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你好,,我是隔壁悅來飯館的老板,我最近感覺顛勺的右手老是有點酸脹,,是不是我的廚房空間小,、濕氣大的緣故,?”
城里人都這么有文化的嗎?病情都可以自己診斷的嗎,?
這有些油膩的中年人,,馬山確實有些印象,無意中瞥去一眼,,那不大的悅來飯館,好像從廚師到服務員,,再到收銀員,,都是他們夫妻二人給包干了,著實有些辛苦,。
想必這次來看病,,完全就是鄰里之間的照顧。
“我是中醫(yī)馬山,,以后還請多多照顧,!”馬山急忙拉出一張椅子,招呼其坐下,,“我剛才粗略地看了一下,,你說話時舌苔白而厚膩,臉上也起了不少的小痘痘,,確實是濕氣重的表現(xiàn),。我本來還給你開些除濕利尿的藥材,只是我這藥鋪剛開業(yè),,藥材還不齊全,!”
馬山當然不會癡傻到讓他多吃點生姜、辣椒之類的東西,,好不容易開個張,,就是濕氣重這樣的小毛病也得開出幾副藥才是,要不然怎么掙錢,?
“吃藥多麻煩,,我就想問問你這里能不能拔個罐,要是可以的話,,我以后也不用多走路了,!”
馬山看著這肥膩的廚子,臉上的笑容漸漸凝滯,,堂堂名絕土洼村的中醫(yī),,如今已經(jīng)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嗎?
有文化真可怕,,就這么不容易上當受騙嗎,?
中醫(yī)理療好像就包括拔罐,、按摩之類的,職業(yè)無高低,,人命無貴賤,,蒼蠅小也是肉,剛剛打出去的招牌,,可不能讓自己就這么給砸了,。
“當然能了,拔罐嘛,,對我這個博古通今的老中醫(yī)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
當馬山從后面的廚房穿出來時,,手上赫然多出了幾個窄口的瓷碗,、一沓紙條和一個打火機。
“這……這玩意是準備給我拔罐用的嗎,?”
面對這飯館老板的疑問,,馬山淡然一笑,斷然不敢說自己沒有工具,,要不然,,恐怕就是蒼蠅腿也得飛走了。
“拔火罐,,古稱角法,,現(xiàn)代的專業(yè)工具雖然快捷方便,但失去了古法的韻味,,達不到排出濕氣的效果,。”
“這樣啊,,難怪我三天兩頭就得跑一趟……”飯館老板若有所思,,但看著馬山手里的瓷碗,心里還是有些忐忑,,“遵循古制,,拔罐拔罐,拿的應該也是陶罐吧,,你拿的幾個碗是什么意思,?”
城里人就是見多識廣,要是在土洼村,,誰會對馬山提出這樣的質(zhì)疑,?
但畢竟這是開業(yè)后的第一單生意,掙錢是一方面,,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也是同等重要,。
“我這是因人而異,,罐口緊窄,對大叔你這樣的健壯體型來說,,確實有些不適合,!但是,我手里的碗就不一樣了,,可以緊緊地把你的穴位覆蓋,,排出淤血,達到防病治病的效果,?!?p> 馬山說的是天花亂墜,誰也不知道是在信口胡謅,,還是確有其理。
“叫大叔都把我叫老了,,叫我孫大哥就行,!”孫遠憨厚一笑,直起身子,,把襯衫一脫,,身上的肥肉都跟著抖動起來。
“那孫大哥,,你坐好了,,咱們就可以開始了!”
對于城市里不按年紀,、輩分的稱呼,,馬山也沒有在意,就當是入鄉(xiāng)隨俗了,,從柜臺上拿起一個瓷碗,,纏上一個紙條,便躍躍欲試起來,。
“等等,!”
聽著孫遠突如其來的一聲喝止,嚇得馬山渾身一個哆嗦,,差點連點東西都拿捏不住,。
“孫大哥,還有事,?”
“我記得以前拔罐的時候都是趴著的,,你這里有床沒?”
這是來送錢的,,還是來找麻煩的,?要不是看著這膘肥體壯的體型,,要不是看著鄰居的身份,要不是看在金錢的面子上,,馬山非得把人轟出去不可,。
“孫大哥,我不讓你躺著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我這里條件簡陋,!躺在床上,你舒服是舒服了,,可是體內(nèi)的濕氣也會發(fā)散到全身,,但是呢,坐著的話,,濕氣會淤積在大椎,、膏盲俞、腎俞等穴位,?!?p> “哇,今天聽到了很多從未聽過的穴位,,行了,,我準備好了!”
原來猶猶豫豫這么久,,分明就是不信任嘛,,要不是扯出了一些生僻的詞匯,恐怕還得扭扭捏捏半天,。
看著這個看不見骨頭的脊背,,這回輪到馬山踟躕不決了。
畢竟,,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拔罐,,要是火候大了把人燎了,那場面就有些尷尬了,。
萬幸的是,,馬山還是有行醫(yī)的天賦,一直到碗里的紙片即將燃盡之際,,方才鼓起勇氣蒙了上去,。
“嚯,舒服,,果然還是這土法拔罐有效果,!”
孫遠的話,仿佛給馬山打了一劑強心針,,啪啪啪,,幾個瓷碗仿佛蓋戳一般貼了上去,。
馬山看著這正常的膚色,漸漸變得淡紫發(fā)青,,尤其是以腎俞穴為重,,嘴角慢慢地浮現(xiàn)出了一抹笑意。
“哥,,你這身體有點虛?。 ?p> 馬山取下瓷碗,,伸出手指輕輕一按,,便聽到了一聲哀嚎。
“小兄弟,,你下手輕點,,天天這么勞累的,身子能不虛嗎,?”
馬山聽著這樣的狡辯,,也只是淡然一笑,將隆起的血肉按摩一番,,這土法拔罐總算是沒有辜負馬山這絕世神醫(yī)的名號。
“孫大哥,,你身體里的濕氣已經(jīng)排的差不多了,,不過以后工作的時候還是得注意點,要是能配合上幾副湯藥,,肯定是效果更加明顯,。”
“我不習慣中藥那股味道,,還是算了吧,!”孫遠套上襯衫,活動了一下筋骨,,旋即詢問道,,“馬老弟,多少錢,?”
這個問題倒是把馬山攔住了,,第一次拔罐不說,對這市里的行情也不怎么知曉啊,。
“哥,,你看著給就行,你能來捧場,,我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
“我以前拔個罐,,大概就是五十左右,這樣,,這一百塊錢你拿著,!”
馬山看著這張有些皺巴的鈔票,哪有不心動的道理,,只是這多給的錢是什么意思,,預付款?
“哥,,我這里絕對收費合理,,別人收五十,我就絕對不會多拿一分錢,!”
“馬老弟,,你誤會了,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你這新店開張也不容易,,相互照顧是應該的!”孫遠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我看你也是孤身一人,以后要是不方便生火,,可以去我那里吃個便飯,,我打包給你送過來也不是不可以,你覺得怎樣,?”
“行,,沒問題!”
馬山收錢的瞬間,,心里卻早已怒罵了千百遍,,但礙于鄰里的面子,卻不好發(fā)作,,病不是天天看,,飯還不得天天吃,這城里人都是生意經(jīng)嗎,?這么會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