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乾清十二年,,清平縣城——
花容坐在馬車?yán)?,透過簾子一角向外看,,因著原身的記憶,,她對清平縣城并不陌生,。只是原本那些就如同一幅幅靜止的畫面,,而今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變得鮮活起來,。
大景民風(fēng)開放,,女子也十分自由,并不總是拘束在家里,。那些富戶千金們時常跟著京城風(fēng)氣舉辦游園茶會,,性子活潑好動的,偶爾還會打場馬球,。
譬如花明珠,,在那些交際中便十分受歡迎,可以說是如魚得水,。
但也有原身這樣的,,不喜歡湊熱鬧,沒什么朋友,生活里唯一的色彩就是未婚夫趙廷之,。
大街上店鋪林立,,哪條街的綢緞鋪?zhàn)幼钣忻睦锏氖罪椬罹?,哪家酒樓的廚子手藝最好,,在這里生活了十五年,原身竟然都不知道,。
馬車行駛十分緩慢,,偶爾遇到冒失的行人還要停一停。
“姑娘,,這回再見了那混世小魔王可不能再心軟了,,他慣會演戲捉弄人……”
外邊的街景杏兒是看慣了的,這時候難免有些昏昏欲睡,,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刻精神起來。
“混世小魔王,?”
花容一愣,,這說的大概是三叔家最小的兒子花景年,今年十歲,。那個騙了原身壓歲錢的,,就是這一位,。
回想一下,,他做的那些事,用混世小魔王來形容,,還真是貼切,。
原身之前那些被他蒙蔽的記憶,讓花容忍不住手癢,,恨不得親自揍他一頓,。
這一趟出行,是要回花家村,,再過三日是花母的忌日,,每到這個日子,花文遠(yuǎn)都會帶著女兒回去掃墓,。
杏兒點(diǎn)點(diǎn)頭,,見花容沒有生氣,才真的放心了,。
若是依著姑娘以前的性子,她還不敢直說?;焓佬∧踹@樣罵人的話,,也是有傷風(fēng)雅,不能入耳的,。
花容面上不顯,,心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如果花景年敢來招惹她,,她就要好好替原身出口氣,。
馬車一直出了城,外面的路比不得城內(nèi)平坦,,饒是車夫駕車技術(shù)不錯,,還是時時顛簸。
一個時辰之后,,花容的面色難看起來,,一陣又一陣惡心感涌上來,又被她強(qiáng)壓下去,。
暈車這個毛病,,她以前就有,只是沒想到,,這里邊還包括馬車,。沒想到換了個身體,這毛病還在,。
“姑娘,,你哪里不舒服?”
杏兒就坐在一旁,,時時關(guān)注著花容,,見她面色有變,立刻緊張地問道,。
諒她怎么也想不到,,花容這是暈車了,原身雖然不常出門,,可十幾年下來,,這馬車也是坐慣了的。
“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有些頭暈惡心,。”
花容半倚著靠枕,,微閉著雙眼道,。這一暈車,她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杏兒聞言,,嘆了口氣,,臨到了夫人的忌日,不說姑娘,,老爺?shù)哪樕睢?p> 整個清平縣城都知道,,花文遠(yuǎn)與妻子情比金堅(jiān),恩愛非常,,哪怕成親十年只得了一個女兒,,也沒有納妾。后來,,花夫人病逝,,花家也沒有再入住新的女主人。
也正是因?yàn)闆]有兒子,,花文遠(yuǎn)掙下的這一份家業(yè),,才會被人覬覦。
花家村離縣城不算遠(yuǎn),,路卻難走,,一直到夜幕低垂,馬車才駛到了村口,。
莊戶人家休息的早,,這時候差不多都已經(jīng)睡了,,只有幾家燈火還亮著,。整個村里十分安靜,不知道從哪家傳出來一兩聲狗吠,,又很快沉寂下去,。
只有村口點(diǎn)著幾只火把,一群人在那兒翹首以盼,。
花容在馬車?yán)飼灥幕杼旌诘?,忽然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二哥,你們可總算回來了,?!?p> 聲音里帶著幾分刻意的焦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還有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
“文信,弟妹,,勞你們掛心了,。有什么話咱們明日再說,你們且先回去歇著吧,?!?p> 花文遠(yuǎn)騎著馬,居高而下,,將一眾人等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他這個三弟,,素來是面甜心苦。
“二哥,,知道你們這幾天要回來,,我早讓蕙娘收拾了房間,床上換了新褥子,,什么都準(zhǔn)備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今年你們還是住家里吧!”
花文信一手持著火把,,越說越熱切,恨不得直接將花文遠(yuǎn)從馬上拉下來,。
“不用麻煩,,王伯前幾日傳信,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花文遠(yuǎn)擺擺手,,住在別人家里總是不便,。婉娘去世那一年,他就在祖墳?zāi)沁呝I了地,,起了房子,。
“那,我們就回去了,?!?p> 蕙娘扯扯丈夫衣衫,讓他不要再說下去,,沒看人家連馬都沒下么,。
“二伯,二伯,,容姐姐呢,?我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見她啦,,想的很!”
花景年勾著脖子朝馬車?yán)飶埻?,只可惜隔著車簾,,什么也看不到。每年回來,,他這個傻堂姐都會帶很多好東西回來,。就連喝水的茶壺,都是頂好的,,比他們家最好的還要好,。
花文信每年都盼著花文遠(yuǎn)回來,而花景年,,則是盼著人傻錢多的花容回來,。
花容聽到有人提到她,翻了下身子,,實(shí)在是起不來,,索性又閉上了眼。
“老爺,,這顛簸了一路,,姑娘身子又不大好,現(xiàn)在還昏睡著,?!?p> 杏兒掀開半邊簾子,朝著花文遠(yuǎn)道,。至于杵在那里的一家子,,她只當(dāng)沒看見。
“景年乖,,明天娘再帶你去看你堂姐,。”
蕙娘將兒子攬到懷里,,柔聲安撫著,,又同一旁的丈夫使眼色。
花文信連忙笑著道:“二哥早點(diǎn)兒回去休息,,明天我請了郎中給容丫頭看看,。”
“有勞三弟,?!?p> 花文遠(yuǎn)調(diào)轉(zhuǎn)馬頭,示意車夫跟上,。
待馬車消失在夜幕中,,花文信扭頭往回走——“娶了個秀才女兒,,這說話都帶著酸臭氣,也不想想以前......”
“行了,。”
蕙娘連忙打斷他,,這人多嘴雜的,,當(dāng)心給人聽了去。要是傳到花文遠(yuǎn)耳朵里,,這幾年的努力,,不是都白費(fèi)了?
“得了,,我知道?!?p> 花文信悻悻,,他當(dāng)然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只是想到花文遠(yuǎn)從前的窮酸樣子,,再對比現(xiàn)在,有些不忿,。
從前花家三兄弟里,,他是最受寵的,在家里什么都比老大老二強(qiáng),,可現(xiàn)在卻是混的最差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