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程的路上,,唐歡和袁天罡并轡而行,,袁天罡告訴唐歡,他被劫持后,,張龍派出數(shù)隊金龍衛(wèi)四處查訪,,總算找到了線索,這才領兵過來搭救唐歡,,另外幾天前內(nèi)廷傳來消息,,皇帝病情危重,催促他們盡快回京,。
唐歡還了解到,,他們當前所在的長白山脈并不屬于大夏的疆界,這里往北是鐵勒國,,往東北是朝鮮國,,西接蒙古高原,往南近三千里才到大夏的疆界大名府,。從這里到大名府之間兩千多里廣袤的土地上生活著眾多的部族,,其中以女真和契丹族為主,這些大的部族又分成眾多的部落,,各自為政不相統(tǒng)屬,,實際上這么大一塊地方居然還是無主之地!
因為時間緊迫,,隊伍曉行夜宿不停的趕路,,每到晚間宿營的時候,唐歡都要抽出時間用炭筆在紙上記錄下當天的見聞,,包括途徑的地名,,地形地貌,山川河流的情形以及周邊部族的分布情況,,并且將這些情況跟現(xiàn)代社會的地理知識一一比對印證,。隊伍翻山越嶺、涉澗趟河,,一路疾行,,偶爾途徑盜匪營寨或者獵人部落,卻也沒有誰敢招惹這只成建制的官軍隊伍,,走了大半個月的時間,,隊伍終于抵達了大夏最北邊的疆界——大名府燕京鎮(zhèn)!
大夏的行政區(qū)劃是全國共分十三個道,,相當于現(xiàn)在的省,,每個道設刺史和將軍,分管政務和軍事;道下設州府,,長官為知府,,府下設縣,長官為縣令,。燕京鎮(zhèn)隸屬河北道大名府燕京縣,。
燕京鎮(zhèn)位于燕山山脈兩山之間,是大夏國東北方的門戶,,這里駐扎著兩千名官軍,,扼守著兩山之間的要塞。燕京鎮(zhèn)也是北方各部族與大夏貿(mào)易的重要的中轉(zhuǎn)站,,來自蒙古草原和東北密林的牛羊,、毛皮、藥材,,來自南方的瓷器,、紙張、棉布等生活用品都是在這里交易,。不過現(xiàn)在是貿(mào)易的淡季,,鎮(zhèn)子上看不到什么商人,街道兩邊開了一些酒肆,、客棧,、雜貨店,冷冷清清的沒有什么生意,。
金龍衛(wèi)的隊伍在燕京鎮(zhèn)停留了一晚,,補充了軍需物資,第二天繼續(xù)趕路,。從燕京一路向南,,人煙漸漸多了起來,正值秋中時節(jié),,道路兩旁的田地里不少農(nóng)人在忙著收割糧食和采摘果實,,道路上也時常能碰到趕路的商旅、行人,,到處是一派安逸祥和的景象,。
隊伍疾行七天,在第七天傍晚到了孟津縣,,這里距離中都洛陽只有半天的路程了,,袁天罡下令在這里休整一晚,明日進京都面圣,。
眾人趕往孟津驛站,,老遠看到驛站門口站著幾個人,,李公公眼尖,指著那群人說道:“哎呦,,那不是小張子嗎?他怎么來了,?!崩罟蝰R超前,口中叫道:“張公公,,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那群人當中一位中年太監(jiān)慌忙上前拱手回道:“李公公哎,咱家是專門候著你們幾位的,?!?p> 李公公到了近前下馬,兩個太監(jiān)執(zhí)手寒暄,,待張龍,、袁天罡也都下了馬,張公公一一行禮,,然后滿臉堆笑招呼道:“幾位大人請隨我來,,有好事?!?p> 幾人跟著張公公到了驛站大堂,,張公公換了嚴肅的表情面南站定,揚聲說道:“皇上口諭,?!?p> 袁天罡等人趕忙跪倒,唐歡也跟著跪了,。
“袁天師及金龍衛(wèi)諸將士外出尋藥,,經(jīng)年累月,披艱歷險,,勞苦功高,,著賞御酒五十壇,紋銀三千兩,,以慰辛勞,,克日回京另有封賞,欽此,?!睆埞疗鸸喩ふf道。
“臣謝主隆恩,?!痹祛?、張龍等人叩頭謝恩。
眾人起身,,袁天罡急切的問道:“張公公,,皇上近日龍體如何?”
“回袁天師的話,,皇上還是老樣子,,時醒時不醒的,不過皇上著實惦記著你們幾位,,好幾次醒來時都念叨你們回來沒有呢,。”張公公說道,。
聽聞皇帝無大礙,,袁天罡、張龍等人一下安了心,,袁天罡道:“臣何德何能,,還勞煩皇上惦記呀?!?p> 張公公朝門口一位校尉軍官一招手,,那校尉上前抱拳行禮說道:“卑職御林軍校尉田方拜見各位大人?!?p> 張龍上下打量著田方,,用疑惑的口吻問道:“歷來傳旨都是金龍衛(wèi)的事,這次為何派了御林軍來,?!?p> “這?!碧锓揭粫r口吃,,張公公搶話說道:“張大人有所不知,如今大內(nèi)加強了警戒,,金龍衛(wèi)抽不出人手來,,所以才派了御林軍來?!?p> “哦,,是這樣?!睆堼堻c頭釋然說道,。
張公公說道:“袁天師、張大人,,皇上賞賜了御酒,,依咱家看不如今晚就犒賞諸位軍士如何,?”
張龍看了一眼袁天罡,見他沒有異議,,這才欣然說道,。“正該如此,,這一路下來軍士們也有些疲累了,,索性好好休整一晚,養(yǎng)好精神明日入朝面君,。”張龍吩咐下去,,院子里的金龍衛(wèi)士兵們一聲歡呼,,立即分頭去準備了。
張公公看到一直站在袁天罡身后的唐歡,,遂問道:“袁天師,,這位小哥可有些面生啊?!?p> 袁天罡伸手將唐歡拉到跟前介紹道:“這位是唐歡唐公子,,是貧道途中結(jié)識的一位義士,打算引薦給皇上的,?!?p> “哦,原來是唐公子,,嘿嘿嘿,。”張公公含笑點頭示意,。
唐歡上前朝張公公和田方抱拳行禮說道:“在下唐歡,,見過張公公、田將軍,?!?p> “好說,好說,?!睆埞Φ溃锓揭彩潜€禮,。
唐歡借行禮的當口打量張公公和田方,,心里卻萬分的詫異,兩人的忠誠度居然都沒有顯示,,這只能說明此二人對皇帝的忠誠度極低,!拋開田方不說,,這張公公可是皇帝身邊伺候的人,怎么會沒有忠誠度,?這個發(fā)現(xiàn)讓唐歡一下子警覺起來,。
高公公上前攬住張公公的肩膀說道:“張公公,走,,跟我好好說說宮里頭這些日子的事,。”
“嘿嘿,,咱家也想好好跟您老人家說道說道呢,。”張公公回道,,二人沖袁天罡等人打個揖然后相攜著出了客廳,。田方也出去指揮軍士交割皇帝賞賜的御酒。唐歡見袁天罡和張龍也要走,,趕忙說道:“袁天師,、張大人請留步?!?p> 二人停下腳步詢問的眼神看向唐歡,,唐歡踟躇一下沖張龍問道:“張大人,剛才聽聞你說,,這頒旨的事情歷來都是金龍衛(wèi)負責,,可這次卻派了御林軍來,您不覺得有些反常嗎,?”
“這,?唐兄弟有什么話盡管直言?!睆堼埪牫鎏茪g話中有話不由換了嚴肅的表情說道,。
張公公忠誠度低這個事情唐歡自然不能明說,他斟酌著詞句說道:“在下只是有些疑惑,,咱們明明接到滾單,,說皇上病重,可按張公公的說辭,,皇上病情并沒有惡化,;如果宮中無事,那宮中為何加強了警戒,,以至于連幾十名金龍衛(wèi)都抽調(diào)不出來,?再說,咱們一行不日即將到京,,皇上本可以當庭褒獎賞賜,,何必要遣使在半路上給予封賞,,這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唐歡一席話,,袁天罡,、張龍也不由得心生疑竇,袁天罡表情嚴肅,,沖唐歡問道:“你的意思是,?”
“在下沒別的意思。在下只是覺得,,如今皇上病情危重,,朝中形勢詭異難測,兩位大人又是久離京城,,凡事還是小心一些為好,。”唐歡回道,,他雖然起疑,但內(nèi)心里也不敢下定論,,只得模棱兩可的暗示一下,。
唐歡一席話可謂點醒夢中人,袁天罡和張龍都是一臉凝重的神色,,張龍朝外面正在從車上卸御酒的那些御林軍看了看說道:“果然有詐,!”京營御林軍負責洛陽城內(nèi)的守衛(wèi),也是訓練有素的勁旅,,可眼前這些軍士卻松松散散,,行為舉止間明顯帶著一股子江湖氣。
“看來京中出大事了,!是有人不想讓我們回去,。”袁天罡也看出了端倪,,幽幽的說道,。
“既然這樣,咱們就將計就計,,讓這狐貍的尾巴露出來,。”張龍看著袁天罡,、唐歡二人一臉狠色說道:“道長,、唐老弟盡管安心去休息,一切都由我來安排,,到時您二位見機行事就是了,?!?p> “嗯,你放手去安排吧,,天塌不下來,。”袁天罡雙手背負在身后一臉淡定的說道,,他一生大風大浪經(jīng)的多了,,突逢變故也沒有絲毫的慌亂。
閑話少敘,,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酒宴齊備。驛站院子里擺了幾十張長條案,,案上擺滿了酒菜,,金龍衛(wèi)眾將士齊整的坐在條案邊上,每人面前都放了盛滿御酒的大腕,。在驛站客廳中央擺了一張圓桌,,袁天罡、張龍,、唐歡,、高公公、張公公,、田方幾人圍坐,。張龍率先起身端著酒碗揚聲說道:“諸將士,我金龍衛(wèi)此次外出為皇上尋藥乃是盡人臣的本份,,今皇上體恤我等,,賜下御酒財帛,我等當感念圣恩效忠皇上,?!?p> “感念圣恩,效忠皇上,?!北娷娛慷计鹕砀呗暬貞馈?p> “干,!”張龍說完率先將滿滿一碗御酒干了,。
“干!”眾軍士齊聲應和著也都把酒喝了,。
袁天罡等人也隨著把酒喝干,。唐歡原本想著,張公公他們不過幾十人,如果想害金龍衛(wèi)這幾百將士必定會在酒中做文章,,原本不打算喝的,,可看到張龍及金龍衛(wèi)的將士如此爽快的喝了酒,而且張公公,、田方也都把酒喝了,,心中不免狐疑,難道是自己猜錯了,,見眾人都把酒喝了,,只好一揚脖也把酒喝干,他心里存著事,,那御酒是個什么滋味也全然不知,。待眾人把酒續(xù)滿,張公公端起酒碗說道:“袁天師,、張大人,,你等此番外出多有辛勞,得蒙皇上恩賜,,咱家不過跑跑腿,,卻也跟著沐浴皇恩,這是沾了諸位的福氣,,來來來,,咱家敬各位大人一碗?!痹祛傅热艘部蜌鈳拙洌黄鸢丫坪攘?。
眾人你推我讓的喝酒,,只過了一刻鐘的光景,那一壇御酒已下去大半壇了,,唐歡自覺身體沒有任何異樣,,心里思忖:“莫非這酒沒問題?亦或是張公公他們本來就沒問題,!”他正疑惑間,,卻見張龍在椅子上身體一晃險些摔倒,手中酒碗啪的一聲摔在地上,,袁天罡把頭一垂趴在了桌上,,院子里那些金龍衛(wèi)的士兵也陸續(xù)出了狀況,有的癱坐在椅子上,,有的摔倒在地上,,有的趴在桌上,一些酒碗和酒壇子被失手打落在地發(fā)出啪啪的聲響,。唐歡見狀,,也就勢趴在了桌上,。
客廳酒桌上只有高公公不明就里,他張煌的起身叫道:“袁真人,、張大人,,你們這是怎么了?啊,,這外面這是怎么了,?”他轉(zhuǎn)眼看到張公公和田方都好端端的坐著,猛然反應過來,,指著張公公質(zhì)問道:“小張子,,這是怎么回事?你們這是要干什么,!”
張公公臉上現(xiàn)出無奈之色,,盯著高公公回道:“高公公,平日里咱們交情不錯,,可這次也是顧不得了,。主子要你們死,咱家也沒辦法,!”說完,,他猛地起身惡狠狠的高聲叫道:“還不動手!”
田方聞言猛地跳起來,,手中亮出一把短刀朝高公公撲過來,,與此同時,院子里那幾十名御林軍士兵也紛紛起身亮出兵器,。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從客廳的一個角落里悄然飛出兩支弩箭,噗噗兩聲輕響,,弩箭準確的扎在田方的兩方肩胛骨上,,當啷一聲田方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院子里的情勢也陡然起了變化,,原本東倒西歪的金龍衛(wèi)兵士紛紛起身,,數(shù)百只連環(huán)弩對準了墻角的幾十名御林軍士兵,封死了他們的退路,。
客廳中,,袁天罡、張龍,、唐歡也紛紛“轉(zhuǎn)醒”,,只有高公公還沒搞清楚狀況,口中碎碎念著,一臉懵逼的模樣,。
方到此時,,張公公已知事機敗露,他面容慘淡跌坐在椅子上說道:“即被你們識破了,,咱家斷無生理,,左右是一個死,張大人就給咱家來個痛快的的吧,?!?p> 張龍好整以暇的起身,雙手抄在胸前說道:“你假傳圣旨,,用放了延時毒藥的御酒來害我金龍衛(wèi)將士,,到底受何人指使總要給我個交代吧?”
“交代,?咱家這就給你個交代,。”張公公慘笑一下,,頜骨一動咬破了口中的毒丸,,一縷黑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身體側(cè)歪一下摔倒在地上,。
高公公爬行兩步撲到張公公身前帶著哭腔叫道:“小張子,、小張子,你這是何苦呢,,快告訴咱家,,到底是誰想害咱們?!?p> 張公公手指顫巍巍指天斷續(xù)說道:“皇,、皇!”然后猛地一歪頭已是氣絕身亡,。旁邊田方見狀自知不能幸免,也咬破口中毒丸,,尸體倒在張公公身旁,。
院中被圍的御林軍軍士中有人叫道:“兄弟們,左右是一死,,拼了吧,!”
“拼了!”“拼了,!”那些御林軍士兵紛紛叫嚷著,,揮動兵器往外沖,奈何金龍衛(wèi)眾將士都是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老兵,這些江湖武士一盤散沙,,根本不是對手,,一陣嗡嗡的聲響,弩箭紛飛,,幾十名御林軍瞬間被射倒,,偶有沒中箭或是中箭未死的也咬破毒丸自盡。不過片刻的功夫,,原本歡騰熱鬧的小院變成了修羅場,,濃重的血腥氣彌散在空中。
袁天罡,、張龍一臉凝重對坐無言,,張公公臨死說的話如同一塊巨石壓在二人心頭,那“皇”字代表的應該不是皇上,,如果皇上要殺他們根本不必費這個周章,,那不是皇上還能是誰?誰能使動宮中的太監(jiān)假傳圣旨,,還讓這么多武士為之效死,!他們敢在離京城如此近的地方襲殺皇帝的近臣和親衛(wèi),說明京城已經(jīng)出了大事,!客廳一時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