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
晏玨松開手中的韁繩,揉了揉發(fā)酸的脖子,瞇眼望了下天,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耐。
“靖遠軍何時能到,?本公主的脖子都快要去見高祖了。”
“公主,,陛下說借此鍛煉您的耐性?!?p> 晏玨嘴角一撇,,換了個姿勢。
又等了一會兒,,前方一個將士騎馬跑上前:“公主,,大將軍快到了。”
晏玨坐直身體,,對后面士兵道:“做好迎接準備,。”
大道上一隊軍隊緩緩行來,,一面黑色的大旗迎風招展,,上寫的大字“衛(wèi)”遒勁有力,自有一份灑脫與莊嚴,。
衛(wèi)河望著越來越近的晏陽城,,心中生出無限感慨。
這座百年的王城歷經(jīng)數(shù)朝,,依舊繁華,,這里是他的祖地,是他成長的故鄉(xiāng),。自十五六歲起,,他便隨著父親叔伯拼殺在西北的邊關(guān)戰(zhàn)場,鮮少能回京城,,童年的回憶與少數(shù)幾次回京的記憶構(gòu)成了他對家鄉(xiāng)京城的全部印象,。若非這次皇上召他回京,下一次他回便是他的親兒扶著他的靈柩回祖地安葬吧,。
“清安,,如何?對京城還有印象嗎,?”衛(wèi)河問著身后的獨子,,這小子五六歲隨他到邊關(guān),對京城的印象應(yīng)當更加稀薄,。
衛(wèi)清安看著不遠處大氣磅礴的城墻,,搖了搖頭:“孩兒實在無印象?!?p> 衛(wèi)河大笑,,拍了拍座下的馬:“你母親最喜晏陽,她總說晏陽大氣舒坦,,時時念叨著要回來,。”說到亡妻,,衛(wèi)河心中劃過一絲悵惘,,她時常說著要回來,卻因他而永遠地留在了異鄉(xiāng),,再也沒能再看看這座城一眼,。
衛(wèi)清安看了眼父親,沒有接話,只是夾了夾馬腹,,跟了上去,。
在他們的不遠處有一支人馬肅穆相迎,為首的是一個穿著紅色錦衣的女子,,女子相貌尚帶稚氣,,黑眸微瞇,五官精致,,容色逼人,,正看著他們這個方向。
前部人馬極力壓下心中的驚艷之感,,在邊關(guān)多年,,見慣了熱情如火舉止灑脫的女子,乍這么一看到仿若精雕細琢的人,,即使還是個明顯尚未長成的半大孩子,,這些大老粗們?nèi)悦獠涣诵闹姓鹗?,他們挺直腰桿,,對京城更添了幾分期待。
晏玨打馬上前,,互相見禮,。
“大將軍一路辛苦,父皇命玨在此迎接大將軍及眾將士,?!?p> 衛(wèi)河大笑,問道:“陛下可好,?”
晏玨笑著回道:“父皇身體康健,,自是好的,日后大將軍留在京城輔佐父皇憂勞國事,,只會越來越好,。”
二人寒暄了幾句,。晏玨看向衛(wèi)河身后,,問道:“這便是小將軍了吧,果真虎父無犬子,,深得大將軍真?zhèn)?,日后當為我大晏之棟梁?!?p> 衛(wèi)清安只覺這姑娘長得實在好看,,卻也稚氣十足,被這樣的人夸,他一時感情復(fù)雜,,頷首見禮,。
衛(wèi)河回望晏玨,眸色深了一分:“山野駑木,,尚需磨練,。”
晏玨輕笑:“大將軍過謙,,小將軍該惱了,。”心中卻是在想著:老狐貍,,你家兒子這把刀鈍不鈍有全晏陽的人來試呢,,可不歸你說了算。
衛(wèi)河看著晏玨,,兩人相視一笑,,似是聊得十分和諧愉快。衛(wèi)河讓副將領(lǐng)著大軍回軍營,,自己帶著親衛(wèi)跟著迎接的隊伍進了城,。
城中大道早已圍滿了人群,聽聞戍守邊關(guān)十數(shù)年的衛(wèi)大將軍回京,,人人面上都帶著喜色,。
“竟是公主迎大將軍回城的?”
“哼,,你懂什么,,皇上寵幸大將軍,讓同樣深受寵愛的公主去迎將軍回城那是當然的,?!?p> “大將軍身后那位小將就是衛(wèi)小將軍吧,真真的貌若潘安啊,,不知小將軍可缺暖床人,,我愿服侍小將軍一輩子?!边@是某耽溺在小將軍的美色中的姑娘,。
“李家小丫頭,你就別做青天白日夢了,,小將軍那般的人當配我這樣溫柔體貼的人才對,。”
人群中有一女子神情恍惚,,須臾推了推身邊的人:“你們看,,公主同小將軍多配啊,,都是天仙般的人物?!?p> 身邊那人看了看馬上的兩人,,眼睛一亮,神情激動地搖了搖身旁的人:“真不知公主若與小將軍加在一起,,會是怎樣完美的人,。”
身旁的人在喧鬧中努力辨別出這句話,,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不禁大叫了起來:“啥,你說啥,,公主喜歡小將軍,,還要與小將軍生美人?”
旁邊的人震驚,,什么,?公主對小將軍一見鐘情,欲拋棄謝駙馬為小將軍生美人,?
當日,,送大將軍面圣完便回了府的某公主抱著美人美美地睡了個天昏地暗,消除了早起出城的怨氣,。
而在家中喝了一日美酒的某糟糠駙馬第二日醒來便被府中下人告知:公主與衛(wèi)小將軍幼時已許終身,,現(xiàn)公主珠胎暗結(jié),故陛下召小將軍歸京擇日完婚,。燕南丘想起他家下人臉上帶著的不忍神情,無奈扶額,,所以......他是被拋棄了嗎,?公主殿下,求解釋啊,。
謝南丘往家主書房走去,,他家老爺子已經(jīng)許久沒有傳喚他了??磥硇l(wèi)家進京,,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父親,,您找我,。”
謝家現(xiàn)任家主也是這一代的謝國公謝樊,,長相與謝南丘有五分相似,,氣質(zhì)卻完全不同,。謝樊畢竟是京城大家的主事人,雖然品性不得其他勛貴認可,,但氣度跟老國公學了個十足,,很是能唬住人。
此時這位謝家家主端坐在書房主位,,書房很大,,燕家能說的上話的基本都來了,坐滿了書房小廳,。
“南丘,,你與公主近日如何?”
謝南丘挑了挑眉,,心中暗道果然如此,,那兩人就是他的克星,一個好好的公主不做偏偏學盡了流氓的手段,,一個舒坦的將軍不做偏跑回京城給他添堵,。
“甚好?!彼氐?。
此話一出,有人已經(jīng)坐不住了,。
“南丘,,你可知京中現(xiàn)在都在傳公主要與你解除婚約?你是不是哪得罪公主了,,遭了公主的厭棄,?”
謝南丘抬頭望去,是他的二叔,,謝家其他人也都是這樣一副神情,。
“南丘,若是公主與你有了什么小吵小鬧,,你好歹讓讓,,千萬不要同公主置氣,公主畢竟還小,?!?p> “就是啊南丘,那畢竟是公主,,你們的婚約是做不得兒戲的,。這也不僅是你一人的事,關(guān)系到咱們整個燕家,?!?p> 主位上,,他的父親始終沒有說話,安坐著喝茶,,一派大家風范,,此時才出言。
“你去公主那探探口風,,你們畢竟有一同長大的情誼在,,與旁人是不同的?!敝x樊頓了頓,。“另外那個衛(wèi)家小子,,我記得年少時你們還稱兄道弟的,,現(xiàn)在京中傳成這樣,你去問問什么情況,,說清了也好早日平息那些謬論,,以免公主不悅?!?p> 謝南丘仍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淡然樣子,,隨口應(yīng)了一聲,“是,?!?p> 余甘樓雅間。
“你們是不知啊,,老頭非讓我來找公主問個明白,,這有什么好問的,咱們公主什么想踹個駙馬他國公府還能管得著么,?!敝x南丘猛搖著一把折扇,一手抓著慕流云訴苦,。
慕流云溫和地笑著,慢慢飲茶,。
“哎,,問公主也就罷了,老頭子已經(jīng)糊涂了,,還讓我去找清安,,就清安那個脾氣,我要是上門拉著他喊你為什么要奪我妻,,清安一定會讓靖遠軍把我亂棍打出來的,?!敝x南丘搖頭晃腦,一副痛心的樣子,。
“人生多艱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小云云,,我們私奔吧,,海闊天高,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p> 慕流云仍是笑著,沒有說話,。
謝南丘又絮叨了一陣,,雅間的門才被打開。
來人正是晏玨,,她掩嘴打了個哈欠,,眼中透出幾分疲倦。
“公主,?!倍藛玖艘宦暋?p> 慕流云看著晏玨這副神色,,問道:“公主剛從宮中回來,?”
“可不是嗎?!标太k隨意坐下,,燕南丘將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昨晚就進了宮,,爹爹的身體又不大舒服了,。”
慕流云了然,,宮中那位的身體向來不大康健,,每逢夏秋之交就要病上一陣,幸好皇上一直精細地養(yǎng)著,,倒也沒出什么大問題,,只是著實讓人擔心。
“南丘,,你父親那可是有什么舉動,?”
謝南丘撇了撇嘴:“讓我來探你和清安的口風?!?p> 晏玨笑了笑,。
同謝南丘和拜別后,,慕流云去見老師,晏玨則獨自回了府,。
位于城東的公主府一如既往地囂張霸氣,,表明了其主人極得圣寵。晏玨是當今皇帝唯一的子嗣,,在大晏有著超然的地位,。
大晏的皇帝秉承了晏氏皇族的血脈,行事囂張,,說一不二,,但近些年來已有收斂。對于皇儲之位,,皇帝從未在人前表過態(tài),,隨著皇族第二代的成長,儲位之爭日漸激烈,,是皇族世子們成功上位,?還是身為女兒身的玨公主登上儲位?京中眾人都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