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正是背著曦兒回家的少年,。他雖然才舞勺之年,卻也看起來和曦兒差不多高了,。皮膚有些黑,,也許是經常幫忙干農活的原因,。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不長卻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在村里算得上是美少年,。
阿牛是從隔壁村請來的大夫。因為人少,,幾個村也就這么一個會醫(yī)術的先生,。當大夫來到阿牛他們家時,,阿犁已經把柴房整理好了,,而曦兒則躺在了一個廢棄的炕上,。大夫把了脈,開了幾味藥,,便離開了,。
“哥,你要去鎮(zhèn)上買藥,,可不可以幫我?guī)б淮呛J?”阿犁眼里閃著期待的光芒,。
“好,!哥去去就回。你在家好好照顧她,!”
大漢從廚房走了出來,,“阿牛,去鎮(zhèn)上要小心點,,別被壞人騙了。買了藥就回來,,別多逗留?!?p> “知道了,阿爹,!”阿牛答應著便跑出了門,。
雙峰鎮(zhèn)地處熾泉山山腳下,由于是炎國的一個邊境小鎮(zhèn),,平日里趕集的人也較多,。阿牛剛剛進這個鎮(zhèn)便望見市集口聚集了好些人。阿牛遠遠地瞟了幾眼,,便直奔藥店,。“掌柜,,市集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俊?p> 藥店的掌柜一邊為阿牛配著藥,,一邊說,,“沒什么,就是個重金尋人,,找的是一個漂亮的姑娘,,定是哪個富人家逃了個剛過門的小妾,然后請官府幫忙捉拿,。你一小孩子家買了藥就趕緊回家去,,知道不?”
阿牛笑著說,,“掌柜,,你這話說的怎么跟我阿爹一樣?!?p> “臭小子,,”掌柜笑著說,忽然手中的動作停了停,,“你家的這位傷得還真中啊,,好幾味提氣活血的藥呢,常人吃多了可不好,?!?p> 阿牛沒有說話,只是干癟癟地笑著,。
這時,,進來幾個帶著刀劍的男子,來人氣勢十足,,伙計見了忙躲到遠遠的,生怕招惹了他們?!罢乒竦?,這兩日可有買這幾味藥的人?”說著便拿出了一張藥方,。
“大俠,,這么幾味藥都是常見的藥,買這些藥的人自然是有的啊……”掌柜大氣不敢喘地說,。
“那么掌柜,,接下來就麻煩您將來您這兒買這幾味藥的人記下來,我們每晚會派人過來取名單,。這應該不難吧,?”領頭的人擦著刀劍說,渾身散發(fā)著殺氣,,逼著人不敢拒絕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自然,自然,!大俠的要求,,我定會做到!”掌柜賠笑著,。
阿牛在旁邊傻愣著,,一直沒離開。而就在此時,,領頭的人突然轉過身來,,盯著阿牛看了一會兒,,“小子,,你買的是什么藥?”
阿牛還未見過這樣有氣勢的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掌柜笑著說,“一個小孩子,,能買什么藥,。這不,天冷了,,他家的老人咳疾又患了,。”阿牛立刻反應過來,,掌柜撒謊了,。難道自己買的正是那張藥方上的藥?。堪⑴|c點頭,,沒有做聲,。幾名劍客看了看店里的其他人,便離開了,。
“看來有人得罪了不得了的人吶……”掌柜感嘆著,,“孩子,”他又看向了阿牛,,“你趕緊回去,,藥的事千萬別跟人多說,知道嗎,?”
阿牛點了點頭,,離開了。阿牛腦子里一直想著自己在藥店看到的一切,,他不明白買一點普通尋常的藥,,怎么就得罪人了?但是他還是將掌柜的善言聽進去了,,買糖葫蘆,,便直奔村落。還好阿牛沒有過去看畫像,,否則的話他一定會覺得眼熟的,。
回到家里的時候,阿犁正好在喂曦兒喝米湯,?!斑觯愕谋呛J,?!卑⑴⑹种械奶呛J遞過去,阿犁高興地放下湯碗,,手舞足蹈,。
“先別急著吃,煎藥要緊呢,!”阿牛把藥也遞了過去,。
“我知道啦,哥,,謝謝哥,!”說罷,便離開了,。
阿牛望著阿犁一蹦一跳的身影,,無奈地搖搖頭,。明明就比阿犁早生了那么半柱香的時間,怎么阿犁看起來就這般天真無邪,?也許是女孩的緣故吧,。拿起湯碗,,接著給曦兒喂食米湯,。
阿犁跟阿牛是孿生兄妹,長得有七八分像,,也有著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但阿犁看起來更秀氣一些,若是皮膚再白凈些應該會更美,。
阿犁來到院子里,,架好爐子便開始煎藥?!鞍⒌?,活都干完了?”只見大漢手里拎著一只山雞回來了,。
“沒,,還要去砍些柴火。剛剛去打了一只雞,,等等你處理一下,,燉點湯給柴房的那位喝?!?p> “好,。”
村里人都喊大漢老三,,因為他還有兩兄弟,,只不過都搬到別處去了。老三家就三口人,,妻子生完兄妹倆就去世了,,于是他又當?shù)之攱尩膶珊⒆永洞蟆@先莻€老實的獵戶,,祖上有田地,,所以也種田。生活上還算過得去,。他為人正直,,樂于助人,在村子里的口碑還是很好的,。村里人一直想給他介紹對象,,可他卻只想好好地養(yǎng)大自己的子女,,不求他們有多大富大貴,但一定要做個對得起天地的好人,。
老三家有一個用籬笆圍起來的小院落,,院子的一角養(yǎng)著幾只雞,兩間房一舊一新,。新蓋的那間較大,,現(xiàn)在是客廳和臥房。走進正門,,便看見一張四方的八仙桌,,一家三口平時都在這里吃飯??蛷d的左手邊是老三的臥室,,臥室里面沒什么家具,一個衣柜和一個炕子,。右手邊則是兩兄妹的臥房,,這是由一間較大的臥房改造成的兩間臥室。里間是妹妹的,,外間是哥哥的,。舊的那間房已經改成了廚房和柴房,柴房原來是個臥室,,所以阿犁稍加整理便可以住的了人了?,F(xiàn)在曦兒依舊昏迷的躺在炕上。
阿牛喂完了米湯,,出了柴房的門,,便看見妹妹正在處理那只山雞,“我來吧,,你去忙別的,。”說罷,,便挽起袖子準備接手,。
“米湯全喝了?”阿犁問,。
“嗯,,但也流了不少?!卑⑴Uf,。
“她真可憐,還好遇上了我們?!卑⒗缤榈卣f,,“哥,你先去挑點水吧,。她身上臟的很,,待會我想幫她擦擦?!?p> 阿牛二話不說挑起水桶就往村頭走去,,不一會兒就將水缸填滿了,還往鍋里燒起了水,。阿犁將手上的活轉給阿牛后,,便去屋里找衣服,,翻了半天,,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適合的衣服。忽然想起哥哥的衣服那人興許能穿得下,,便在屋里喊道,,“哥,借你件衣服可以不,?回頭我再給你做一件新的,。”不等阿?;卮?,自個已經到阿牛的柜子里翻起衣服來。阿牛了解阿犁,,也便沒有理會他,。一邊處理山雞,一邊還時不時的進廚房,,給灶里添點柴火,。
阿犁準備好了衣服,便端著水來到了柴房,,開始為曦兒擦洗身體,。“哥,!哥,!你快進來!”忽然聽見阿犁大喊,。
阿牛顧不得手上的東西,,隨意往地上一扔,便跑了進去?!霸趺戳??出什么事了?”
“哥,,她身上有一把劍,!”阿犁指著那把映雪劍說。
阿牛將手往后背上的衣服擦了擦,,接過劍,,端詳了一會兒。
“哥,,她會不會是壞人?。俊卑⒗缬行┖ε铝?。
阿牛想起了下午在鎮(zhèn)里發(fā)生的事情,,也有些害怕了。但是當他看到躺在床上昏迷的人的時候,,他又下定了決心,,“既然有心救人,就不要糾結對方的身份了,。把劍藏好,,不要跟任何人說!”
“好,?!卑⒗缃舆^劍,藏在了炕的下面,。又從旁邊拿出了一個包裹,,“哥,你看,,她有好多錢呢,!”
阿牛和阿犁一樣,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錢,。但是他們記得阿爹說的話,,做人做事要對得起天地。于是,,阿牛便對妹妹說,,“跟寶劍一起放起來吧,我們不要隨便碰別人的東西,?!闭f罷,便出去了,還帶上了門,。
阿犁解開曦兒的衣物,,發(fā)現(xiàn)曦兒全身的皮膚布滿了猙獰的暗紫色或暗紅色的斑點,好多地方還隆起了血色的包,。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怪病,,但大夫沒有讓兄妹倆隔離,應該就不會傳染,,于是便大膽的擦拭起身體來,。
不知不覺幾天過去了,兄妹倆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著曦兒,,老三每日回來的時候都會來柴房看看,,問問情況,但似乎每日的情況都是一樣的,。曦兒一直如死人一般躺在床上,,渾身冰冷,只有鼻間那微弱的氣息能告訴著大家她還活著,。
這天,,阿犁正在喂米湯,一勺下去,,曦兒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接著便咳出了一灘血,?!鞍パ剑牌?,您怎么了,?”阿犁大喊起來。
婆婆,?曦兒微微睜開了眼睛,,入眼的便是一臉焦慮的阿犁?!澳恪攘恕??”
“我和哥哥溜進山里玩,在一棵樹下發(fā)現(xiàn)了您,?!卑⒗鐜完貎翰恋袅舜差^的血。
“謝謝……你們,,你……叫我……什么,?”曦兒想起剛剛聽到的稱呼。
“婆婆啊,?怎么了,?”阿犁問。
曦兒沉默了一會兒,,“有……鏡子嗎,?”
“有!”說罷,,阿犁便跑去屋里拿鏡子,。
只見鏡子里面的人,眼皮腫漲著,,厚厚的紫黑色眼袋微微下垂,,皮膚干枯的像樹皮一般,緊緊地貼于臉上,,瘦了好多,。棕褐色,暗紫色的斑點遍布滿臉,,看起來有些嚇人,,那原本應該紅潤的櫻唇如今也干涸的如缺水的土地一般,裂出了道道裂痕,,毫無生氣地貼在臉上,,蒼白微微泛著點紫色。曦兒不禁暗笑,,這樣的自己怕是站到他面前也不會被認出了吧,。想到了他,“劍……劍,!”曦兒努力想起身找,。
“在這兒,在這兒呢,!”說罷,,阿犁從炕下掏出映雪劍和那個布囊?!案绺缯f,,我們不能隨便碰別人的東西,也沒有告訴別人,。一直藏在這里呢,!”
曦兒接過劍,摟在了懷里,,“謝……謝……”眼淚便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婆婆,,您別哭啊,!怎么了,?”阿犁有些不知所措。
“我……無處……可歸,,能暫……住……這里嗎,?”曦兒望向阿犁說。
“可以的,,婆婆,,這間房本就是空的,您想住多久都行,?!卑⒗缧χf。
曦兒指了指那個布囊,,“里面……有些錢,,我也……用不了……你們……拿去吧?!?p> “哥哥說我們不能拿的,,阿爹知道了肯定也不讓拿?!卑⒗鐡u搖頭,。
“總是……要買藥的……不是?”曦兒笑著,,虛弱的說,。
傍晚,阿牛和老三一起回來,,便得知了曦兒已經醒的消息,便來到了柴房,。曦兒依舊躺在床上,,還是很虛弱。
“老人家,,您多休息,,我這兩個娃,還算聽話能干,,有什么需要使喚他們就是,。”老三關心地對曦兒說,。
曦兒苦笑著,,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了應該有兩輪的人,,“謝……謝?!?p> 晚上,,阿犁喂了曦兒喝了些魚湯,曦兒還勉強吃了些魚肉,,便早早的歇下了,。
阿犁拉著哥哥來到老三的臥房,掏出曦兒給的那個布囊,?!斑@是婆婆給我的,我不收,,她硬塞過來,。她說買藥還有其他的開銷都要錢,她不能讓我們白貼,?!?p> 打開布囊,則是一張銀票和一些碎銀子,。
老三看了看,,將碎銀子拿了出來,再將銀票重新塞進布囊里,,對阿犁和阿牛說,,“我們既然救人,就不能貪圖錢財,。這些碎銀子就留著給老人家買些必需品和藥吧,,銀票先收起來。暫時應該還用不到,。老人家的錢,,只能用在她身上,知道嗎,?”
“知道了,,阿爹?!眱蓚€孩子懂事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