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換了衣服回來,,正巧作詩時(shí)間也已經(jīng)過了,,若沁讀著一首首律詩,,蘭溪本想跟安祁旭說這舞是怎么回事,,但安祁旭聽詩聽得認(rèn)真,她也就不說話了,。
因?yàn)檫@詩是打亂著讀的,,故而眾人評完第七首的時(shí)候,就讀到江奕的詩了:
《新詠玄璽》
花近玄璽浮古趣,,靈絲多色盡登臨,。
瑤江不改芳春色,神壘多佳錦暮音,。
天乾朝陽飄勿逝,,地坤映月所無侵,。
玄宮千古多名事,當(dāng)自安平越往今,。
一字一句,,莫不道神界盛景,且“勿逝”“無侵”又尚帶憂民,,穩(wěn)重端正,,可稱佳作。安祁旭聽到眾多神界之詩,,大多先感慨從前如何,,如今終于好轉(zhuǎn),這首已經(jīng)是拋去大半從前,,便沒有了那些人的孤自哀傷,。
又讀了幾篇,幾乎皆是悼從前,、道如今的枯燥詩文,直到蘭溪的:
《書靈姿》
空山得照千人聚,,玉燕輕歸滿山青,。
深徑林菲通上苑,江潭濤淥存神靈,。
清風(fēng)明望魚龍渡,,暗蕙偷窺圣主婷。
多覓不得神跡處,,安知滿翠射犀娉,。
一改枯燥,滿是清麗雋美之感,,正因年紀(jì)尚小,,不見從前,便不道從前,,更得當(dāng)今心意,。
一直讀到最后一張紙,才到安祁旭的詩:
《無韻》
樂飛章成各路積,,滿觴佳飲沾玉瑿,。
無鶯呼翠麗成彩,兩襟漸酥云流意,。
飛閣上臨天叆情,,蘭殿下接瑤波境。
報(bào)君扶桑轉(zhuǎn)月落,,盡可執(zhí)樽待圣靈,。
眾人嘩然,,其中一人道:“名為《無韻》,果真平仄不壓,,對仗沒有,,韻盡壓錯(cuò),不知青龍神君這首詩,,是有何用意嗎,?”
這話說得直白,也委實(shí)重了一些,,眾人找不到那說話之人,,只好把眼神都投到安祁旭身上。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是盡在他掌握之中的事,,安祁旭淡淡一笑,輕輕站起來,,道:“此次詩會并沒有限制平仄,、韻尾、對仗,,臣這樣做,,也沒有壞了規(guī)矩?!?p> “可但凡是詩會,,這些本就要求,凡間尚是如此,,何況神界,。”這次說話的人安祁旭就十分熟悉了,,正是許久不見的潭轅,。
安祁旭都不曾看他,只是對著一片虛無說話,,是對著眾人說的話:“神君都說了是凡間的規(guī)矩,,神界為何要一味學(xué)習(xí),神界從前,,是從來都沒有這些的,。”
見場上暫時(shí)還沒有人說話,,他便又道:“凡間設(shè)此法,,意在束縛文人自由,此皆凡間帝王之欲,。神界之中,,往來自由,,更何況詩書文墨,故而刻意效仿凡間,,反而失了神界特點(diǎn),。”
這席話明里說的是詩書,,暗里又變成了奉承尊神英明,,又絲毫挑不出錯(cuò)來,安祁旭道:“故而臣不常作依禮之詩,,以此大道神界之榮,。”
蘭溪自然是一心尊敬自己師父,,此時(shí)也不想其他,,直接道:“常聽師父說,若作詩硬往平仄韻腳上靠,,那倒不如不作詩,。”
這話這一聽實(shí)在貶低有韻之詩,,可仔細(xì)一想,,其實(shí)帶有的“不可強(qiáng)求”的意思,但場上人多口雜,,又從那里細(xì)細(xì)品這句話呢。
羽冰落接過若沁遞過來安祁旭的詩,,剛看到“扶?!眱勺郑拖氲剿c安祁旭在扶桑山定情的那件事,,心中如有擂鼓之聲,。片刻之后,笑道:“神君的詩,,的確有動(dòng)人順情之處,。”
眾多詩篇之中,,唯有這首得她夸贊,,且也算中肯,眾人立馬倒戈,,跑向青龍神君這頭,,道:“尊神說的是,神君這首詩,,無有一句直夸神界,,又無有一句不夸神界,,其心思巧妙之處,當(dāng)為此次詩會之首,?!?p> 之后便是毋庸置疑的了,安祁旭的《無韻》冠首,,江奕的《新詠玄璽》次之,,蘭溪之詩也不負(fù)眾望,得了第五之名,,然后“溪云文生”之名,,也名正言順了。所用人之詩,,都將由靈人謄抄,,以流傳千萬年。
這一場詩會看似其樂融融,,細(xì)品也不過有一兩波折,,但此場結(jié)束,所引起的將是軒然大波,。
詩會之后是馬球會,,羽冰落一聽眼睛就亮起來了,玥娑看得出來,,亦笑了起來,,拉著羽冰落道:“姐姐,你若一直贏下去,,這彩頭一直落入你懷里,,豈不顯得咱們神宮小氣?!?p> 羽冰落下意思地?fù)ё~h娑,,捏著她的鼻子,是從前的假意親昵沒有的,,玥娑只不覺,,呵呵笑著,羽冰落也笑,,道:“那姐姐贏了也不拿彩頭,?”
兩人說說笑笑,不像帝王親情,,倒讓人想起了自家的親人愛護(hù),。
先是分隊(duì),羽冰落這隊(duì)自然都是人搶著過去,,妖王陵淇自然不肯逃過這個(gè)機(jī)會,,立馬做了羽冰落的左膀,,蛇首北灝身骨柔軟,于馬球上不精,,而至于冥王酆予,。
冥界彈丸之地,哪里能辟出地方打馬球呢,。
而敵方一隊(duì),,則半天沒有人選,安祁旭本想問蘭溪那舞的事,,并沒有第一局就上場,,結(jié)果羽冰落敵隊(duì)連首位都沒選出來,更何況隊(duì)員,。
他還沒來得及插上一腳,,就聽到羽冰落道:“青龍神君,你去當(dāng)隊(duì)首,?!卑财钚褚惑@,見那邊羽冰落騎在一匹白馬上,,陽光盡數(shù)灑在她身上,,她笑得肆意張揚(yáng),仿佛從過去萬年前走來,,帶來濃濃“戰(zhàn)意”,。
他亦笑著,道:“是,,臣遵旨,。”他拍拍蘭溪,,讓她去找玥娑,,那里看馬球看得最清楚,,他則接過神侍遞上的馬韁,,翻身上馬,再接過馬球桿,,馳馬跑到羽冰落對面,,笑道:“臣對尊神一個(gè)都吃力,還要加上這么多英才,,豈不是要我永世都不愿意再打馬球了,。”
羽冰落一挑眉,,指著他身后,,道:“這不來了嗎,?”安祁旭回頭一望就見江奕騎馬前來,道:“臣江奕,,請入安隊(duì),。”
有他兩人在那,,場面似乎好了一些,,漸漸地,又來了許多人,,安祁旭環(huán)望之,,大多是他認(rèn)識的人,卻一直沒有孟堯淵,,他四下一望,,看見孟堯淵坐在那邊臺上,棚子遮住陽光,,帶下一片陰郁,。
他來不及傷感,就聽見羽冰落道:“打馬球自然是有規(guī)矩的,,不可動(dòng)用法術(shù)還是小的,,最重要的就是?!彼e起馬球桿,,笑道:“不許對本尊放水,若是誰這樣做了,,受了傷,,本尊可不允許醫(yī)官給他治?!?p> “是,!”
只聽一聲鑼響,神侍扔球,,羽冰落眼疾手快,,立馬接住了打向安祁旭那邊,場上立馬有馬蹄聲聲,,鬧騰不亞于剛才狩獵,。
白晞擠到最前面,叫好聲實(shí)在是吵鬧不堪,,身旁北嬛拉拉她,,小聲說話她竟聽不到,只好趴在她耳畔大聲道:“咱們別喊了吧,這里好吵啊,。青龍神君聽不清的,。”
白晞道:“我一直喊,,他總會聽到的,。”她趴在欄桿上,,大聲喊著“安祁旭,!”引得旁人紛紛往這邊看。
“這是誰,?”一人問到,,又有一人回道:“蛇界的玉明公主?!?p> 還有幾人問道:“她一直喊青龍神君的名字做什么,?”身旁的人笑得一臉褶子,輕輕瞟了他們幾個(gè),,道:“你說呢,?”周圍的人都一副了然的樣子,繼續(xù)看球,。
白晞眼看著打到精彩的地方,,自己這邊也有些安靜,她拉著北嬛到自己身邊,,扶著她的肩膀站到欄桿上面,,甩著手帕又是大喊:“安祁旭!”見他眼神往這邊轉(zhuǎn)時(shí),,立馬忘了自己身在何處,,跳了起來,沒站在欄桿上,,就要掉下去……
安祁旭聽到那邊有人喊自己名字,,眼睛剛瞟過去,結(jié)果看到白晞從欄桿上掉下來,,當(dāng)下一驚,,結(jié)果再一回頭,球已到了自己面前,,他再伸桿也來不及了,。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羽冰落追球而來,,見到此狀也來不及想什么,拉住安祁旭的手往自己這邊拽,。
安祁旭被拽地一騰空,,又被拉到羽冰落馬上,,羽冰落手還沒松開,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馬頭接住那個(gè)球,,打到陵淇那邊,,她喊道:“陵淇,接??!”
這樣一轉(zhuǎn),讓本沒坐住的安祁旭又是一晃,,下意識地?fù)ё×擞鸨涞难?,以求平穩(wěn),就聽到她低聲問:“那公主是怎么回事,?”
安祁旭此時(shí)正尷尬不已,,此時(shí)更不知從哪里說起,只好道:“等回來再跟你解釋,,先讓我回去吧,,這么多人看著呢?!庇鸨湟宦牱炊α?,道:“我又沒有留你,你走就是了,?!?p> 安祁旭一點(diǎn)頭,松開了手,,一躍又回到自己的馬上,,兩人都沒顯得有太多貓膩,羽冰落駕馬追球,,江奕上前,,問道:“沒事吧?”安祁旭搖搖頭,,看到自己這對已經(jīng)落后了四球,,道:“繼續(xù)吧?!比缓笠粻狂R韁,,去搶對手的球。
眾人先是被白晞這邊震驚了一下,,轉(zhuǎn)眼又被那邊羽冰落拉著安祁旭給驚得瞠目結(jié)舌,,議論紛紛,不知所云,蘭溪在一旁看得急眼,,心想羽冰落的囑咐,,只好故意大聲說著:“尊神當(dāng)真心中存善,不因青龍神君是對手而不助,?!北娙艘幌卤粠Я诉^去,在他們還沒談?wù)摰桨财钚駬ё∮鸨溲氖?,就已?jīng)熄了這一場議論,。
……
場上共打了四場,一開始那一場安祁旭這隊(duì)并沒因?yàn)槌隽瞬铄e(cuò)而被壓制,,他一人就拿了四球,,直接扳回了局勢。這四場,,羽冰落竟沒有順承了以前的戰(zhàn)績,,同安祁旭打了平局,她見安祁旭與江奕仿佛天生就有的默契,,又想到剛才那個(gè)白晞的事,,心中難免有氣,不知道如何發(fā)泄,。
第四場結(jié)束后,,她騎在馬上,阻止了第五場的開始,,道:“你們先下去,,我同青龍神君單獨(dú)打一場?!贝嗽捯怀?,不光安祁旭,在座所有的人都驚了一下,,但她既已開口,,自然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眾人只好下去,,場上只剩下她與安祁旭站在對面,。
發(fā)球的神侍剛上前兩步,就見他兩人之間露出來的神氣,,立馬軟了腿腳,,就站在遠(yuǎn)處,把球往兩人中間一扔,,飛快地跑下場去了,。
他一下去,,拍拍自己的脯子,大出一口氣,,道:“嚇?biāo)牢伊耍鹕窀窬南袷谴蚯?,更像是打仗,!”身邊的人打他,啐道:“說什么呢,,小心被人聽到治你的罪,。”
球落中間,,羽冰落就要去接,,桿都伸上去了,誰知安祁旭亦一伸桿,,同她的桿纏到一起,,只聽“嘭”的一聲,球落地,,破了羽冰落一直以來的“初桿必中”的戰(zhàn)績,。
羽冰落怒目圓瞪,道:“你,!”然后亦不甘示弱,,迅速將桿收回,打向地上的那個(gè)球,,兩人互相糾纏,,總算,在羽冰落使足了勁將球從場的中央位置直接打進(jìn)安祁旭的球門,,第一球,,才算是有了歸宿。
“賭不賭,?”玥娑看向身旁看得癡迷的蘭溪,,見她回神,又重復(fù)了一遍,。
蘭溪心中繞了幾個(gè)彎,,才道:“若比法力,這局本沒有懸念定是落姐姐贏的,,但馬球不比法力,,師父學(xué)之無所不精,也不會比落姐姐差的,?!?p> 玥娑笑道:“成,,我自然賭姐姐贏,我押一尊和玉雕荷塘塑,?!碧m溪算算自己的小庫中的寶貝,道:“我押一個(gè)透角犀犀角雕成的鳥窩,?!?p> 場上的進(jìn)程到了最重要的階段,兩人成了平局,,眼見香炷就要燃盡,,只差最后一球就會結(jié)束,兩人誰也不肯讓著誰,,并駕爭奪,。
安祁旭剛從羽冰落桿下奪了球往回趕,羽冰落立馬跟上,,兩人就這樣說起話來,。羽冰落道:“你目無尊神!”安祁旭呵呵一笑,,道:“臣不想沒有醫(yī)官給我治傷,。”
兩人爭奪之間,,安祁旭順勢靠近她,,語氣曖昧,道:“你不該以尊神的身份讓我放水,,至于該用什么身份,,其實(shí)不必我多說?!?p> 羽冰落沒在意他語下的別樣意思,,怒道:“誰要你放水!”她見安祁旭已將球打上來,,她又打一桿,,將球打得極高,然后持緊馬韁,,使馬前蹄騰空,,她一躍,兩步踩在馬頭上,,再是一跳,,在空中一轉(zhuǎn),將球打進(jìn)安祁旭的球門里,。
然后順勢下來,,安然坐在馬上,,挑眉看向安祁旭,道:“怎樣,,我還是需要你放水的人嗎,?”她將手中的桿子扔給安祁旭,就聽安祁旭道:“我知道你不是,,你也不該是,,但我就是想逗逗你,你生氣時(shí)容色更艷,,我想看看,?!?p> 此話一出,,羽冰落免不了臉上一紅,但還可以說是打馬球之故,,她幽幽道了句:“也不知道從哪里學(xué)的,?”安祁旭突然想到從前的一件事,低頭輕笑,,道:“同尊神一樣,,從話本上學(xué)的?!?p> “你,!”羽冰落瞪向他,想問他是怎么知道的,,安祁旭也知道他下一句要說什么,,故意逗逗她,道:“騙你的,,我不是從話本上學(xué)的,,我說的,不過在心中的真話罷了,?!?p> 眼見兩人就要到有人的地方,也不好再說這些話了,,羽冰落只暗暗將這筆賬記下,,等以后同白晞那件事一塊算了。另外,,那個(gè)透露出她也看話本子的蘭溪,,也該算算賬。
第一個(gè)奔上來的依舊是玥娑,,她拉著羽冰落笑了半晌,,羽冰落不知原因,,問她,她指了指一旁一臉痛苦的蘭溪,,笑道:“你問溪兒吧,。”羽冰落看向蘭溪,,就聽她說了兩人打賭的事,。
聽完之后,羽冰落卻沒安慰蘭溪失了寶貝,,亦笑道:“活該,!”蘭溪吐了吐舌頭,就跑去找那邊的安祁旭了,。羽冰落一笑,,轉(zhuǎn)頭看到陵淇,突然想起他的事,,就對玥娑說:“姐姐要去別的地方有一些事,,你在這里乖乖的?!比缓笸鬟吶チ?。
她對若沁道:“去找一個(gè)僻靜地方,將人都安排走,,再請妖王來,。”若沁稱是,,她又道:“再去請青龍神君也過來,,但是帶他去妖王看不到的地方,只要能聽到我與妖王說話就行了,?!?p> 安祁旭這邊,他正四處尋找百蕭他們的蹤影,,剛看到那邊的百蕭正在騎馬溜達(dá),,而岫驥和黎箐坐在一旁哄著喬宥,正巧身旁又來了蘭溪,,就拉起她,,道:“走,去找你師伯們,?!?p> 剛走幾步,就見從山林里跑出一個(gè)兇獸,,速度之快,,將要撞到百蕭的馬上,。安祁旭下一秒就施了一招過去,卻見岫驥大喊一聲“師妹”,,就上前抱住百蕭倒在一旁,。
岫驥、百蕭兩人掉在地上,,接過回頭一看,,就見那兇獸被四道光屏阻擋住,而安祁旭下一瞬落在他們面前,,臉色有些沉下去向他們兩人伸出手,,道:“起來吧,我的兩位好師兄師姐,?!?p> 眾人聽到動(dòng)靜,紛紛趕過來,,正見兇獸被抓起來帶走,,有人問道:“不是說這兇獸是攻向大祭司的嗎,,怎么不見大祭司人,?”
有人指了指那邊,眾人看去,,就見岫驥,、百蕭都低著頭,而安祁旭一臉嚴(yán)肅,,不知道在說些什么,,黎箐、喬宥以及蘭溪站在一旁,,不敢說話,,百蕭跟岫驥更是連連點(diǎn)頭。
一人道:“這青龍神君到底是他們的師弟呢,,還是他們的師父啊,,這樣足的范,看得我都想上去叫他一聲師父,?!?p> 身旁的人一臉不屑地道:“拜托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好吧,人家的青龍神君的徒弟是尊神的愛植,,你能跟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