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玉懷孕六個月的時候,，蘇家大兒子大威來電和蘇向東老兩口提議賣掉縣城老房子,，所獲房款湊首付貸款在縣城新區(qū)買一套全新的三室兩廳一百坪的房子,，蘇向東老兩口被此事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暫且把催促王曉玉把脈斷男女的事情擱置一旁,。

　　蘇向東老倆口在縣城的老房子是兩室一廳的單位集資房,，總面積60平方米，客廳小,、房間小,、廁所也只有一個，把陽臺和廚房打通了才緊湊放得下一張六人坐的餐桌,。平日里一家三口住還湊合,，但老兩口一回家，排隊上廁所,、狹窄的走道里碰頭等情況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蘇向東老倆口在這老房子里住了近三十年，想當年,，有這樣的房改房套間得多少人羨慕，一晃眼,，已經(jīng)住不下三代人,。

　　“苗苗越來越大了，也得給她一個屬于自己的像樣的房間吧,?！碧K大威在電話里和蘇向東說。

　　“你小時候住的房間不可以改成苗苗的房間嗎,？阿爸阿媽大不了回祖屋養(yǎng)老,，不占房間?！碧K向東夫婦一開始不同意賣縣城老房子,。

　　“那個房間本來也小,，下雨還滲水，放張床,，放個衣柜就只剩一條小過道走路了,，姑娘家，好歹房間還得有個梳妝臺,、書柜什么的吧,？再說，單位里大部分年輕人都在外面買新房子住了,，小威也買房了,，只要有首付，我的住房公積金再加部分工資也能供得起房,?！?p>　　“房間滲水，可以提取住房公積金把房子裝修下,，刷防水涂料就好了,。兩房一廳，三口之家夠住了,，何必當十幾二十年房奴,。阿爸阿媽和你們倆兄弟住這房子二十多年，不挺好的嘛,?！碧K向東說。

　　“爸,，你幫小威湊首付買省城房子,，但是你有兩個兒子……”蘇大威的老婆奪過話筒，話外有音,。

　　蘇向東聽完大媳婦這話,，答不上來了，索性掛了話筒,。陳愛芳在旁邊聽著對話,，看到蘇向東不悅的神情，絮絮叨叨地說：“賣就賣吧,，兩個兒子都有新房住,，我們也能兩邊串新房……大兒子小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威住上大房子,，也不能讓大威和苗苗窩在小房子里過幾十年……時代不同了,，年輕人有想法買房子挺好的……”蘇向東擺擺手：“賣就賣吧，要不大媳婦得怨我一碗水端不平,！”

　　于是,，蘇向東又坐車返回縣城老房子幫蘇大威收拾家什,、帶人看房，兼顧買菜,、接送苗苗上下學(xué),，折騰了一個月左右，老房子以十萬元賣了出去,，加上蘇大威的存款和蘇小威的“親情贊助“湊夠了17萬的首付,，貸款買下了縣城新區(qū)的三室兩廳套房。蘇向東又拿出老兩口新近存的三萬元給蘇大威裝修,，這三萬元本是蘇向東打算在蘇小威生二胎時交納的計生罰款,。

　　忙完蘇大威這邊的事情，蘇向東又拎著自己在縣城精挑細選的土雞蛋乘車到省城蘇小威家里,，和陳愛芳全心全意照顧懷孕七個月的王曉玉,。

　　“本來想你們兩兄弟合力出點錢，修繕祖屋,，阿爸阿媽就回祖屋養(yǎng)老,。但是現(xiàn)在你們兩兄弟都要買新房子供新房子，縣城舊房子也賣掉給大威湊首付了,，都沒有閑錢修繕祖屋了,。我們兩老回不去老家養(yǎng)老了，只能在這里給你們帶孫子,?！碧K向東在飯桌上說。

　　“說不定是孫女,。孫女帶嗎,？”王曉玉吃了口飯，試探地問,。

　　“這個周末阿爸阿媽就帶你去王大夫那里把脈,，阿爸這次回去忙大哥的事情也順便去王大夫那里預(yù)約了時間?！疤K向東說,。

　　“不用了，拍了B超是女寶寶,。“王曉玉搜出柜子里的B超單,，”我同學(xué)是市醫(yī)院醫(yī)生,，她親自給我做的B超?！?p>　　蘇向東拿著B超單一字一句地看,，神情嚴肅地說：“單子里沒有寫是男是女,，Ｂ超也有不準的?！?p>　　“這套B超設(shè)備是市里最先進的,，我同學(xué)還是名牌大學(xué)出來的婦科醫(yī)生，親自給我拍的,，她說是女兒絕對錯不了,，單子里不寫是為了符合國家的法律法規(guī)，禁止用這種技術(shù)辨男女,，防止有些重男輕女的家庭逼孕婦墮胎,。“王曉玉沒好氣地話外有話,，”有兒子,，除了能守住破舊的祖屋外，還能有什么,？老了還要幫兒子買房子,，照顧孫子，沒有自己的退休生活,。兒子也沒有時間和意識多陪父母,。“嗆得蘇向東直接說“吃飽了”,，回房早早躺床上假寐,。

　　之后，蘇向東不再買嬰兒用品,，也不會頻繁給親戚朋友打電話,，倒喜歡一個人到街上閑逛，在批發(fā)市場給自己添些便宜的襯衫,、鞋子,，再淘些舊家電回家改裝自己用，間或買些自己喜歡的零食和補品自己用,，他有意要找回“自己的退休生活”,。王曉玉明顯感覺到蘇向東態(tài)度的一百八十度轉(zhuǎn)變，王曉玉不再享受公公的噓寒問暖,，也省卻了添男孫的壓力,，安安穩(wěn)穩(wěn)地到了八個月孕期，肚子已經(jīng)非常明顯,，有經(jīng)驗的陳愛芳觀察肚形,，也覺得懷的是女孩，她私下跟蘇向東“匯報”了肚型預(yù)測結(jié)果,，蘇向東郁郁寡歡地吐了一句：“不懂事的兒媳,！”

　　有一天,，蘇向東在批發(fā)市場閑逛，有個攤主用家鄉(xiāng)話朝蘇向東喊了聲：“蘇叔叔,！”蘇向東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是蘇小威的小學(xué)初中同學(xué)何小妹。何小妹的大哥何大力和蘇向東是縣城的銀行同事,，何大力分到的房改房套間就在蘇向東的樓下,，從小就跟著大哥何大力在縣城讀書的何小妹借住在大哥何大力家里，何小妹與蘇小威是小學(xué)和初中的同班同學(xué),，也是鄰居,，何小妹經(jīng)常跑上樓找蘇小威問作業(yè)，蘇小威都認真地解答,，何小妹從農(nóng)村來,，會做家務(wù)會做飯，經(jīng)常帶著自己做的糖水和湯給蘇小威吃,。蘇向東當年也經(jīng)常逗何小妹以后嫁給蘇小威當媳婦,，何小妹每次都被逗得眉開眼笑。后來,，蘇小威考上了省城的重點高中,，何小妹只考上縣城里的普通中專，兩人在不同地方住校上學(xué)后,，就很少往來了,。何小妹上完兩年中專后，分到鄉(xiāng)鎮(zhèn)的衛(wèi)生所當護士一年,，過不慣鄉(xiāng)鎮(zhèn)單調(diào)的日子,，又跑到縣城里開了間小賣部，小賣部生意不好,，21歲的何小妹又到省城里應(yīng)聘當了一家私人診所的小護士,， 22歲的何小妹在診所里認識了來診所看病時年32歲做服裝銷售生意的現(xiàn)任丈夫蘇富貴，交往了一段時間,，何小妹就和蘇富貴結(jié)婚了,，在省城留了下來，何小妹25歲生了兒子蘇偉,，辭了診所工作,，幫丈夫打理批發(fā)市場的小檔口。

　　“小妹呀,，你現(xiàn)在過得怎樣,？”

　　“一般般吧，女的最怕嫁錯郎,，我家里那位愛喝酒,，喝醉酒不管檔口和兒子，我也得一天忙到晚,，唉,！”何小妹挑了兩套中老年衣服打包起來，“一套送給叔叔,，一套送給阿姨,。”

　　“不不不,，叔叔不能拿你的東西,。”

　　“叔叔,，我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昂涡∶美鞯匕岩路教K向東的購物袋里,，”小威哥小時候挺照顧我的，小威哥現(xiàn)在怎么樣,？”

　　“小威現(xiàn)在省一家外資機械廠當工程師,，娶的媳婦嘴巴太厲害了……”蘇向東好像找到了知音，用家鄉(xiāng)話和何小妹吐槽王曉玉種種不肯給蘇家添男孫的不是,。吐槽完,，天色也晚了，蘇向東趕著回去了,，回家路上,，蘇向東感慨：蘇小威大學(xué)畢業(yè)時也才22歲，何小妹那時也未嫁,，兩家知根知底,，兩個孩子青梅竹馬，如果早知道都在省城,，撮合兩個孩子多好,，一看何小妹就知道是個能生養(yǎng)男娃又懂事孝順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