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兩人來到城西韋衣家的破草房時,，遠處更夫剛敲完二更天的鑼,。
牧小筱環(huán)顧四周，然后說道：“這附近的人家,，怎么感覺都沒人住的樣子,？”
韋衣邊推開院落木柵的門，邊回答道：“這兩年陸續(xù)地都搬走了,，成了野貓野狗的聚所,，剩下的只有我家和白叔他家，不過現(xiàn)在看來白叔和白嬸也跟著小花搬到縣中心去了,?！?p> “畢竟人家找了個好夫婿嘛?！蹦列◇汶S口道,。
“嗯，肯定是比我要好,?！表f衣自嘲地笑道。
“不過這樣也好,，四下清凈,，你可以在這兒好好將你的異瞳研究一下?！蹦列◇阏f道,。
韋衣點頭，然后指著左手邊的屋子道：“你先住在這個屋子吧,，是過去我爺爺住的,，空了十多年了，不過我每天都會打掃,，一會我拿床干凈的被褥來給你,。”
“這個不急,，先到你那兒,，我有事情跟你說?！蹦列◇銋s說道,。
韋衣心中奇怪，卻還是領(lǐng)著牧小筱進了自己的屋子,。
韋衣抹黑點起油燈,，火光瞬間照亮了整個空間,。
牧小筱看著屋內(nèi)一窮二白的布置，不禁說道：“這種日子,，真虧你能一個人捱這么多年,。”
韋衣道：“其實比起你們艱苦乏味的修煉來說,，這也不算什么,。”
“你這話說的倒沒錯,?！蹦列◇阏J(rèn)同道?！拔鋵W(xué)的修煉,，在于無止境的累積，即便天賦再好,，機緣再大,，一旦懶惰荒廢，便會再無進境,?！?p> 韋衣隨即點頭道：“商孤云不是曾經(jīng)說過，‘武學(xué)之樂,，便在于觸及不到的極致’,，如果沒了進取之心，也就沒有了習(xí)武的樂趣,?！?p> “聽口氣，你似乎很憧憬商孤云,？”牧小筱問道,。
“從小到大?！表f衣毫不遲疑地點頭,，隨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興奮地道：“素仙谷可是武林三大圣地之一,，你有沒有見過他?。俊?p> 牧小筱搖頭道：“我也只是聽過些他的傳聞,，并沒有親眼見過,，不過據(jù)說我太師父當(dāng)年跟商老前輩是很好的摯友。”
“你的太師父不會就是素仙谷谷主,，‘青仙’顧湮汐吧,？”韋衣驚訝道。
“很奇怪么,？”牧小筱道,。
“不不不，只是我曾聽說書的講,，素仙谷中弟子逾千人，脈支眾多,，沒想到……那你的師父,？”韋衣忍不住問道。
“牧山雨,?！蹦列◇阒惠p輕地吐了三個字。
韋衣雖然已經(jīng)猜到,，卻還是一怔,，喃聲道：“原來你的姓氏，真的是這個‘牧’,?！?p> 這世上雖國家眾多，然武林始終自成一統(tǒng),，各門各派的頂尖高手,，盡皆是聞名遐邇，威震江湖,。而食夜國的素仙谷,，作為與神華國武靈山、天囂國扶搖宗并稱三大武林圣地的存在,，自古以來便孕育出了眾多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杰,。而在當(dāng)今武林中，便流傳甚廣著一首五言絕句：“
秋陌開新蕊,，
南絮伴雨鳶,。
思梧又念桐，
縈夢山雨間,?！?p> 詩中的“秋陌”、“新蕊”,、“南絮”,、“雨鳶”、“思梧”、“念桐”,、“縈夢”,、“山雨”便代表著“青仙”顧湮汐座下僅有的八位弟子，而牧小筱的師父牧山雨,，在八人之中年紀(jì)最小,，也是顧湮汐最為疼愛與看重的關(guān)門弟子。
“……思梧又念桐,，縈夢山雨間,。”韋衣此刻念出這首詩,，心中更對牧山雨肅然起敬,，因為若非是她犧牲自己，使怪物受重創(chuàng)而亡,，將來一定會有更多的人無辜喪命,。
牧小筱聽到此詩，也不禁陷入短暫的追思,，回過神來后,，對韋衣說道：“我現(xiàn)在要與你說的事情，便是我?guī)煾冈谂R終前告知于我的,?！?p> 韋衣凝眉點頭道：“坐下說?！?p> 燈火下,，兩人在老舊的木桌旁相對而坐，牧小筱將牧山雨所說的“生鬼”和“探鬼鈴”之事全部說給了韋衣,。
“生鬼么……而且果然不是只有它這一只,。”韋衣聽完后說道,?！安贿^聽上去你師父她對生鬼也是所知甚少?！?p> 牧小筱接著道：“而且?guī)煾杆诖酥皯?yīng)該從未遇到過生鬼,。”
“但你的太師父很可能了解更多關(guān)于生鬼的秘密,，畢竟她老人家是當(dāng)世絕頂?shù)母呤?，探鬼鈴也是她交給你師父的?！表f衣說道,。
“你說得不錯,。”牧小筱點頭道,。
“那你是準(zhǔn)備動身回素仙谷一趟么,？”韋衣問道。
牧小筱卻搖頭道：“我與師父年初離開素仙谷時,，太師父剛剛開始閉關(guān),，最快也要明年端午才能出關(guān)，所以在此之前我還是和你一起行動,?！?p> “那可太好了！”韋衣脫口說道,，不過剛說完就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于高興了,。
“什么太好了？”牧小筱察覺出他的尷尬神色,，便問道。
“啊,，就是,，你可以指導(dǎo)我練武了，所以太好了,?！表f衣靈機一動，回答道,。
“誰說要教你練武了,？”牧小筱卻直接說道?！岸夷阋呀?jīng)十六歲了,，一點基礎(chǔ)都沒有，怎么練,？”
“?。空娴牟荒芫毩嗣?？”雖然韋衣也有心理準(zhǔn)備,，不過親耳聽到牧小筱這么說，還是難掩沮喪之色,。
“按照常理來說是這樣的,，因為習(xí)武之人所練就的無外乎是‘氣’與‘勁’。運轉(zhuǎn)真氣,，需要不斷修煉自身的奇經(jīng)八脈,，而這些經(jīng)脈最容易貫通的時候就是人的幼年,，像你這樣的年紀(jì)與天賦，強行使用功法將堵塞的經(jīng)脈打通,，不但危險而且可能也是收效甚微,。而對身體筋骨的錘煉，那也是要經(jīng)過長年累月的苦修才可以的,?！?p> “……”聽得越多，韋衣就愈發(fā)覺得希望渺茫,，幾近破滅,。
“不過嘛……”好在牧小筱這時說出這三個字，讓韋衣的雙眸重新亮了起來,。
牧小筱看著韋衣神情的變化,，輕笑道：“你不是有了這只神秘的右眼嘛，在你還什么都不懂的情況下,，就能憑借它限制住我的行動,，而且還讓你的身體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所以對你來說,，已經(jīng)不能以常理來度之了,。”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韋衣忽然小聲說道,?！爱?dāng)時在山洞里，我可能只是碰巧才可以控制這只眼睛的,?！?p> “什么意思？”牧小筱連忙問道,。
“其實回來這一路上,，我一直在試著讓異瞳重新出現(xiàn)，不過最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表f衣說道。
“牧小筱聽完后先是陷入沉默,，隨后問道：“你不說是怕我覺得你危險,，從而取你性命么？”
韋衣老實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現(xiàn)在真有殺了你的心思,。”牧小筱坦率地說道,?！安贿^跟你聊過這么多后,，我覺得還是給你一次能證明自己的機會好了?！?p> 韋衣目露感激之色,。
牧小筱稍作沉思后說道：“從明天起我會教你些入門的修煉心法，但愿你盡早學(xué)會調(diào)運真氣,，進而可以驅(qū)使右眼的異瞳,。”
韋衣沒有多言,，只是鄭重地說了兩個字：“多謝,！”
……
夜色如墨，漸深漸濃,，這漫長的一天終是行將結(jié)束,，而等待著韋衣的，除了明日的朝陽,，還有江湖之上永不會停歇的風(fēng)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