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絲萬縷的山水從石縫間滲出,,漫過礫石聚成一處,,匯入了狹窄的小溪,沿著山溝汩汩流淌,。地勢漸低,水面越來越廣博,,也越來越清淺,。
有一縷淡淡的鮮紅匯入這澄澈的溪水中,越過砂石,,流向遠(yuǎn)方,。
“怎么會止不住呢?再這樣下去,,我怕是撐不到青渺峰了……”
云緋若坐在溪邊的一塊大石上,,皺眉看著胸口不停滴落的猩紅。
她在梨錦小筑時生怕齊無離追趕,,勉強(qiáng)調(diào)集靈力使出了流云蹤身法,。但這些時日幾經(jīng)波折,元?dú)獯髠?,到了這處山谷時終于無力支撐,,饒是她歸心似箭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也不知道這哨子還吹不吹得響,?”
云緋若掏出玉哨,,運(yùn)勁吹氣,哨子低低響了一聲,。
“就這么點(diǎn)聲音,,站遠(yuǎn)點(diǎn)都聽不見,何況青渺峰,??礃幼游沂且涝谶@里了,也不知道師父能不能找到我的尸骨,?!?p> 她想到師父,不免又記起了當(dāng)初學(xué)藝時的光景,,眼神慢慢移向放在一邊的開陽劍,。
“也許到了七星齊現(xiàn)的時候,我能借助開陽劍提振靈力,,將玉哨吹響,。”
此刻離天黑還有一兩個時辰,,云緋若想了想,便離開石灘,,找了株大樹靠著閉目養(yǎng)神,。
她眼前只有熹微的光線,,腦中卻一刻不停。她想起了這幾年與齊無離之間的糾纏,,歷歷在目,。翠琉峰的初遇,閑雨閣的重逢,,修元殿的相思,,千機(jī)門的傷心,梨錦小筑的訣別,,這幾年積攢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時時刻刻,如今想來全是徹骨的傷痛和寒冷,。
恍惚間,,她看見齊無離站在滿地的海棠花中,柔情似水地對她伸出手來,,聲聲呼喚著她,。
一剎那海棠凋零,滿地雪白,,那張熟悉的俊臉上寫滿了猙獰,。他的手指修長白皙,狠狠挖出她的心肝,,獰笑道:“璇璣玉呢,?你藏哪兒了?”
她絕望地看著他鮮血淋漓的手,,眼眶酸痛欲裂,,卻流不出一滴淚。
“原來,,我還是沒能忘了他啊……”
這幾個月來,,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放下了,沒想到還是會念念不忘,,還是會痛徹心扉,。
她忽覺喉中一甜,一口殷紅的鮮血噴出,。
血霧中,,她看到齊無離執(zhí)著開陽劍,毫不猶豫地捅進(jìn)了她的胸口,。
“原來你身上的傷是你心愛之人賜予的,。”一個冷冷的聲音從石灘那邊傳來,“你師父若是知道他心愛的弟子癡戀上了別人,,不知該作何感想,?”
云緋若循聲望去,自己方才站過的那處多了個白衣女子,,她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地走近。
“執(zhí)素仙子,,你怎么在這里,?”
“我說是偶遇的話,你信嗎,?”
她笑語盈盈,,面容可親,與方才的冷漠判若兩人,。若非云緋若熟悉她的聲音,,簡直會懷疑剛才那兩句話并非從她口中說出。
“仙子說是偶遇那便是偶遇,,弟子不敢不信,。”
云緋若也是笑臉相迎,。
她記起師父曾說,,執(zhí)素最擅長制造幻像窺探旁人心事,而此舉極為損耗修為,。今日此女既然費(fèi)心竭力查探自己的心事,,必定來者不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如順著她說,能拖一時是一時,。
“你這丫頭倒是機(jī)靈,。”
執(zhí)素先前命曲蘇設(shè)陷謀害云緋若,,一方面是為了擾亂玉衡心神,,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報復(fù)玉衡對她的絕情。不成想曲蘇事敗,,她今日才收到訊息,,只得趕到青渺峰附近收拾殘局。
她原本是懷著碰運(yùn)氣的心思,,沒想到還真被她撞見了,。
“在仙子面前,,又有誰敢撒謊呢!”
執(zhí)素聽得嬌笑了起來,,點(diǎn)點(diǎn)云緋若額頭,,好似一個慈愛的長輩一般:“你這孩子嘴真甜,不像你師父,,凈惹我生氣?!?p> “可是我聽師父平日所言,,他對仙子也很是推崇啊,!”
“哦,?看樣子你師父對你也不盡不實(shí)。你是不知道啊,,他一直都在同我演戲,,這么多年來騙得我好苦!”
執(zhí)素收了笑意,,不施粉黛的面容微微垮了下來,,滿布哀愁之色,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
“怎么會呢,?不如我陪著仙子上青渺峰一趟,其中必有誤會,?!?p> 云緋若心中咯噔一下,這才明了執(zhí)素渾身敵意的來由,。她下山歷練不過短短幾月,,她的師父竟已同這位紅顏知己撕破了臉皮,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那倒不必,,閑下來我自回去尋他?!眻?zhí)素一雙美目清凌凌地,,悠然望著遠(yuǎn)處那堆亂石,她忽的噗嗤一笑,,道,,“況且你中了迷夢生,本元大傷,,又遇見了我,,想來是回不去青渺峰了,。”
云緋若倏然一驚,,身子往后躲了躲,,心中了然:“原來曲蘇是向你獻(xiàn)祭!”
“對??!”執(zhí)素轉(zhuǎn)頭嫣然笑道,“怎么,,想不到吧,?”
“的確想不到,仙子一向同我?guī)煾附缓?,我還以為修元殿馬上要多一位師娘了呢,!”
“唉,我固然想做你的師娘,,你的師父卻不愿意,。”執(zhí)素惋惜道,,“非但如此,,他還痛斥了我一番。喝了我的酒還對我如此狠心,,這樣的男人,,換作你的話,你也不會要的,,對不對,?”
“非但不會要,還會讓他把酒吐出來,!”云緋若誠懇地道,,“但想來我?guī)煾覆粫@么蠻不講理,莫非仙子除了想做我?guī)熌?,還順帶提了點(diǎn)別的什么,?”
“也沒什么,我就是想過過大權(quán)在握的癮,?!眻?zhí)素眼中淚光閃閃,委屈地低了頭看她,,“你說我又有什么錯,?誰說這世上只有男子能叱咤風(fēng)云?憑什么就不能讓我們女子威風(fēng)一回,?”
“可我同仙子一樣是女兒身,,仙子不去為難我?guī)煾?,為何要把氣出在我身上呢??p> 執(zhí)素猛然抬頭,,那一點(diǎn)點(diǎn)淚光早已消失不見,。她的一雙眼睛在云緋若臉上掃來掃去,嬌花般的絕色容顏宛若蒙上了一層陰云,。云緋若暗暗心驚,,運(yùn)足了靈力,以防她突襲,。
“我也不知道除了年輕,,你到底哪里比我強(qiáng)了?為何我這么花了這么多年的心思他都視若無睹,,而你同他相識不過兩三年,他卻視你如同心頭肉一般,,無時或忘,!”
“因?yàn)槲沂撬耐降馨?!師父疼愛徒兒,,需要理由嗎??p> “徒弟,?想來也是,,你心中自有鐘情之人,又怎會知道你師父為你魂?duì)繅艨M,?”冷笑聲中,,執(zhí)素玉腕一轉(zhuǎn),纖纖素手倏然掐住云緋若細(xì)嫩的脖子,,將她提離了地面,。尖利的長甲嵌入了云緋若細(xì)嫩的肌膚,瓷白的頸項(xiàng)上立刻現(xiàn)出五個艷紅的印痕,。
云緋若雙足凌空,,手臂探到了一根細(xì)枝,她竭盡全力拽下枝條,,在執(zhí)素面部劃過,。
“膽子倒不小,!”執(zhí)素面上一癢,,立時松開云緋若,隨即摸出面銅鏡照了照,。她最是愛惜自己的容貌,,生怕有一絲半點(diǎn)的損傷,。
云緋若在地上滾了幾下,落入了近旁的溪流,。她本已有些昏昏沉沉,,此時冷水一激,倒是清醒了過來,。
執(zhí)素收好銅鏡,,纖腰輕搖緩緩向她靠近。
“執(zhí)素仙子,,反正我也打不過你,,不如咱們聊聊天唄?”云緋若坐在水中,,可憐兮兮地對她道,,“你看,我血一直在流,,等不到半夜自己就死了,,那便不算是你殺的了?!?p> “小丫頭不必拖延時間,,早在我剛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我就設(shè)了結(jié)界,,誰也來不了,。”
“仙子心思縝密,,我豈敢班門弄斧,。我只是有些疑問未解,不想死不瞑目,?!痹凭p若半躺著,冰冷的水流從她身側(cè)緩緩流過,,帶走了她的溫度,。她覺得越來越冷,冷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仙子姿容絕麗,,憑一己之力創(chuàng)立了疏影樓,本就是仙道中獨(dú)一無二的女子了,,何必再去爭那些虛名呢,?”
“獨(dú)一無二又如何,還不是同芳華門一般,,登不得大雅之堂,?!眻?zhí)素站在溪邊居高臨下,哂笑道,,“我同玉衡一道赴寒梅會,,人人都當(dāng)我是他的附庸,好像這有多天經(jīng)地義一樣,!我便是要讓天下人都知曉,,有一天他們也不得不跪倒在女子膝下?!?p> “仙子不妨想開一點(diǎn),,我們修的是仙道,清凈自然,,不好嗎,?”
“你這糊涂想法真是得了玉衡真?zhèn)鳌<幢闶怯窕蚀蟮?,不也還有瑤池王母同他分割而治嗎,?”執(zhí)素的眼神從云緋若身上飄過,望向了幽遠(yuǎn)的虛空,。
“兩百多年前,我才七歲,,第一次隨家父赴寒梅會,。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們等了一個多時辰才等來了流束子祖師,,而我的腳都凍麻了,。我坐在那里,透過結(jié)著冰凌的梅花,,看到流束子帶著弟子們,,前呼后擁,在眾人的恭維阿諛聲中落座,。整場寒梅會,,父親帶著我哥哥不停地拜見各派尊長,而我呢,,一直坐在角落中,,凍得渾身僵硬?!眻?zhí)素眼神幽怨,,自失地一笑,“后來,,我的哥哥因故身亡,,我父親似乎終于發(fā)現(xiàn)他的女兒也算可造之材,。可惜好景不長,,他老來得子......”
“所以你便接近我?guī)煾?,試圖借他的力實(shí)現(xiàn)你的夙愿?”
“我若說我對你師父是真心愛慕,,你信不信,?只不過如我們這種活了太多年的老妖怪,不會再考慮去經(jīng)營一段毫無利益的感情,。為了愛奮不顧身,,這是你們年輕姑娘才會做的事?!眻?zhí)素輕輕嘆了口氣,,“其實(shí)我原本也不打算招惹你師父,是他自己尋上門來的,?!?p> 云緋若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
執(zhí)素不由奇道:“怎么,?“
“仙子這話我也不知道對不對。那天在遇仙池邊,,我不巧聽到師父同蘭芷仙子的一番話,。蘭芷仙子性情剛猛,如烈火一般,,但同你相比,,她似乎更超脫一點(diǎn)?!?p> “蘭芷那個蠢貨空負(fù)一身修為,,一生只知道守著玉衡等他回顧。我若是她,,必定傾盡全力,,不成功便成仁,絕不會如她那般窩囊,!”
“那天蘭芷仙子與我?guī)煾笡Q裂,,想來仙子也出力不少吧?”云緋若想起那天在紅梅林中看到的幻境,,試探道,,“我猜,當(dāng)時我?guī)煾甘种械拿坊ǎ窍勺邮┝朔ㄐg(shù)在上面,?”
“你這么聰明,,真是讓我不忍下手?!眻?zhí)素笑吟吟地抬起了手,,眼中蓄滿殺意。她的笑足以顛倒紅塵,,但此刻,,她只想要面前這女子的命。
此時天已全黑,,水面上微波粼粼,,好似星光倒入了溪中一般耀眼。云緋若一邊跟執(zhí)素東拉西扯,,一邊悄悄凝聚靈力,,猛然抬頭望見北斗皎皎,不由面上一喜,。
“仙子既然下不了手,,不妨看看我這長劍如何?”
她一手握著玉哨,,一手迅速抽出開陽劍,。
星空下,劍光如水,,將一張玉面映成了雪色,。她的靈力從劍柄注入,瞬時化作一道劍氣直沖云霄,。須臾間,七星呼應(yīng),,劍氣折返,,又凝聚成了一股更磅礴的靈力,注入她的心脈,。
一聲清脆的哨音直入長空,,沖破結(jié)界!
變生突然,,執(zhí)素方才被劍光晃花了眼,,竟未能阻止她吹哨。
“好狡猾的小妮子,!不過來不及了,,你就等著玉衡給你收尸吧!”
執(zhí)素見云緋若一聲吹響后猶在凝聚靈力,,生怕她還有后招,,當(dāng)即揮出一掌,。她天資極佳,修煉時日又長,,這一掌雖只用了五成功力,,但掌風(fēng)過處萬物摧折。
一時間石灘上飛沙走石,,鳥雀皆驚,。
云緋若被掌風(fēng)從溪水中卷起,如同在巨浪中打滾,,被卷到空中,,隨后又墜落在地。
“疼……”
她渾身的骨頭如同散了架一般,,然而神志卻不見半點(diǎn)模糊,,細(xì)細(xì)密密的疼痛異常清晰地傳遍她的四肢百骸,好像有千萬把利刃在身上劃過,。
“疼?。磕菗Q個不疼點(diǎn)的法子,?”
執(zhí)素神色憐憫,,掌心相貼,做了一個合十拜佛的手勢,。冷冷月光給亂石間的絕麗佳人涂上了一層圣潔的光芒,,她的衣帶在風(fēng)中輕輕飄拂,宛若天降神祗,。
一聲清凌凌的脆響劃破長夜,,寒光伴隨著朔風(fēng),懸在二人之間,。
“玉衡,?”
執(zhí)素認(rèn)得這柄開陽劍,心中驚疑不定,,四顧之下卻不見人影,,恍然笑道:“你殘存的靈力只怕還使喚不了它,不過玉衡倒是真心疼你,,竟把愛逾性命之物都給了你,。”
云緋若原以為至少能嚇?biāo)粐?,誰知半點(diǎn)用處都沒有,,不免有些沮喪:“可惜徒弟無能,配不上師父的千般愛重?!?p> 執(zhí)素也惋惜道:“想必來日你師父得知愛徒死于非命也會傷心欲絕,,不過你放心,我有許多種法子,,讓他無暇難過,。”
“我倒不擔(dān)心師父,,”云緋若心知今日難逃一劫,,干脆放下了恐懼,一雙杏眼眸光燦爛,,笑得如同三月的春風(fēng),,“我擔(dān)心執(zhí)素仙子白費(fèi)心機(jī),來日不容于仙道,,那時‘仙道第一美人’的嘉譽(yù)可就易了主了,!”
“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執(zhí)素嫣然一笑,,道:“你過奈何橋時千萬莫忘喝孟婆水,,省得下輩子心有不甘來尋我,還得死在我手上,?!?p> 說話間,執(zhí)素緊合著的手掌漸趨透亮,,好像中間燃了一盞燈,。亮光越來越盛,迅速擴(kuò)散,,如同一個火球般將她照亮,。倏然,只見她手腕翻轉(zhuǎn),,雙掌展開的一剎那,,渾圓的白色光球瞬間放大,將云緋若吞入其中,。
“這幻殺術(shù)自我修成以來,,僅有三人見識過,,你該感到榮幸才是,。”
云緋若根本聽不到執(zhí)素的說話聲,,她被光球籠罩著,,渾身像上了蒸鍋一般灼熱,而衣衫卻仍是透濕而冰冷的。體內(nèi)真氣在橫沖直撞,,好像奔涌的洪水一般急于宣泄,,卻無處可去。
她的神智越來越模糊,,面前閃過一幕一幕的畫面,,偏偏真實(shí)得好像伸手就能觸摸到。
“小師兄,,今生至此,!搖光惟愿來生來世,與你再不相逢,!你若為水,,我便是火;你若是天,,我愿作地,!”
“小師兄,若是天道不昌,,教你我再世相遇,,我必將你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
“不要,!”
她看著那女子一身淺緋衣衫,縱身一躍,。懸崖高峙,,深不見底,她伸手去抓那抹淺緋,,沒想到自己也跟著落了下去,。
“掉下去的,到底是誰,?”
光球中的云緋若蜷成了團(tuán),,再無動靜。執(zhí)素唇邊露出自得的笑容,,右掌從她頭頂抹過,,撤了幻殺術(shù)。
“呀,!”
溪流上方白影掠過,,帶著一道鮮明的虹光。
“她召喚的就是你這扁毛畜生嗎,?”想到那日飛鷺的不期而至,,她心頭恨意上涌,,忍不住想要收拾了它,“我看你往日還怎么找玉衡報訊,!”
飛鷺目光犀利,,一眼便瞧見那小小一團(tuán)便是云緋若,急速俯沖下來,,將她護(hù)在巨翼底下,。
一道勁風(fēng)突然從背后襲來,飛鷺的小眼睛中閃過一瞬懼怕的光,,它輕顫了顫,,決然擋在了云緋若身前。
“咔喇,!”
它不閃不避,,硬生生受了執(zhí)素這一掌,左側(cè)翅膀應(yīng)聲而斷,。血不斷地從傷處溢出,,將一身雪白的羽毛染成了鮮紅,好像暗夜中的一團(tuán)紅云,,觸目驚心,。
“你倒是有情有義,比你那沒良心的主人強(qiáng)多了,!”執(zhí)素愣了一愣,,隨即咯咯嬌笑起來,“那你們便一道下黃泉去吧,!路上也好有個伴,!”
她的笑聲在空谷中蕩漾,余音不絕于耳,,仿佛一張絲綿織成的巨網(wǎng)般鋪天蓋地,。
倏忽間,一聲長嘯如利劍刺破絲網(wǎng),,將執(zhí)素釘在了原地,。
“你對我心存怨恨,來找我便是,,何必尋我的徒弟晦氣,?”
話音未落,山谷中猛然吹起一陣狂風(fēng),。排山倒海的風(fēng)勢夾帶著亂石,,往執(zhí)素身后奔涌而去。
執(zhí)素只覺得背心一陣劇痛,,尚未來得及反應(yīng)時,,她的身軀已如秋葉般飛出,遠(yuǎn)遠(yuǎn)地摔落在石灘上,。
“你還是來了,,玉衡......”她軟倒在地,夢囈一般的喃喃低語,。
他一雙狹長的俊目中殺氣四溢,,看得執(zhí)素遍體生寒,她何曾見過他這樣怒發(fā)沖冠的模樣,?哪怕那天在水榭中,,他中了暗算,也從來都是笑容清淡,,不見半分怒色,。
“我若是再不來,璇璣門都被你滅了大半了,?!?p> 執(zhí)素聽得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出來:“沒想到憑我一人之力,,竟能令你受創(chuàng)若此,,死了也算值了?!?p> 是啊,,她殺了云緋若,殘了飛鷺,,璇璣門可不就剩了一個玉衡,?
可她終究是不想死的,她還有那么多的心愿沒能實(shí)現(xiàn),,她拼了多少年,,不能輕易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