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氣炎熱,，百病叢生，又稱惡月。
青古鎮(zhèn)的街頭巷尾幾乎隨處都能見到桃枝,、柳枝、葵花,、菖蒲,、佛道艾，再加上前日李成霸與那斗篷人的事,，人人恨不得將那菖蒲,、艾草等插滿門楣，似乎這樣就能將那鬼魅,、毒物等驅(qū)擋在外,。
六記齋的門上卻是光禿禿的，只是新貼了紅紙,，寫明雄黃酒有售,。這也是歷年的傳統(tǒng)，六記齋的雄黃酒原本只售一日,，只在端午當(dāng)天,，但是今年，這不過五月端一,，六記齋一早便將這紅紙貼上,。
六記齋的雄黃酒，比一般酒肆售賣的雄黃酒更加綿長回甘,，往年很多人一早就會來這六記齋,，打上一壺雄黃酒，再買上些粽子,、團(tuán)子,。有許多人見才初一六記齋就開始售賣雄黃酒，便想著趁早多喝上幾杯，畢竟,，今年青古鎮(zhèn)似是沒有往年安寧,。
不過酒還是好酒，但這幾天六記齋的下酒菜著實(shí)少了些,，平日?？蛺埸c(diǎn)的什么摟醋魚、八寶肉,、蘑菇煨雞,、蒸鴨等統(tǒng)統(tǒng)沒有，或者說除了一些臘肉臘魚火肉等,，新鮮的雞鴨魚肉全都告罄,。有那好事的人不禁抱怨：“這六記齋怎么回事？一連幾天了,，前幾日下雨還好說,，這天都晴幾天了，還整天弄些素菜臘肉什么的,，就算這味道再好,，還是沒有弄些個(gè)大魚大肉爽利！”
“是呀,，別的不說,，至少這魚總該有吧，雖說這大街小巷魚都成災(zāi)了,，可是六記齋的摟醋魚,、酥骨魚、紅煎魚可都是一絕,，為何連這魚都沒有？我家還有不少呢,，要不拎來讓掌柜的給做了,？”另一人也接口道。
魚災(zāi)是從前兩日起的,，或者說是從那雨停之日起的,，初時(shí)，并不明顯,，只有漁民發(fā)覺這河水,、魚塘中的魚好似比往日多了些，他們只道是這些天雨落生洪從別處沖來的,，這些人自然不敢大聲聲張,，只是白天黑夜加緊了捕魚的頻率，一時(shí)間街上的魚販也多了許多,，不過沒多久,，消息還是傳了出去,，打魚的人更多了，但是這河里的魚似乎一點(diǎn)也不見少,，一時(shí)間,，整個(gè)城里都彌漫著一股魚腥味。
“客官,，真是對不住,，不過這是我們掌柜下的吩咐，他說這惡月,，還是少招些血腥好,。”張柏彎腰笑著解釋道,。
“行吧,，行吧，再給我打上一壺雄黃酒,，惡月,，惡月，連吃個(gè)葷腥都成事了,?！币粋€(gè)肚子癱在腿上的胖子不滿意地嘟囔著。
“好哩,，您幾位稍等,。”張柏說罷便走到柜臺吩咐陸瑾嵐打酒,。今兒個(gè)一早她就被安排在這雄黃酒壇邊,，專為客人打酒，說是掌柜一早吩咐下來的,。
陸瑾嵐覺得最近姜九待她好似更加疏遠(yuǎn)了,，比如今日，明明看見她了,，只裝沒看見,，不一會兒張柏過來告訴她去掌柜讓她打酒。
雄黃酒泛著濃烈的酒香,，陸瑾嵐那日雖同姜九說自己不曾飲酒,，但這雄黃酒倒是每年都會飲上一杯，每年端午,，母親都會用些五彩線纏成長命縷系在自己手腕上,，粽子都是央求廚房留些粽葉與糯米、棗與松栗親自包的，至于雄黃酒也是母親用私房錢讓小廝偷偷買的,，可是,，再也沒有機(jī)會同母親抱怨這雄黃酒太難喝了。
張柏見陸瑾嵐看著那雄黃酒發(fā)呆,，笑道：“陸姑娘,，你若想喝自己舀就成，只要不喝醉,，掌柜是不會說什么的,。”
陸瑾嵐收起情緒,，擠出一絲笑,，“不不，我只是想起些事,。怎么要打酒,？”
“叁號桌，加一壺雄黃酒,，等會兒你直接端過去就成,。”張柏吩咐道,。
陸瑾嵐應(yīng)了后,，便熟練地用酒提將那酒壺灌滿，端了過去,，這兩日,，陸瑾嵐盡量用石黛將臉稍微涂抹的黑些，倒是沒有客人再同她打趣,。陸瑾嵐將那酒壺放下,，見那幾個(gè)客人仍聊得興起。
“你們說這冷不丁地冒出這么多魚,，到底能吃嘛,？剛剛那伙計(jì)一說，到真覺得怪怪的,。”
“這有什么,，多半是前兩日發(fā)洪水把其他地方的魚給沖來了,，你說這話可不是讓人心顫嘛，這李成霸的事剛過去,，這駭人的斗篷人至今也沒個(gè)信,，眼看又到端午了，這不是火上澆油嘛！”
“提起這個(gè),，不是說請了那九霄真人嘛,，也不知能不能降得住,？”
“要說這個(gè),，你們可知這九霄真人長什么樣？”
“怎么也得是個(gè)仙風(fēng)道骨之人吧,？須發(fā)皆白,？”
“反正不可能是什么俊俏少年郎？少說也成名20年了吧,？”
“錯(cuò),，我聽我那在縣衙當(dāng)差的兄長說，那九霄真人,，長得唇紅齒白,，還真是個(gè)翩翩少年郎。進(jìn)衙門時(shí)根本沒人認(rèn)出來,，還以為是那九霄真人的徒弟,。”
“這怎么可能,？”
“瞎說,！”
“你又沒親眼看見！”
……
那人的話一起,，其他桌的人側(cè)耳聽到,，也一個(gè)一個(gè)都道不可能，原本還各自閑聊的眾人,，都加入到以九霄真人為主題的熱烈討論中,，當(dāng)然側(cè)重點(diǎn)是容貌而不是法術(shù)高低。
當(dāng)然也就沒有人注意到六記齋什么時(shí)候進(jìn)來一個(gè)少年,。他先是環(huán)顧四周,，方看到在柜臺后面酒缸前的陸瑾嵐，她正半趴在柜臺上,，似在認(rèn)真聽這屋廳里的八卦,。
“伙計(jì)，可否給在下騰個(gè)桌子,，上些酒菜,？”
陸瑾嵐仰頭，看見來人,，雪白斕衫,，劍眉星目,，美如冠玉，俊俏無雙,。
陸瑾嵐有一刻失神,，見那人輕笑一聲，又扣了扣桌子,，方才反應(yīng)過來,，忙道：“您，您稍等一下,，我,，我一看?！?p> 陸瑾嵐先是尋張柏的身影,，不在，再去尋空桌,，沒有,。陸瑾嵐皺了皺眉，“客官可否稍等片刻,，或者去樓上雅間,？”
那人聽見這話，又笑了一聲,，“我只一人,，不過吃些薄酒小食，倒用不上雅間,。若是等,，”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才接著往下說，“估計(jì)是要好等,，這樣吧,，你給打上一壺酒，上些小菜,，我就在這柜上吃可好,？”
“這個(gè)，不好吧,，恐怕怠慢了,。”陸瑾嵐遲疑道,。
陸瑾嵐正猶豫著便見張柏端著盤子從后廚過來,，忙道：“張柏哥，張柏哥,，這有個(gè)客人,。”
張柏聽完那人的想法,，又上下打量那人,，眼神里透出幾分異樣，但立馬又笑道：“這位小哥,，若是不介意與其他人拼桌的話——”
“我介意——”張柏還未說完,，那人立馬拒絕道。
最后張柏看了看陸瑾嵐,，方道：“那行吧,，你搬個(gè)杌子給客人?！?p> 新釀的雄黃酒他只讓陸瑾嵐執(zhí)著酒提聞了聞,，卻讓她打了壺碧香酒，一盞喝盡,，便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陸瑾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