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雙星隕落
夜更深了,,齊升龍和扇骨也被抬到了篝火的位置,,蛩顏則是呆呆的坐在很遠(yuǎn)的地方,不敢靠近,。
泠雨的心中第一次露出了本來的樂天派情緒,,因?yàn)樗吹贸鰜?,大哥、二哥是不用已死來獲得那位自稱蛩顏的少女的信任了,,更何況他的余光中,,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和他一樣,被繃帶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人,二人身材一模一樣,,大小也就一模一樣,,兩只白色的蠶蛹幾乎是肩并著肩,用同樣的眼光瞄著對方,。
扇骨顯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生命,,而且更讓泠雨感到不爽的是,扇骨能開口說話,。
“你好啊,,小朋友,你也是被他們打傷的嗎,?”
扇骨小聲問著泠雨,,就像是自來熟,可泠雨卻還不能開口,,憋的實(shí)在是難受,,扇骨見泠雨沒有說話,又問道:
“不用怕,,小朋友,,我不是壞人,你愿意當(dāng)我的師父嗎,?”
簡直是猝不及防,,莫名其妙!
泠雨心中倒是升起了一股戲謔之意,,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不停的眨著眼睛,好像是說答應(yīng)了,。
扇骨繼續(xù)說道:
“眨眼睛是什么意思,,你們這的人可真奇怪,而且都好厲害,,我要是能像你們這樣厲害就好了……”
泠雨心中暗自說道,,你可拉倒吧,就你那神鬼莫測的移形換影,,有必要如此妄自菲薄嘛……
“你們這里的人力氣大,,還會做飯,好多東西我都沒有吃過,,你要是做了我的師父,,我?guī)愕轿覀兡峭鎯海憔椭牢覀兡堑臇|西有多難吃了……”
泠雨心中暗想,,那磐須城郊外的老板說自己老家的東西好吃,,這個家伙說自己老家的東西難吃,,難道是完全對立的兩大幫派嗎……
但他除了眨眼睛和點(diǎn)頭,什么都做不了,,更氣人的是,那家伙看著自己眨眼睛,,也不說話了也開始學(xué)著自己開始眨眼睛,,兩個天南地北的男人,裹成兩個只剩眼睛的蠶蛹,,初次見面,,竟然用這樣奇怪的方法交流著……難道他覺得我眨眼睛,就是在開始給他傳授什么技能嗎……神經(jīng)病吧……
一個仙藥學(xué)家摸著齊升龍的脈搏,,對泠天也做了一個眼神,,泠天沒有說話,而是雙目緊閉,,點(diǎn)了一下頭,,然后食指稍微的彈了一下。
齊升龍周圍的人長吁一口氣,,已經(jīng)拿著鏟子向趙旭的墳?zāi)惯吷献呷ァ?p> 齊天跪著,,目光十分的呆滯,淚水早已經(jīng)被他哭干了,,直到眾人將父親從他的視線中抬走,,他的眼神還是望著剛剛有父親身影的草地……
一聲慟哭,劃過了靜謐的夜空……
“我要?dú)⒘四?!?p> 他沒有去父親墳?zāi)沟姆较?,而是徑直的沖著蛩顏的方向嘶喊,聲嘶力竭,,嚇得蛩顏一時間呆住了,,衣袖中的環(huán)蛇探出了幾條蛇首,被她輕輕的擋了回去……
冷天和周圍的幾個探險家一把就按住了準(zhǔn)備起身的齊天,,將他的頭死死的包在自己的懷中,,齊天拼命的掙扎著,哭喊著,,尖叫著,,嘶吼著……
四肢在地上亂蹬,即使在幾名大漢的控制下,,仍然有掙脫的跡象,,原本嫩滑圓潤的小手和雙腿在也草坪上摩擦出道道殷紅的血痕,嘴中也滿是鮮血,,不知道是咬破了嘴皮,,吼裂了喉嚨,還是來自更深的肺腑……
周圍抱住他的大爺們兒們也都沒有說話,雙目全部掛著兩行淚水……
“我要?dú)⒘四悖,?!我要?dú)⒘四悖?!冬蟲叔叔,,放開我!??!我要?dú)⒘怂?!冬蟲叔叔,,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讓我殺了她,,讓我殺了她,好不好,,放開我,,好不好,咳咳,,咳咳,,讓我殺了她,殺了她,,咳咳……”
齊天在拼命的掙扎中,,嘶吼已經(jīng)變成了央求,然后變成了無盡的抽泣和咳嗽,;泠天緊緊的閉著雙眼,,死死的摟住齊天,發(fā)出沉重的深呼吸……
蛩顏傻傻的看著從眾人的包圍中不斷伸出頭來的齊天,,看著他掙扎的,、流血的、無力的手,,滿是血絲的雙眸,,以及寒徹心扉的哭喊,殺人不眨眼的她,,心中也泛起了一股似曾相識的酸痛,,雙目噙淚。
殺死眼前這個小胖子,,甚至不用召喚任何一條蛇,,可自己當(dāng)年,,不曾也是這樣無力的哭喊……
時間又過了很久很久,齊天已經(jīng)沒有力氣掙扎了,,靜靜的跪在父親的墓碑前,,仔仔細(xì)細(xì)的扯著土堆上的雜草……
蛩顏則是有些發(fā)困,雖然極力的睜著眼睛,,但也是釣魚般的掙扎,,隨時可能在下一秒睡著。有環(huán)蛇的保護(hù),,她不怕這些人暗算,她也隱約覺得這些人不會暗算自己……
寂靜的深夜再一次被打破,,這次是早已被大家遺忘的瓏甲石象幼崽發(fā)出的象鳴,,聲音很低沉,也很虛弱,。
眾人倒是沒有覺得太過緊張,,被吵醒的人看了一眼,接著睡覺,。
原本已經(jīng)低頭搖搖晃晃的蛩顏猛然抬頭,,定睛一看,直接站起身來,,雙手叉腰,,像個潑婦一樣,破口大罵,!
“這是你們誰家的小象,!”
眾人都被她這凄厲的叫罵聲給嚇了一跳,有人用眼神指了指“蠶蛹一號”泠雨,。
蛩顏也不管泠雨已經(jīng)是個重傷患者,,遠(yuǎn)遠(yuǎn)的指著叫罵:
“有你這樣帶孩子的嘛!孩子要吃奶了,,你知不知道,!”
然后俯身,恢復(fù)了溫柔和憐愛的神情,,目光炯炯,,不停的眨眼睛。
“來來來,,到姐姐這里來,,姐姐剛剛都沒有看到你,我還以為你是一塊石頭呢,,真可愛……來來來,,讓姐姐摸摸……”
那瓏甲石象幼崽竟然真的停止了低鳴,,乖乖的走到了蛩顏的身邊。
眾人是面面相覷,,他們壓根就沒有想起來這轍,。
蛩顏摸了一下小象,又親昵的說一句甜話后,,沖著泠雨問道:
“他叫什么名字?。俊?p> 泠雨充滿恐慌的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蛩顏則是瞪大了雙眼,道:
“???你們連名字也不給他取啊,!哎,!真的是!服了,!”
低頭輕輕撫摸小象,,蛩顏?zhàn)髶u右晃,小聲嘟囔著:
“嗯……嗯……嗯……你叫什么好呢……輪埠小象,?嗯……太俗了,,不好聽不好聽!叫你biubiubiu怎么樣,,好,!就這么決定了!嗯……可是怎么寫呢……啊呀,,不管了,!”
泠雨心中暗自叫苦,我那來得及給他取名字??!我要是能說話,會允許你給他取這么俗氣的名字嗎,,好歹這也是我的兒子?。⊥写蟾缭谔煊徐`的話,,就快收了這個妖女吧……
蛩顏抬頭掃視眾人,,清一色膀大腰圓、胡子拉碴的糙老爺們兒,,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并不是特別豐滿的胸口,,又看著眾人奇怪的神情,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連忙轉(zhuǎn)換成潑婦的狀態(tài),。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老娘可沒有,,滾滾滾滾滾滾……”
“蠶蛹二號”扇骨噗嗤笑出了聲……
“笑什么笑,笑什么笑,,你以為姐姐我是留下來等你的嗎……我是……我是……怕黑,,明早就走了,你就在這里和他們探險去吧……”
扇骨馬上收回了笑容,,說:
“師……”
“師什么師,,師什么師,懶得理你……”
看到扇骨吃癟的樣子,,本來早已和他斷絕了眨眼往來的泠雨又忍不住的眨了眨眼,還挑了一下眉毛,。
蛩顏一臉的不高興,,說道:
“你們這群大老爺們兒也真是的,還探險家呢,,連羊奶都不帶,!”
然后沖著小象溫柔的說:
“走走走,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至于你們,,回頭再來和你們算賬,!哼!氣死我了,!”
于是轉(zhuǎn)身和小象一起屁顛屁顛的走進(jìn)了黑暗深處,。
扇骨大喊道:
“哎,師父,,你不是怕黑的嗎,,等我傷好了,陪你去??!”
遠(yuǎn)處的黑暗中響起歡樂活潑的聲音。
“你就好好當(dāng)你的探險家吧,!我看好你,!”
清早,一行人正式的準(zhǔn)備出發(fā),,離開中土大裂谷,。
齊天已經(jīng)趴在父親的墳?zāi)股匣杳粤?,泠天把他抱上了西原龍狼背后,自己的坐騎銀絲斗虎鞍上,,則是綁著“蠶蛹兄弟”泠雨和扇骨,,兩個蠶蛹背靠背的綁著,各自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古怪,。
蛩顏也在不久前回來了,,抱著一個巨大的木桶,瓏甲石象幼崽神情飽滿,,顯然也是吃飽喝足,,鼻子朝著蛩顏低鳴了幾聲,蛩顏道:
“好吧,,好吧,!姐姐給你講,姐姐可重了,!”
翻身騎到了這頭名曰biubiubiu的瓏甲石象幼崽身上,,瓏甲石象不愧為力大無窮的種族,剛生出一天的寶寶就完全能夠承受一個人的重量,,而且對于小巧的蛩顏來說,,大小是剛剛好,極其和諧,。
蛩顏對著背靠背的兩個蠶蛹做了一個鬼臉,,瞬間收到了奇效,兩人的眼神中都是赤裸裸的吃醋,。
當(dāng)然一個吃的是蛩顏的醋,;
一個是吃的瓏甲石象幼崽的醋……
自從大戰(zhàn)結(jié)束,看過了蛩顏正常的樣子,,大家也就放心了許多,,何況按照泠天的意思,扇骨此人不簡單,,需要好好的保護(hù)他的周全,,所以對于蛩顏也當(dāng)做了半個自己人。
當(dāng)然除了躺在銀絲斗虎的背上,、已經(jīng)昏迷的齊天,。
眾人向兩位與世長辭的兄弟鞠躬告別后,便踏上了旅程,。
朝陽透過頭頂上空的一線天,,射到裂谷中,出現(xiàn)了很多在陸地上看不到的美景和奇觀,,將這條本無生氣的大裂谷打扮得有些美妙,。
路上不斷出現(xiàn)森森的白骨,,有大有小,大的骸骨下,,能夠容納整只隊伍橫穿而過,,小的骸骨卻被一腳踩入泥土,變成了細(xì)粉,。
隨著光線越來越好,,在泠雨的眼中,能隱約看到裂谷上方橫亙的古橋,,整個視野約有兩三座的樣子,,他極力分辨著是否還在鐵胄橋的橋下,從而判斷一下行進(jìn)的方位,,但是橋太遠(yuǎn)了,,在晨霧中只有一些虛影,他知道,,雖然這里能夠看到兩座橋,,但是實(shí)際上他們之間的距離要遠(yuǎn)得多,這也足以證明這座深谷有多么的深了,。
朝陽不斷升起,,在上空峽谷的縫隙中,暈出斑斕的光環(huán)和光斑,,這也讓他不禁想起了這兩位化名“冬蟲”和“夏草”的大哥,、二哥,,盼望著自己能夠早日開口說話,,或者眾人早日揭開自己的繃帶,讓失散多年的兄弟得以相認(rèn),。
一路上,,蛩顏多次詢問探險家關(guān)于扇骨的身體狀況,探險家心照不宣,,只說少俠雖然脫離生命危險,,但情況依舊十分不好,甚至為了拖延時間,,仙草均已固本培元為主,,更是將在湯藥中加入了迷幻仙草的成分,可憐那扇骨昏昏沉沉,,有苦說不出,。
至于泠雨,也是大哥泠天親自下令,,不得取下他的臉上的繃帶,,說是防止被跟蹤的敵人認(rèn)出,,將來傷害他。
雖是快馬加鞭,,無奈攜夾病殘,,路途遙遠(yuǎn),也是走走停停,,眾人的關(guān)系也算是緩和了不少,,在兩天后的黃昏時分,順著隱匿陡峭,、崎嶇蜿蜒的小道返回了大陸上,。一行人扮成來往客商的模樣,來到了一個五橋國領(lǐng)轄的鎮(zhèn)子,,安頓下來,。
鎮(zhèn)子不大,三萬人口,,每家每戶院落前都是姹紫嫣紅,,美不勝收,雖談不上奇花異草,,也算獨(dú)具匠心,,此地料想離以園藝、花藝而著稱的杜鵑城不遠(yuǎn),。
杜鵑城,,西接赤陽,北鄰雙月,,南靠中土大裂谷,,東指國都杭京,是十二圣橋之五—隱嵐橋—所在之地,,為五橋國貿(mào)易,、軍事之重鎮(zhèn),亦是五橋國境內(nèi)“北花南肴,,東牧西漁”中的“北花”,。
泠天、泠橫與眾人吩咐了一些事情以后,,當(dāng)晚便騎上坐騎,,星夜兼程,快馬加鞭,,分別趕往七橋國國都蘇京與五橋國國都杭京,。
二人走后一刻鐘,眾人準(zhǔn)備安睡。
忽聞門外虎嘶狼嗥,,聲悲音切,。
光頭秦嶼從床榻震醒,披上袈裟,,推開房門,,正好遇見蛩顏急急忙忙的從側(cè)房竄出,神情悲愴,,秦嶼以為蛩顏是又準(zhǔn)備玩什么花樣,,便將禪杖立于胸口,警惕的道:
“又是你這妖女玩的鬼把戲嗎,?”
但蛩顏雙目噙淚,,顫抖哽咽,泣不成聲,,央求道:
“不是不是,,快去開門,我不敢去看,!”
秦嶼這才覺得蛩顏并非說假,,三步并作兩步,快速的推開院門,,眾人也紛紛披上簡單的長袍,,來在身后。
兩頭蒼茫巨獸已經(jīng)癱倒在地,,血肉模糊,,銀絲斗虎虎尾斷裂,那西原龍狼更是斷去前肢,,慘不忍睹,,匍匐在地,只剩絲絲哀嚎,。
背后,,正是冬蟲夏草,,癱軟在背,,胸口已無起伏。
眾人驚慌之中,,將兄弟二人抬至內(nèi)室,,放在床榻之上。
蛩顏戰(zhàn)戰(zhàn)巍巍的走近銀絲斗虎和西原龍狼,,跪地?fù)崦?p> 泠雨看罷,,雙目一閉,四肢戰(zhàn)栗。
那仙藥學(xué)家將整個布囊傾瀉在地,,整個人趴在地上,,在各種仙草中瘋狂的尋找著……可惜的是,泠天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生命的跡象,,泠橫口中微微脫出一串不連貫的詞語:
“泠韞……泠雨……泠炎……”
一口膿血,,與世長辭。
騫騫菌子
從這里開始,,泠雨的“暗殺行動”被完全打亂,,來歷不明的扇骨和蛩顏暫時加入探險家隊伍,化名“冬蟲”和“夏草”的泠天,、泠橫在送信的路上,,遭到了不明敵人的襲擊,雙雙死亡,。從下一章開始,,講述另一隊人馬的精彩故事,一直講到和泠天,、泠橫死亡之時同步,。一個重要的事件,將整個大陸正式的拉入戰(zhàn)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