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巖能預(yù)知高長史去“英國公府”,，卻不能猜中結(jié)果,，直到高長史派人來說：“我家主人以為，去學(xué)堂是一個不錯的選擇,?！?p> 聽到這句話，謝巖明白，自己是時候正式上書皇帝陛下了。
永徽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大唐“欽命衛(wèi)崗鄉(xiāng)”鄉(xiāng)長、“左武衛(wèi)校尉”,、爵封“新安縣男”謝巖,，正式上書，稱“衛(wèi)崗鄉(xiāng)自設(shè)立以來,，人丁興盛、市面繁華,、百業(yè)興旺,，需要朝廷給予支持以應(yīng)對日后發(fā)展……”文中列舉了具體原因以及所需要求。
對于“衛(wèi)崗鄉(xiāng)”的繁榮,，朝中宰相們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然而，當(dāng)看到謝巖奏章的時候,，他們還是被震到了,。
五萬人口，是個什么概念,？老于政務(wù)的宰相們沒有一個不清楚的,。
以“長安”來說，那是包含周邊諸多縣的一個廣大地區(qū),，雖說人口號稱百萬,，但若是扣除軍隊(duì)，和周邊地區(qū)的百姓,，城里的人能有六十萬就不錯了,，而“衛(wèi)崗鄉(xiāng)”拍賣出去的土地，總共連“長安”的一成都不到,，可以說,，“衛(wèi)崗鄉(xiāng)”本為“下縣”，皇帝給了“中縣”的高配,，但其實(shí)情況是,，那里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上縣”標(biāo)準(zhǔn)，依此而言,，提出增加官員數(shù)量,，那是完全合理的,。
不管褚遂良有多么瞧不上謝巖，但他畢竟是一位合格的大唐高官,，他什么意見都沒有表示,，原封不動地將奏章呈送皇帝。
李治很仔細(xì)地閱看完謝巖的奏章,，最后合起,，放于案幾之上，未予置評,，也一句話都沒說,。
過了半晌，李治忽然問道：“王伏勝,，謝卿家來‘長安’有不少日子了吧,，朕在朝會上怎么一次也沒有見過呢？”
這種問題,，王伏勝哪里敢回答,，再說他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好在,，李治沒打算聽他回答,，接著道：“你去一趟，代朕看看謝卿家是不是病了,，順便,、順便多聊聊?！?p> “奴婢遵旨,！”王伏勝偷偷瞄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皇帝，心里暗想：“陛下想知道什么呢,？難道是奏章,？”
揣摩圣意，是皇帝近侍宦官第一重要之事,，可以說,，王伏勝是這個方面最為擅長的人，然而,，皇帝此番讓他去找謝巖的做法,，他是左思右想也沒弄明白。
“謝府”,，守門的全都認(rèn)識王伏勝,，所以他連通報都省了，直接去了后院,。
王三狗看見王伏勝走了進(jìn)來,，趕緊將其迎進(jìn)書房,，并熱情地招呼且上了熱茶。
“謝縣男何在,？”王伏勝問道,。
“校尉嫌屋子里太悶，自個兒上街轉(zhuǎn)悠去了,，公公且請自便,，老漢馬上安排人去找?！?p> “去吧,。”王伏勝沒有多說,，而是獨(dú)自坐下品茶,。
王三狗走后，王伏勝獨(dú)自坐了一會,，也覺得頗為無趣,，便起身在書房里隨意走走。
此宅院本為劉家所有,，房內(nèi)藏書不少，然和皇宮大內(nèi)比起來,，那還是相差太遠(yuǎn),。王伏勝僅僅掃視了一下，便將目光落在案幾上,。
一根檀木鎮(zhèn)紙下,，壓著幾張紙，王伏勝拿起來看了下,，見其中幾張似乎是算學(xué),，他有見過謝巖、馮寶弄出來的阿拉伯?dāng)?shù)字,，知道那是算學(xué)上用的,，至于詳細(xì)情況他就不知道了。
而最下方的一張紙上,，卻寫有一篇文章,，字?jǐn)?shù)不多，但卻寫的很是工整,，王伏勝認(rèn)得出來那是謝巖的字跡,。
那是一篇短文，王伏勝記性很好,，默念兩遍以后便記住了,，至于個中意思,，他根本就沒打算去想，在他看來,，自己記住轉(zhuǎn)述給皇帝即可,，怎么評價，那是皇帝考慮的事,。
等到王伏勝再次回到座位上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很快就聽到謝巖的聲音響起：“謝某不知公公光臨,，失禮失禮了,！”
話音中，門簾掀起,，謝巖快步進(jìn)屋,，并向王伏勝拱手致歉。
“縣男不必多禮,，咱家此來,，并無要事，難得出宮,，休息休息也是好的,。”王伏勝亦起身說道,。
謝巖道：“公公是老朋友了,，有話咱們坐下說?！?p> 王伏勝自然不會客氣,，坐下道：“謝縣男，陛下命咱家好好和你聊聊,?！?p> “聊聊？”謝巖很不明白地問：“聊什么呢,？”
“咱家不知,，陛下未明說?！蓖醴鼊偻x巖,，道：“陛下可是在看完縣男的奏章后命咱家來的?！?p> 謝巖很是不解,，只能再問：“那，陛下可有說過什么沒有？”
“沒有,?！蓖醴鼊贀u首言道。
“哦,，那可就是怪事了,。”謝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便換了一個話題道：“陛下的心思,，咱們還是少猜為好，用心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最為應(yīng)該,，不知公公以為呢？”
“嗯,，聽起來頗有些道理,！”王伏勝道：“縣男在奏章里說了什么？”
謝巖也不隱瞞,，將奏章內(nèi)容大致說了下,，最后道：“謝某也是實(shí)在沒有辦法，不得不又來麻煩陛下了,?！?p> 王伏勝道：“此乃政務(wù)，屬理所應(yīng)當(dāng)之事,?！?p> 謝巖卻道：“總歸還是給陛下找事來了，謝某心有不安啊,?！?p> “想想辦法,，讓陛下高興高興,，不就可以了嗎？”王伏勝隨意地說了一句,。
“對呀,！公公不提醒，謝某差點(diǎn)給忘了,?！敝x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沖著門外大聲道：“三狗,，速去將庫房那個大箱子里面的木盒子取來,。”
“好嘞！”王三狗在門外應(yīng)了一聲,。
“若非公公說起,，謝某有樣好東西，差點(diǎn)忘了拿出來,?！?p> “哦，是何物??？”王伏勝問道。
“此物名為‘奶瓶’,?！敝x巖言簡意賅地道。
王伏勝壓根兒理解不了什么是“奶瓶”,，若不是看在很快就能看到實(shí)物的份上,，他真想開口詢問。
王三狗很快捧著一個不大的木盒進(jìn)來,，謝巖主動上前接過木盒,，然后親自放到王伏勝面前案幾上，將其打開,。
王伏勝只見一支白色的瓷瓶靜靜地躺在盒子里,，旁邊還有一個造型奇怪的東西，他就完全不明白干什么用了,。
謝巖先拿起瓷瓶,，對王伏勝道：“這種瓶子看起來不起眼，但卻是最新式的,！”說著,，他用食指彈了一下瓶身，一聲清脆之聲傳出,，甚是悅耳,。
“公公有所不知，此瓶從外表看不出來,，但實(shí)際上是里外都上了釉,，而且光滑如鏡，且比‘香水瓶’更薄,，也更加精致,。”謝巖一邊解釋,，一邊小心地將瓷瓶在手中旋轉(zhuǎn)了一圈,，最后遞到王伏勝手里。
王伏勝接過瓷瓶，仔仔細(xì)細(xì)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了好幾遍,，口中“嘖嘖”連聲稱贊：“果然是好東西啊,，精致無雙，可要比那‘香水’瓶子好多了,，只是,，這是什么？”他說著,，用手指了一下瓶口那兩條斜向凸起的東西,。”
“那叫螺紋,?！敝x巖說著，從盒子里面取出那個造型奇怪的物件,，道：“此物為‘瓶蓋’,，最上一截名‘奶嘴’，是最高明的工匠,，用整塊軟木雕成,，制作非常不易?！?p> 謝巖邊說邊將奶嘴倒過來,，指著里面斜向凹槽道：“這也是螺紋?！彼麤]有過多解釋,，而是自王伏勝手里拿過瓷瓶，將瓶蓋輕輕一擰,，二者完美的連成一起,，形成了一個“奶瓶”。
王伏勝很是奇怪,，在謝巖提示下,，自己動手反向擰了一把，沒用多少力,，瓷瓶和瓶蓋又分開了,，再擰一下,，又合上了,，如此神奇之事，令他都不知怎么說是好了,。
謝巖從桌上取過茶壺,，往瓷瓶里倒了一些水，最后擰上瓶蓋，晃了幾下,，并道：“公公看見了吧,，以螺紋方式合上后，它并不向外溢水,，可以說,，密封很好?！?p> 還沒等王伏勝接過話道,，他又見謝巖將瓶子倒過來，這個時候,，他發(fā)現(xiàn),，瓶蓋最上方凸起一截指粗的頂端，竟然有水滴出,，緊跟著看見謝巖用手捏了一下那約寸許的凸起處,，滴水變成了線，手一松,，又成了滴水之狀,。
“這是……”王伏勝都不知道如何問。
謝巖把“奶嘴”放入口中,，將瓶子往上抬起,，自己吸吮了幾口，然后將口中茶水吐出,，最后才把“奶瓶”遞回到王伏勝手里,。
盡管是無聲的演示，但是王伏勝還是看懂了,，他二話不說,，自己也試了一下，等到他將茶水吐出之后,，連聲說道：“哎呀呀呀,，太好了啊，有了此物,，昭儀娘娘再也不用夜里給弘皇子哺乳了,，只需要提前準(zhǔn)備好即可?！?p> “公公,，此物雖好，可千萬要記得每次使用前,，都要清洗干凈,，并用沸水浸泡,，以免弘皇子殿下吃壞肚子?！?p> “放心吧,，咱家記著呢?！蓖醴鼊僖宰钚⌒闹?jǐn)慎的態(tài)度,，將奶瓶放回到木盒里。
“謝縣男啊,，咱家真是奇怪,，為何許多奇思妙想和新鮮玩意兒總是出自你‘衛(wèi)崗鄉(xiāng)’呢？咱家沒覺得那里有什么不同??？”王伏勝問出一個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衛(wèi)崗鄉(xiāng)’和其他地方?jīng)]有任何不同,，真正做到這些的,，是學(xué)堂的力量，或者說是學(xué)問的力量,?！?p> 王伏勝又道：“天下學(xué)堂何止千萬！研究學(xué)問的人更多,，但為何咱家就沒聽說哪里如‘衛(wèi)崗鄉(xiāng)’一般呢,？”
謝巖回答道：“此事并不奇怪，據(jù)謝某所知,，其他學(xué)堂以傳授圣人之言為第一要務(wù),，以寫好文章為目的；‘皇家衛(wèi)崗學(xué)堂’卻是不盡相同,?！?p> “有何不同？”
“先祖文靖公曾有言‘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也’,，謝某以為，傳道,，理當(dāng)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授業(yè)，當(dāng)將我華夏先祖的各項(xiàng)技能流傳下去,，并通過改進(jìn)發(fā)揚(yáng)光大,，比如冶鐵、印刷等,，莫不如此,！”至于謝巖沒說的“解惑”，王伏勝那是能夠明白個中含義,。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縣男真乃大才也！”王伏勝那是真心地稱贊道,。
王伏勝哪里知道,，謝巖平靜無波的表情下，卻隱藏一顆愧疚的心,，無他,，只因又一次“借用”了別人的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