氣,,決定還是用最笨的辦法,他一手扶墻,,沿著墻邊,,腳尖對腳跟,數(shù)著步子往前走去,。
按照他記憶當中曾丈量過的步距,,他停住腳步,,看了看走廊對面,看上去那里依然是墻壁,,遲疑了一下,,他一咬牙,堅定地全力撞了過去,。
這時候他只寄希望于自己的記憶力不會出錯,,不然撞上的不是墻壁就是真的通向一樓的樓梯了。
許輝面對著門外出現(xiàn)的墻壁,,一瞬間竟然生出一絲絕望的心情,,他忍不住在屋里走來走去,不時看一眼門外那面墻壁,,奢望偶爾一次看過去,,突然發(fā)現(xiàn)墻壁消失不見。
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一些問題,,雖然門外墻壁與屋內(nèi)的墻壁同樣斑駁,卻少了些應該出現(xiàn)在墻上的霉斑,。
不過這種發(fā)現(xiàn)對解決目前的情況作用并不大,,他不禁沮喪地停住腳步,一回頭,,才注意到自己正站在一扇窗前,。
此時此刻他根本不可能生出心情欣賞窗外雨景,胸中不斷積聚的郁悶讓他不由自主喊了一聲:“況廖……”
空落落的屋內(nèi),,喊叫聲和隱隱出現(xiàn)的回音,,讓他覺得仿佛有無數(shù)隱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魎在一起竊竊私語。
夾雜在其中的,,似乎還有一種奇怪的聲音,,許輝不覺凝神仔細側(cè)耳傾聽,果然,,一個聲音漸漸飄入耳朵里,,聽上去極其微弱,非常輕,,他努力分辨之下,,驀然覺得那聲音如同哭聲一般,凄厲無比,。
隨著他尋聲慢慢移動著腳步,,那哭聲似乎更加響了,,但是又很悶,,讓他覺得像是被什么捂住了似的,,又像是哭到聲嘶力竭后的嚎聲,干啞著嗓子,。
越走他離那門外的墻壁越近,,而一直保持著豎起耳朵仔細聽的許輝,突然發(fā)現(xiàn),,那哭聲竟然像是從那面墻壁里發(fā)出來的,。
墻壁里有哭聲?會哭的墻壁,?哭墻,?
這種詭異的情形反倒勾起了許輝的好奇心理,他慢慢貼近墻壁,,側(cè)著腦袋想把耳朵貼墻壁上,,不料,先扶到墻壁上的手,,手指剛一挨上便覺得從指尖處如觸電般傳來刺骨的寒意,,幾乎就在同時,他感覺到自己內(nèi)心深處生出一種無比的憤怒與絕望,,這感覺一形成,,他突然有種想將頭使勁往墻壁上撞的念頭。
這念頭一經(jīng)冒出來,,便如附骨之蛆般糾纏在他的心頭,,他甚至已經(jīng)仰起頭就要準備往墻壁上磕,若不是胸口處角符突然一熱,,恐怕他的腦袋已經(jīng)撞上去了,。
角符傳出的熱流讓許輝心中一驚,頭腦一下子冷靜了下來,,他不由自主地往后急退,,想盡快離開那面古怪的墻壁。
雖然身體已經(jīng)離開了墻壁數(shù)步之遠,,但站住身子后,,他還是覺得屋內(nèi)似乎有無數(shù)鬼影在身邊晃動,一陣跌入冰窖般的寒冷讓他不禁打了個哆嗦,,心跳如急促的鼓聲般回響在自己的耳邊,。
他僵直地站在原地,一陣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他沒來由地生出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不知道自己下面可以干些什么。
心跳聲漸漸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斷響起的哭聲,。
詭異的哭聲聽著好像離他更加接近了,就仿佛出現(xiàn)在他身邊似的,,許輝呆呆地盯著面前的墻壁,,從那里面正緩緩地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有如浮雕一般一點點顯現(xiàn)出來,。
看著眼前這一幕,,許輝突然覺得這個出現(xiàn)的人影似乎自己有些熟悉,應該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在哪里見過,。
不一會兒,,人影已經(jīng)冒出來差不多一半的樣子,這會兒能看出,,那人影的頭顱幾乎已經(jīng)碎裂得不成形,,不斷有紅色的鮮血從里面滲透出來,而人影頭部中間的部位爆裂開一個缺口,,可腦袋里卻是空心的,,除了涌出的鮮血,什么都沒有,。
許輝又向后退了兩步,,記憶的碎片涌現(xiàn)在腦海當中。而這個時候,,那個從墻壁中浮現(xiàn)出來的人影也漸漸清晰了起來,,那是一張布滿驚恐與絕望的臉,雖然已經(jīng)近乎破碎,,但還是能看出是一個男人的臉,,從那張得幾乎到了極限的嘴巴和已經(jīng)突出的眼球可以看出,他臨死前充滿了不甘心和恐懼,。
看到這個男子面孔上凝結(jié)著的這副表情,,許輝甚至可以感覺到,人類對死亡與生俱來的心驚膽戰(zhàn),。
那男子裂開的額頭中露出了紅色的頭骨以及上面的血管,,他的鼻子已經(jīng)塌陷了,只剩下兩個黑乎乎的小窟窿,,一側(cè)的耳朵有半邊耷拉下來,,在腦袋旁微微晃動。
從他立著的身子可以看出,,他的四肢也應該是完全折斷了,,幾乎是以一種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姿勢站立著,而腦袋就像是被直接按在肩膀上一樣,,根本看不到脖子,,正是因為看到了整個人,,許輝才回憶起,眼前這個人自己認識,,曾經(jīng)是個嫌疑犯,正準備帶他回局里時,,他卻突然跑到了樓頂,,就在他的面前從樓頂?shù)袅讼氯ィm說定性失足跌落,,但實際上當時的情形只有他知道,。
為什么今天他又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許輝看著他,,現(xiàn)在這副慘狀就是他趕回到樓下后第一眼見到的,,因為是頭先著地和跌下去的沖擊力,他的頸椎骨已經(jīng)完全被下落的力道沖撞進了胸腔中,,看上去如同一個已經(jīng)破碎的西瓜被直接按在人肩膀上一樣,。
“你……你不該出現(xiàn)……”許輝大聲沖他喊道,但口中發(fā)出的聲音卻好像被屋里吞噬掉,,只是嘴巴動了動,,意識到這一點,他不禁有些驚慌地叫喊了一聲,,同樣,,只是張了張嘴。
與他不同的是,,那個男人的嚎哭聲卻更加慘烈,,悲慘哀怨的呼叫聲如身處地獄般,讓許輝聽著毛骨悚然,,全身微微顫抖,。
“媽的……”許輝用力伸手指塞入自己的耳朵里,但那哭嚎不但沒有減小,,反而更變本加厲,,每一聲都如指甲劃過黑板似的尖銳刺耳,任憑許輝如何拼命用盡力氣堵住耳朵,,那聲音也能透進去,,有如就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來一樣,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一陣陣揪扯般的疼痛,,他下意識地大叫道:“啊……”
猛然間,,許輝瘋狂地松手抽出槍,平舉直對著那個哭叫的男子,,手指一下子扣在扳機上,,只要輕輕一動,,子彈便能射出槍口……
況廖全力撞到了眼睛里的墻壁上,發(fā)出“嘭”的一聲,,雖然沒看出什么效果,,但他還是不由得一喜,聽聲音,,他撞到的正是一扇房門,。
他找好位置,后退了兩步,,抬腿用力踹了兩腳,,接著,微一側(cè)身,,集中全身力氣又一次撞了過去,。
“嘩啦……”房門終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整個被撞開,合頁那側(cè)有一處已經(jīng)被他撞散,,整扇門半耷拉在門框上,。
況廖沖進屋內(nèi),卻本能的陡然止住腳步,,大驚失色地望著面前的許輝,。
只見許輝僵硬地站在他對面,臉色在昏暗的房間中顯得特別蒼白,,雙目充血幾乎變成了紅色,,五官差不多都扭曲在了一起,
況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黑洞洞指向他的槍口,,望著那微微抖動的槍口,況廖張開雙手,,他當然看得出,,現(xiàn)在的許輝正處在神經(jīng)緊繃的狀態(tài)中,一不留神就可能開槍,。
“許輝,,是我……”況廖盡量放松語氣說道。
許輝根本沒理會他的話,,手中的槍對準了況廖的腦袋,。
“靠……”況廖心里暗罵,猜測著輕聲說道:“看清楚,,是我,,況廖,許輝,你要集中精神,,不管你現(xiàn)在看到的是什么恐怖的東西,,都是幻覺,你面前的是我,,你的搭檔……”
許輝眉毛揚了揚,,臉上緊張的神情略微松弛了一些,搭在扳機上的手指也猶豫著移開,,況廖極緩慢地將手慢慢向背后伸過去,,手一下子握住了伸縮電棍。
他看到許輝臉上的表情一陣猙獰一陣迷茫,,手中握著的槍似乎開始微微下垂,,就趁這個時機,,況廖身子猛的往旁邊側(cè)滑一步,,手同時抽出了電棍,彈出縮在里面的兩節(jié),,一抬手腕,,電棍前端便搭在了許輝的手臂上,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快似閃電,,還不等許輝有所反應,電棍中發(fā)出的電流便將他擊得全身劇烈一震,,頓時不由自主散開手,,槍“咣當”一聲掉到地上,而許輝也被電得全身抽搐,。
幸好況廖當初就沒將電棍中的電流強度設定成最高,,而且只是在許輝手臂上點了一下,見他槍一掉地上,,況廖便松開控制電流的開關(guān),,搶步上前伸手扶住許輝,使勁地搖晃著他的身體,,大叫道:“清醒一下,,許輝,許輝……”
好不容易,,許輝原本已經(jīng)渙散的眼神總算重新恢復了聚焦,,呆了呆,他扭頭愣愣地看著況廖,,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才道:“況廖?你……你是不是幻覺?”
況廖見他能夠說話,,眼神也變得清明了,,不禁抬手給他來了一巴掌,道:“疼不疼,?”
“靠……”許輝下意識抬手捂著臉揉了揉,。
況廖松開扶著他的手,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槍,,遞給他,,道:“好懸沒死你槍下,打你一巴掌算輕的,?!?p> 許輝接過槍,干巴巴地笑了一聲,,道:“還好,,沖你說這話也不會是幻覺了?!?p>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房門,道:“剛才門外突然出現(xiàn)一面墻壁,,我根本就出不去,,你怎么進來的?墻壁呢,?”
況廖擺擺手,,道:“估計那也是你的幻覺,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樣,,但可以肯定一點,,咱們看到的幻覺,你越是覺得它是真的,,感覺上也會認為是真的,,除非你能堅信它不是真的?!?p> 繞口令似的一番話,,讓許輝一下子沒繞過彎來,不過既然看到了況廖,,他也懶得再對剛才的經(jīng)歷追根究底了,,現(xiàn)在的許輝,已經(jīng)從心底里討厭,,甚至可以說畏懼這幢小樓了,,他想也不想地說道:“咱們還是快點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