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看著是個不通俗務(wù)的,對做生意并不感興趣,。本來爹想著還能再替你們操持幾年,等不能動了,,就把鋪子酒樓盤出去,。剩下山莊和田地,,只要你們不大肆揮霍,一輩子也能衣食富足,?!?p> 花文遠(yuǎn)將原本的打算說出來,,守著這份家產(chǎn),就算女兒女婿什么都不做,,也能一世不愁吃喝,。
“那爹現(xiàn)在又是怎么打算的?”
花容有些動容,,她前二十幾年一直都是靠自己一個人打拼,,現(xiàn)在竟然有人替她將一輩子都長長遠(yuǎn)遠(yuǎn)打算好了,。
“能在庫銀的事情上有那番見解,,就說明你是個有見識的,爹便想試著慢慢的把家里產(chǎn)業(yè)交給你打理,。都說女人出嫁從夫,男人在家里就是天,,可你若是有本事,,自然不用靠旁人,?!?p> 花文遠(yuǎn)緩緩道,同時也留意著女兒的神色,,不知道他這番話女兒能不能接受,。
花容點頭附和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萬事還要靠自己,!”
她其實有些驚訝,在這樣一個男權(quán)至上的社會里,,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她爹才是真正的有見識。
“不過姑爺看著倒是個好的,,有些事情,,你一個女兒家也不必一味地逞強(qiáng)?!?p> 花文遠(yuǎn)提點女兒,,過剛易折,有時候太要強(qiáng)也不是好事,??吹贸鰜恚@個“女兒”,,十足的外柔內(nèi)剛,,否則在花家村的時候也不會什么都一力解決。
花容眼眶微紅,,點點頭道:“女兒知道了,?!?p> 一個人生活,她從來不敢軟弱,,把自己從頭到腳武裝的死死的,。可現(xiàn)在卻有人告訴她,,不用事事堅強(qiáng),。
“不用擔(dān)心,只要爹活著,,總歸是會護(hù)著你的,。”
花文遠(yuǎn)看她連鼻頭也微微發(fā)紅,,將人攬到懷里安慰道,。他不知道這個女兒以前怎么樣,但能養(yǎng)成這樣的性格,,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那爹你一定要活很久很久……”
花容說話略帶著幾分鼻音,同她爹撒嬌道,。
花文遠(yuǎn)失笑,,待女兒情緒平復(fù)又接著道:“這箱子里的借據(jù),合計有三千七百多兩,?!?p> 花容吃驚地抬頭:“怎么會有這么多?”
要知道大景朝物價算是高的,,但就這樣普通人家一年的花用最多也就是二三十兩,。
“這些借據(jù),有的是一家老少病重,,有的是沒銀子辦白事,,還有的是上京趕考沒有盤纏……”
諸如此類,條目繁多,。但凡是經(jīng)核查屬實,,花文遠(yuǎn)一般都會同意。也有些人心存僥幸,,他自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不應(yīng)該啊,自十多年前圣上登位,,便輕徭薄賦,按理說百姓的日子應(yīng)當(dāng)好過許多,?!?p> 花容不解,,在她的記憶里,大景朝近十年可謂是太平盛世,。
花文遠(yuǎn)有意考考她,,笑著反問道:“你且說說,,是為什么?”
“且祈麥?zhǔn)斓蔑栵?,敢說谷賤復(fù)傷農(nóng),。”
花容心思一動,,連著好幾年都是大豐收,,糧價一年比一年低,,再加上黑心商人壓低糧價,才會增產(chǎn)不增收,。
“不錯,,如今在洛平,官府修建的十個大糧倉全都裝滿了,,總計有六百多萬石,。”
花文遠(yuǎn)贊許地點點頭,,女兒能很快想到這一點,,著實不錯,。谷賤傷農(nóng),豐年糧食增產(chǎn)了,,農(nóng)戶除了留下口糧,,剩下的一般都會賣掉。就算價格再低,,也只能忍痛賣掉,,這畢竟是他們主要的經(jīng)濟(jì)來源,。
“雖然現(xiàn)在大多百姓能吃飽穿暖,但他們的生活就像是海上的小舢板,,風(fēng)平浪靜的時候自然能夠平順度日,,可哪怕一點兒小風(fēng)浪,他們也承受不起,?!?p> 花容有感而發(fā),就好比家里有人生了重病,,這戶人家立刻就會陷入貧困,。
“正是這個道理?!被ㄎ倪h(yuǎn)深以為,,這比喻十分形象,足以說明女兒理解的透徹,,“以后你每天抽出兩個時辰來書房,,就從看賬開始學(xué)起?!?p> “好,。”
花容答應(yīng)的倒也干脆,,雖然她一開始的打算是混吃等死當(dāng)米蟲,,可那是在有今天沒明天生怕被認(rèn)出來的時候。而今,,她既然決定在這里扎根,,自然不能再渾渾噩噩過日子。
……
接下來的兩天,,花容的日子過的無比充實,。每天學(xué)習(xí)兩個時辰,那就是四個小時,,聽得腦袋滿滿出來,,還要再花費(fèi)時間消化。
睡覺的時候,,夢到的都是一冊一冊的賬本……
“姑娘,,那伙盜匪抓住了!”
剛才書房回來,,杏兒就丟了個炸雷過來,。
“哦。”
花容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趴到桌子上,,示意杏兒給她倒杯水,。她不但要看賬本,,還要學(xué)著打算盤,現(xiàn)在指頭尖兒還麻著,。
杏兒麻利地倒了茶給她遞過去,,意猶未盡八卦道:“姑娘,你知道是怎么抓住的么,?”
“怎么抓住的,?”
花容一口氣將茶喝完,配合地問道,。
接下來,,杏兒講的堪比說書先生——“劉縣令暗里讓人埋伏在縣衙,那些盜匪一進(jìn)去,,就被無數(shù)弓箭給射的透心涼,,死的不能再死。但是,,盜匪頭子特別厲害,,竟然將那些射過去的箭全都避開了!”
喲,,重頭戲來了,,花容略略打起精神,稍微有了那么一點興趣,。
“盜匪頭子直沖著劉縣令和陸師爺就去了,,好多衙差上前都沒能攔住。眼看盜匪頭子的刀舉起落下,,劉縣令脖子腦袋就要分家——忽然,,來了一個神秘的俠士!”
杏兒繪聲繪色地道,,就好像她當(dāng)時就在現(xiàn)場一樣,。
“杏兒,你下午是不是去泰豐茶樓了,?”
花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小丫頭說到神秘俠士的時候,眼睛都在發(fā)光,。
“姑娘,,你怎么知道?”
杏兒呆呆地道,她是等姑娘去書房之后才出的門,,姑娘剛剛回來,,自己可還沒來得及講。
“你這語氣,,還有姿勢,,和泰豐茶樓的說書先生如出一轍。唔,,你說的倒是比他還精彩些……”
花容煞有介事點點頭,,玩笑地道。
“姑娘你不知道,,泰豐茶樓都客滿了,,奴婢等了好久……幸好說書先生連著說了三場!”
杏兒說到這個又有些得意,,散場的時候,,外頭還有好多人沒有排到呢!
不對,,她要說的不是這個,,是那位神秘俠士!一不小心,,被姑娘給帶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