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一過,,岳州便開始了連綿不斷的細雨,。如今過驚蟄,這雨更是說下就下,。都說這春雨貴如油的,,也正是趙屬最喜歡的時節(jié),。
岳州城里,修葺一新的岳王府內(nèi),,高蕤早已忙得不可開交,。
“鶯歌,,廳堂里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姑娘,,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
“行,,正堂千萬不能有錯,。還有廚房那邊呢?食材什么的一定要備足了,?!?p> “是,一會就可以去看的,,今天還要試最后一此菜,,等正午的時候布置好了,姑娘再問也不遲,?!?p> “可以。都要準備妥當了,,明日便是喬遷,周圍的布置可不能馬虎,。還有布置花園和廳堂的絹花都到了嗎,?還有家具匾額一定布置規(guī)整??床灰姷囊簿土T了,,最要緊的是這些擺在外頭的瓶瓶盞盞,一定不能出錯了,!”
“絹花的事已經(jīng)派人去問了,,一會就有消息。還有這些家具和匾額都是昨天司勤大人盯著去弄的,,姑娘今早也檢查過的,,暫時不會有什么問題。其他東西都差不多布置好了,,眼下只有些掃灑的部分需要花些時間,。”
“不,,還是要細心些,。這可不比從前,可一定要盯緊了,?!?p> 高蕤沿著園子里里外外查看一番,,終于看到?jīng)]什么問題以后,忽然想起來,。
“跟廚房說好,,一會做好了直接送到莊子里去。還有,,一大早上怎么也沒看見司勤和袁艾,?”
“我早上看見他們了,在廚房做糕點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
“那好啊,,我們正好去看看,,要是糕點也做好了,就一起去,?!?p> 所謂的莊子其實原來也是岳州軍備。
自水患一年來,,趙屬多次向朝廷請命修葺百余里的河堤,,如今已是固若金湯一般。只是為此靡費頗多,,趙屬又請旨免去岳州三年的稅役,,他這個岳王也算赤貧了。
為此趙屬特意置下幾十畝田地,,并且親自帶著王府眾兵衛(wèi)耕種,,多出來的糧食進行交易,剩下的錢糧也全部投入到修葺堤壩上去,。
此刻趙屬剛在田地里捉蟲,,防止禾苗被啃食。
程璠剛從泥地里把腿拔出來,,趙屬卻一個跟頭將他摔倒在泥地里,。
“殿下,你要是針對我,,也不用在這個時候,。”
趙屬看著滿身泥濘的開懷大笑起來,。
“我可是頭一次見你這樣,。不好,你自己看看吧,,你壓死了多少禾苗,?!?p> “還不是你,站不穩(wěn)的,,不能怪我,。”
“今晚必須少吃一點,?!?p> 程璠不解:“為什么是今晚?”
“因為,,我已經(jīng)聞到飯菜的味道了,。”
趙屬向程璠背后一指,,程璠回頭,,看見兩輛馬車前來。
車方停下,,袁艾就提著食盒飛快的下車來,,許是慌張了些差點站不穩(wěn),程璠快步走過去扶住她,。
“你小心點,!”
“你誰啊,?該不會是……”
程璠來的匆忙,,還沒來得及去洗,此刻他仍是一身泥濘的樣子,。
“咳咳?!背汰[干咳一聲以免尷尬,。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活該,。”
“你還說我,,你自己呢,,要不是我扶著你,你可早就摔倒了,?!?p> “我這不是著急嗎?你那好手里的糕點??!后面車里全是剛做的吃食,,要是涼了可不好?!?p> “誒,!”
程璠還想多說幾句,袁艾直接掙開他,,往后車走去,。他只好無奈的嘆氣,回身放好食盒,。
趙屬在田邊的水桶里洗干凈手,,直接走了過去,高蕤從車里出來正好看見趙屬伸手過來,。她展顏一笑,,伸手去扶,被他接下馬車,。
“累不累,?”
高蕤本來想問的,卻沒想到被趙屬先問一句,。
“我哪里累了,,倒是你,這幾天忙得很,?!?p> 趙屬亦對她一笑,高蕤看他臉上還有些污跡,,便拿出手絹去擦,。
“今日正好試菜的,你一會吃吃看,,若是好了就定下來,。”
趙屬點點頭,,牽著高蕤到一旁的草棚里歇息,。
程璠也簡單的擦洗干凈,到后車幫忙卸下食盒,。
因為是試菜,,所以所用的盤子也不用太大,可依舊有四十多道菜,。田邊隨意搭建的草棚沒有桌子,,菜全都擺在干草上,所有人席地而坐。
趙屬一一試過,。
“這些還是不錯的,,我們請的人也不多,不過場合所需,,味道都還不錯,。蕤兒這一年可長進不少,能將菜品口味想的如此周到也實屬難得,?!?p> “嘖嘖嘖,我看王爺就是想夸蕤兒妹妹才是,,跟你們一桌吃飯可總要酸到牙齒才行,。”
袁艾最喜歡如此,,幾乎每次有這樣的時候她都要逗趣幾分,。高蕤失笑,也不多說什么,,此刻她最關(guān)心的還是明日的宴席,。
“你倒是提醒了我,你的糕點也不錯,,但也不用做這么多種樣式,,明日挑幾種多做些就是了,免得辛苦,?!?p> “是,謝過王妃體恤,?!?p> 眾人吃著菜,道旁有不少農(nóng)婦提著籃子路過,,也是要給田里的丈夫送吃的,,看他他們?nèi)绱硕嗟牟艘矞愡^來看看。
高蕤他們一行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將剩下的菜分給她們。
“只要各位不要嫌棄就好,?!?p> “不嫌棄,各位老爺夫人賞得好東西,,我們家漢子怕是見都沒見過的,,哪有嫌棄的道理。”農(nóng)婦少做這些菜的,,得了這些都笑得合不攏嘴,。
等吃過飯,高蕤一直等著趙屬忙活完,,才一齊回去,。
馬車內(nèi),趙屬枕在高蕤腿上,,高蕤一邊替他擦汗,,一邊拿著扇子為他打扇。
“你這幾天忙完了田里還有事嗎,?”
趙屬雙手抱臂,,閉目歇息。
“沒有啊,,其他的叫其他人看著就是,,我也不是用常常盯著。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沒有,就想你好好休息幾日,。你自開春以來一天天的起早貪黑,,今天才稍微忙完了些。而且你白天種地,,夜里還要在書房待到半夜,,你怎么受得了的?”
見高蕤關(guān)心,,趙屬嘴角勾起笑意,,他睜開眼睛,捉著高蕤替他擦汗的手握在手心,。
“沒事,,我不辛苦。倒是你,,這一年來叫你操了不少心,,比從前在皇宮里辛苦多了?!?p> 高蕤含笑看他,,搖搖頭。
“我喜歡這樣,,這才是我想要的,。”
“不后悔?”
“你后悔了嗎,?”
“我當初只想離開京城,,還有帶走自己想要的,如今我都有了,,又有什么后悔的呢,?”
“我也一樣?!?p> 李乾從干渴中醒來,,他已經(jīng)跟著衛(wèi)勛逃亡了十多天。
從皇宮里出來,,倆人都九死一生,,出來以后便不顧一切的跑。
衛(wèi)勛見他醒來,,從腰帶上取下水袋,,最后一口水灌入李乾嘴里。
“我們完了,!”李乾添添嘴唇,,轉(zhuǎn)頭去看衛(wèi)勛幾乎干裂的臉龐。
“不,,前面還有一處綠洲,,只要一天就能到!”
衛(wèi)勛說完,,站起身,,不顧一切的朝前走去。
李乾迫不得已跟上,,他們?yōu)榱朔乐故?,將腰帶綁在了一起?p> “你能保證哪里沒有他們的眼線或者伏兵?”
衛(wèi)勛搖搖頭:“不敢保證,?!?p> 李乾無力的站定不動,衛(wèi)勛感受到阻力也不停下,,直接用力拉他過去,。
“走?!?p> “不敢保證你還帶我去,?”
衛(wèi)勛干咽一下,嘴里猶如干涸的河床,,帶著一絲苦澀。
幾乎是憑著本能,他仍堅持向前走去,。
“不管怎樣,,都要活下去?!?p> 似乎是老天爺對他的獎勵,,眼前露出了一小片綠洲。
李乾飛也似的沖了過去,,他悄悄的解開了腰帶,,跳入水中。
衛(wèi)勛也飛快的跑去,,剛在水邊喝下兩口水,,卻看見身邊站著一個人。
衛(wèi)勛下意識的拔出腰間短刀去砍,,卻被那人輕巧的躲閃開來,,只用兩指捏住手腕,短刀掉落到水里,。衛(wèi)勛半個身子完全不能動彈,。
“你是誰?”衛(wèi)勛開口問道,。
“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們,這是我的地方,,你們不請自來,。”
“我給您道歉,,求您饒命,。”
李乾一邊示弱,,一邊試圖悄悄撿起水里的短刀,,剛剛撿到,卻被那人的眼神震懾,,直接丟開,。
那人手一松,衛(wèi)勛立即翻身滾向一旁防備起來,。
“你們走吧,。”
李乾上前一步,,跪下開口道:“茫茫沙漠,,根本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貴人若肯收留我們在此,我們可以做你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