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內(nèi),,劉闡奔走于成都城各處,幾乎每一個世家大族的府邸,、每一個地主豪族的門檻,他都親身前往過,。
成都豪族數(shù)十,,劉闡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原本城內(nèi)有百家士族,,但趙韙叛亂之時,,曾縱容部下?lián)屄影肴眨率雇獬菙?shù)十家士族家破人亡,,慘遭滅族,。
原本就深得貴族地主支持的劉闡,在此刻更是如日中天,。豪族地主們紛紛暗中捐出錢財,、甲械、家丁援助劉闡對抗劉循,。幾乎城內(nèi)所有士族都明白,,二人暗斗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自從半個月前二人因為對待戰(zhàn)俘的問題上產(chǎn)生分歧后,,兩人便有了深深的裂痕,。
……
一如既往,張松回到府上,,看見廳堂上老哥張肅正在同父親交談著什么,,張松冷哼一聲,便欲轉(zhuǎn)進自己書房,。
“舍弟且慢?!睆埫C從背后走來,,說道。
“兄長何事,?”張松不想多看張肅一眼,,沒好氣的問道。
若是劉闡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定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張肅身材魁梧,,神態(tài)有威儀,而張肅身材矮小,,神態(tài)猥瑣,,實在讓人有些質(zhì)疑二人的血緣關(guān)系。
“二弟可知二公子拒不交兵之事,?”張肅問道,。
“廢話,二公子待我如兄弟,,當然知道了,。”
“二弟你是個聰明人,,要知道現(xiàn)在誰的實力更強,。自古嫡長子承襲父業(yè),你可要仔細斟酌一番你的前途,?!?p> “啰里啰嗦?!睆埶刹荒蜔┑幕氐溃骸叭烁饔兄?,我自作自受,與你何干,?休要干涉我的抉擇,!”
張肅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步,隨即搖頭道:“原本想讓你迷途知返,,不意你竟如此不識時務(wù),。也罷,唯有先讓你冷靜幾天了,?!?p> “來人,綁了,!”張肅一聲冷喝,,后堂之中立即竄出四名甲士,手持繩索,,直奔張松而去,。
“我擦!”張松見狀暗叫不好,,急忙扯開袖子狂奔起來,,不過張松只是一介書生,又穿著文士衣褲,,豈能逾越甲士的速度,。四名士兵其上,,片刻便將張松綁成粽子。
“張君矯,,你個王八羔子,,快給老子松綁!”張松立即破口大罵,,他想兄長再怎么反對也不會出此狠手,,想不到今日居然派人抓捕自己。
“你為劉子易做了太多事,,不能再錯下去,。弟弟,委屈你了,,待到你看到劉子易落魄的那天,,你就會選擇追隨劉循大人的?!睆埫C勸說道,。
“我去你大爺!”張松看向父親,,滿懷期待的說道:“父親,,老爺子,你倒是說句話呀,!快讓大哥放了我,!”
家主張謙老來得子,對張肅張松一樣疼愛,,可為了家族將來考慮,,張謙還是選擇了劉循。
畢竟劉闡已得到城內(nèi)大部分士族支持,,倘若他們投效劉闡,,將來得到的好處恐怕不多。
張謙聞言說道:“松兒,,你從小就自作聰明,,如今大公子兵權(quán)在握,兩倍于二公子,,手下戰(zhàn)將又強悍生猛,,連你的族兄張任都支持大公子,我們也要堅定立場,。為父這么做,也是為了咱們張家著想,,你就安生幾日吧,?!?p> “原來你們爺倆兒早就合計好了!”張松恨恨的說道:“抓了我有什么用,,二公子早晚會擊潰劉循,,你們等著看吧?!?p> “把他關(guān)進書房,,派人按時送水送飯,嚴加看管,?!睆埫C下令道。
“喏,!”四名士兵聞言將張松扛起,,像拎起一只黑兔子一般,直奔后房去了,。
大營之中,,劉闡同眾人正在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公子,?!狈ㄕΦ溃骸按舜伟菰L結(jié)交各個地主豪族,共得到黃金五千斤,,折合錢財五百萬錢,。”
劉闡聞言冷笑,,有了這些錢財,,便可以大干一場,削減劉循的實力,。
“公子,。”嚴顏繼續(xù)說道:“此次各個豪族共派出家丁合計五千名,,按照公子的要求,,層層考驗,裁汰病弱,,共得到精銳家丁五百名,,其戰(zhàn)力只是比我軍稍弱一點罷了?!?p> “想要戰(zhàn)勝兄長,,這點兒實力可不行,不用陰謀的話,我那個腦殘的兄長是不會上當?shù)??!?p> 劉闡吩咐道:“舅父有件事恐怕要找你來代筆了?!?p> 經(jīng)過兩個月的效力,,吳懿早已對自己的外甥嘆服不已,他也感受到了劉璋對自己的失望,。
可這怪誰呢,?吳懿是兗州人氏,同族弟吳班舉家來到蜀地,,官居校尉,,益州軍師,可劉璋前日又免去自己職務(wù),,命他效力于劉闡,,他并沒有后悔自己的選擇,只是對劉璋更加失望了,。
吳懿隨即說道:“公子盡管吩咐,。”
“我聽說吳蘭是你的堂侄,,可有此事,?”劉闡問道。
吳懿聞言回道:“卻有此時,,早年末將雖老主公入主西川,,便是帶著吳蘭一同前來,吳蘭便是我三弟的侄兒,?!?p> “那就煩勞你代筆,使其歸順我軍,,舅父意下如何,?”
吳懿聞言說道:“公子讓其歸順我軍,無論用什么方法,,末將定然奉命,,只是不知計將安出?”
劉闡笑道:“我說你寫,,找人送進張任府上便是了,。”
是夜,,劉闡的一名親兵冒著生命危險,,趁著張府家丁將要關(guān)門的前一刻,,忽而沖出,揚言奉二公子之命傳于張任將軍,。
家丁將信將疑,,本想將這名仆人轟出去,卻聞聽事關(guān)重大,,便走進府內(nèi),將書信呈于張任觀看,。
張任聞言下令現(xiàn)將那人綁住,,再行理會,于是家丁們將那仆人五花大綁,,縛于柱上,。
張任屏退眾人,只留下數(shù)名親兵,,隨即借著燭光,,拆開信封觀看上面的內(nèi)容。
張任雖然讀些詩書,,認識的字卻并不多,,只是看明白了大體意思:侄兒,我是你堂叔吳懿,,上次你佯攻城門時,,將劉循軍中的機密告訴吳班后,我們都很感激你,。這次咱們里應(yīng)外合,,擒獲劉循,功不可沒,。你一定要聯(lián)系好某人,,你們?nèi)齻€一齊配合,大事可期,。
張任有些不明所以,,隨即看向那名仆人,厲聲問道:“回答我的問題,,要是敢撒謊便剁你手指,。說,吳蘭和吳懿是不是相互勾結(jié),?”
親兵一副茫然懵懂的模樣,,詫異道:“張將軍,難道你忘了嗎,?此事和你也有關(guān)系呀,!”
“一派胡言!”張任聞言一巴掌掄了過去,怒聲道:“再不說實話,,我便將你閹割,!”
親兵吐了口血,繼續(xù)說道:“吳懿將軍命我將此信送至吳蘭府中,,曾說過,,若是吳蘭府門緊閉,便去張任將軍府邸,,他們二人關(guān)系要好,,定會配合侄兒?!?p> 張任有些迷茫了,,他自認為同吳蘭關(guān)系一般。在他們六人當中,,吳蘭雷銅一隊,、泠苞鄧賢一隊、而自己和劉璝一隊,,因此說他和吳蘭關(guān)系要好,,他是怎么也不會相信的。
毫無疑問,,翌日清晨,,張任便將書信火速送至劉循營中。
劉循攤開信紙,,看到兩處地方時,,視線久久不能挪移。借著日光,,反復(fù)盯瞅,,只見在那信紙涂抹處,有兩個若隱若現(xiàn)的大字,,一個是“度”,,一個是“銅”。
劉循覽畢面色陰沉道:“德言,,你也來看看吧,,這封來歷不明的信紙?!?p> 鄭度觀看半晌,,毫不猶豫的說道:“這是一封離間的書信,借著吳懿同吳蘭將軍是叔侄關(guān)系,,便故意讓我等看見,,分化內(nèi)部,,肢解手足?!?p> “是嗎,?若真是離間之計,那為何心中有兩處故意涂改,,模糊不清,,看不清名字?”劉循冷聲道,。
“這,,我也不知,莫不是吳懿錯把草稿送給吳蘭,?”鄭度一時猜悟不透緣由,思忖道,。
“你把信紙舉起來,,借著日光,好好看看涂改處的字跡,!”劉循略有怒色的說道,。
鄭度看罷,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襲上心頭,,再看著劉循那冰冷的眼神,,當即惶恐道:“公子,切不可中了離間之計,。那劉闡分明是想離間我等,,故意涂抹的?!?p> “哼,!鄭德言,你是不是以為沒了你我便愚不可及,?還想把我當猴子耍嗎,?”
劉循怒聲道:“你下令屠城,結(jié)果全城豪族知道后,,沒有一個不罵我是衣冠禽獸,!這也是你的陰謀吧?看著我名譽掃你,,你便落井下石,,同吳蘭雷銅一齊謀害我!”
“萬沒有此事??!”鄭度顫聲道:“我建議公子屠城完全是因為城內(nèi)糧食不足,,況且你先前不聽我建議,損失慘重,,才出此下策……”
“夠了,!還敢奚落本公子!枉我如此重用你,,你還是讓我失望了,!”劉循喝道:“來人,將鄭度,、張任給我綁起來,!”
“喏!”親兵們見狀一擁而上,,將鄭度綁個嚴嚴實實,,又要捆綁張任。
張任一腳踹開兩名親兵,,心說還是我來給你送的情報,,我又沒罪,干我何事,?為何又要綁我,!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那吳懿的信件不送別人,,偏偏送與你,,為了掩飾你的虛心,便故作忠誠來此報告,,是也不是,!”
張任無語了,攤上這樣的二貨為主子,,神仙也無能為力,,今日遭殃,要怪就怪自己瞎了眼睛吧,。
于是,,劉循軍中的頂級謀士,第一號戰(zhàn)將,,紛紛遭到關(guān)押,,成了階下之囚。
“去喚吳蘭,、雷銅二位將軍來此,。”劉循陰沉著臉,,對著親兵下令道,。
本來劉循對四人是極為信任的,,可這封信到底還是動搖了他的信心,換句話說,,他是被劉闡的詭計給嚇怕了,,因此變得多疑起來。
除趙韙,、破羌兵,,劉循無不是見證了劉闡的詭詐之處,同時對這個弟弟多了一絲認識,,知識分子太可怕了,。
這封書信,本意是想策反吳蘭,、雷銅二人,,只要鄭度看不出真相,他就謝天謝地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此計竟然起到了一箭四雕的效果。持書送進張任府內(nèi),,以他對劉循的忠誠,定會如實送給劉循,。而信上涂抹處寫的分明是鄭度和雷銅二人,,這就使得劉循不得不懷疑起來,繼而對故意送信的張任也猜忌,,是不是張任同鄭度等人是一伙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不是絕對的真實,也不是絕對的虛假,,而是半真半假,,以假亂真,霧里看花,,模棱兩可的事物,。
和前兩者相比,它充滿了諸多的可能性,,以致于使人越想越猜忌,,越猜忌就越肯定,繼而感到慶幸,,自己的錯誤決定是多么的正確,!
這是一場心理戰(zhàn),,毫無疑問,劉循敗得體無完膚,,由此可見,,二人的智商根本不在一個等級。
親兵們的步伐走向吳蘭雷銅府邸,,殊不知這是劉循自斷手足的又一白癡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