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齊在蘇雙這里住了下來,。蘇雙答應(yīng)田齊，會托人捎信給正在京城做生意的張世平,，讓他幫忙打探關(guān)于這次出征的內(nèi)幕消息,。田齊得到蘇雙的承諾，暫時放下了對朝庭內(nèi)部黨爭的關(guān)注,。

　　為了解鮮卑和烏丸（又稱烏恒）的詳細情況,，田齊拉著蘇雙再次同榻而眠，徹夜長談,。

　　蘇雙常年在北地經(jīng)商,，多次深入大漠草原，還曾經(jīng)去過鮮卑王庭。他對于大漢北方各少數(shù)民族勢力十分熟悉,，提供了許多有幫助的信息,。

　　聽完蘇雙的介紹，田齊對這次出征的前景,，更加悲觀了起來,。據(jù)蘇雙所說，檀石槐不愧為一代人杰,。他不但統(tǒng)一了鮮卑各部,，還吸取匈奴人失敗的教訓(xùn)，效仿漢國,，建立起了行之有效的行政管理體系,。他將鮮卑按地域分為三部，每部設(shè)總領(lǐng)一人,，下轄若干部落,。各部落由總領(lǐng)委任頭人管理，筑土城聚居于一地,。他還將擄掠去的漢人統(tǒng)一編為部屬,，歸他直轄，負責(zé)建設(shè)鮮卑王庭,，冶煉鋼鐵,，制造武器鎧甲。鮮卑王庭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有如漢國郡城一般繁榮,。檀石槐在王庭內(nèi)還效仿漢國，設(shè)立王庭屬官,，分管各項軍政事務(wù),。他還收容因犯法而逃入鮮卑的漢人士子，量才重用,，與鮮卑貴族同等相待,。

　　蘇雙看到田齊面色蒼白，呆坐不語,，不禁有些疑惑。他不理解田齊為何如此畏懼檀石槐和鮮卑人,。蘇雙故作輕松的說道：“檀石槐雖然在北地稱雄,，但有大漢邊軍鎮(zhèn)守，他還不敢造次,。就在五年之前,，張奐奉天子之命，統(tǒng)領(lǐng)幽并良家子和匈奴、烏丸降附各部出擊塞外,，大敗鮮卑三部聯(lián)軍,。鮮卑各部北退千里，不敢再靠近大漢邊郡三百里之內(nèi),?！?p>　　田齊輕聲一嘆：“失地存人，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鮮卑雖然北退千里,，但其主力尚在,，不容輕視?！?p>　　蘇雙不以為然的勸說道：“你也不必過于憂心,。大漢邊軍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v然這次出征滅不了鮮卑王庭，也定能平安回返,。你我位卑言輕,，空談無益，還是早些休息了吧,?！?p>　　田齊點了點頭，不再與蘇雙爭辯,，倒身睡下,。

　　****

　　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田齊和蘇雙還在榻上沉睡,，卻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僮仆在門外稟告,，說是有一位姑娘來探望田齊,。

　　蘇雙接連兩晚被田齊拉著閑聊未眠，不愿起身,，一腳將田齊踢下床榻,，任由田齊自己去書房迎客。

　　田齊來到書房,，只見呂繡一臉冷漠的坐在榻上,。田齊揮手讓僮仆退下,，來到榻上，與呂繡隔桌案對坐,。

　　呂繡瞪了田齊一眼,，輕哼一聲說道：“妓館的滋味如何？那位清館人何在,？怎么不領(lǐng)出來讓我認識一下,？”

　　田齊尷尬的笑了笑，輕聲說道：“不過一妓子,，生養(yǎng)兒女的工具罷了,，有何好見？”

　　呂繡眼帶水汽,，輕聲朗誦了兩句論語：“子謂公冶長,，可妻也，雖在縲紲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子謂南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p>　　這是她以前勸說呂布，讓他同意自己嫁給田齊的理由,。她告訴呂布,，孔子為女兒和侄女選擇夫婿的標準只有兩條，一是如公冶長那般,，有顧全家室之念,，又有一技之長，可以保證妻兒衣食,。因此即便他坐過牢,，也把女兒嫁給了他；二是如南容那般明哲保身,，能在亂世之中保護妻兒平安,。因此把侄女嫁給了他。田齊雖然家世不顯,，武力不彰,，但卻聰明睿智，沉穩(wěn)有度,，又對呂繡愛重非常,，是可以養(yǎng)家、護家的好男人,。呂布聽了她這些話,，才勉強答應(yīng)呂繡，如果他死在草原,，允許呂繡嫁入田家,。

　　田齊聽出呂繡背誦這兩句論語的含義。呂繡是在說,，她并不計較田齊犯錯,，也不計較他田齊地位低微。她認為田齊人品才學(xué)還算得良配,。田齊面色一紅,，尷尬的搖了搖頭，低頭不語,，不敢接言,。

　　呂繡委婉的表示，自己并不計較田齊夜宿妓館,，但田齊依然不肯接言,。她不由有些失望的說道：“我知道你為何要疏遠我了。你害怕我兄長對田家不利,，是嗎,？所以你膽怯了，懦弱了,。你夜宿妓館是想讓我知難而退,，不再與你糾纏。呵呵呵呵,。明說就是,，何必如此自污已身？我勸你還是求娶一位良家女子為妻,，萬不可讓一妓子為你繁衍后代,，令家族蒙羞?！?p>　　田齊默默點頭,，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敢拿家人性命開玩笑,?！?p>　　呂繡苦笑一聲說道：“你放心。我沒有跟我哥哥提起我們的事,。他問我你的腿怎么樣了,，我告訴他,，你這只是輕傷，養(yǎng)上三個月就能恢復(fù)如初,。我還告訴他,，你對我很好。如果他真的死在草原上,，你會照顧我一輩子,。”

　　看著呂繡滿臉傷心的樣子,，田齊心中不忍,，輕聲說道：“如果他真的死在草原上，我會娶你為妻,，讓你幸?？鞓返亩冗^一生?！?p>　　田齊知曉歷史,，知道呂布不會死在草原上，而且他會在這次出征回來之后,，一飛沖天,，直到位列兩千石，封侯拜將,。但田齊還是把自己真實的想法告訴了呂繡,。他承認自己愛上了呂繡，希望這句話能夠讓呂繡內(nèi)心稍稍舒服一點,。

　　呂繡聽到田齊這句話果然面色稍緩,。她有些遺憾的說道：“我也不能因為要嫁給你，就詛咒兄長死在草原,?！?p>　　田齊有些尷尬，搖頭說道：“我也不愿你兄長出事,?！?p>　　呂繡看了看天色，對田齊說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我昨日去軍營探望，兄長告訴我,，這次朝庭出征鮮卑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定會一舉安定北疆,。他叫我不必過于憂心,，還告訴我說,，富貴險中求。如果他能活著回來,，定會被朝庭征辟為郎,。”

　　田齊心中一驚,，輕聲自語：“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朝庭除了三路大軍之外,，另有奇兵？”

　　呂繡起身說道：“我兄長不愿深談,，我知道的就是這么多,。我今天就要回返村寨了，你好自為之吧,?！?p>　　田齊起身相送，直到把呂繡送出門外,。曹性牽馬等在外面,，看到兩人出來，迎上前對田齊說道：“這們這就回返村寨,，你可有消息捎與家人,？”

　　田齊搖了搖頭，向曹性和呂繡行了一禮說道：“路上小心,?！?p>　　呂繡翻身上馬，輕呼曹性一聲道：“走了,?！辈苄韵蛱稞R抱了抱拳，上馬跟隨呂繡而去,。

　　田齊站在門前目送兩人消失在街道盡頭,，久久不愿回身。他在心中默默祝福呂繡,，希望她能夠找到公冶長和南容那般的夫婿,，在即將到來的亂世當(dāng)中，保全性命,，平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