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趙佶當初在金兵第一次兵臨東京城下時,,迫于李綱的“血書”勸退,下了罪己詔,,退位遷居龍德宮,,被兒子趙桓尊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這次死里逃生回到開封,才四十五歲的他有些不甘心,,從此潛居龍德宮,,專心搞藝術(shù)嗎?不不不……“太上皇”和“太上皇帝”,,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兩者所擁有的權(quán)力絕不可同日而語!
“太上皇”僅僅是一個尊貴的身份象征,,通常并不掌握實際權(quán)力,,東漢著名文學家蔡邕認為:“太上皇,不言帝,,非天子也,。”唐朝著名歷史學家顏師古注也認為:“天子之父,,故號曰皇,;不預政治,故不曰帝也,?!?p> 而“太上皇帝”除了高貴的身份,還牢牢掌控王朝的最高權(quán)力,,權(quán)力地位凌駕于皇帝之上,。
據(jù)統(tǒng)計,中國歷史上先后出現(xiàn)的“太上皇”和“太上皇帝”共有二十多位,?!疤匣省钡拇砣宋铮簞⑻⑻聘咦胬顪Y,、唐玄宗李隆基等,。
贏異人(秦莊王)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太上皇”,名號由“功蓋三皇,,德超五帝”的秦始皇追封,,此時,,秦莊王早已去世多年,。
歷史上第一個活著的“太上皇”是漢高祖的父親劉太公,劉太公對漢朝的建立無尺寸之功,,所以只得到了漢高祖給予的尊貴的身份,,沒有任何權(quán)力。
唐高祖李淵,,在玄武門之變兩個月后,,傳位給李世民,從此不問政事,,專心當太上皇居家養(yǎng)老,。
而徽宗被尊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而不是太上皇。他很不滿意兒子趙桓在金兵第一次北撤時,,不聽取種師道等人之言沿河邀擊,,二十多萬勤王之師,眼睜睜看著十幾萬金兵帶著敲詐和劫擄的金銀財帛揚長而去,,都差給人家搞個盛大的歡送聯(lián)歡會了,。更可恨的是自己已經(jīng)退到亳州了,還把自己又哄回東京來,,讓人家一鍋端,!真是坑爹坑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呀,奇恥大辱差點亡國了,,他趙桓還有臉做皇帝嗎,?
呸呸呸,這靖康的短命年號也不能叫了,,趕緊改元趕緊改元,!他痛苦地緊緊閉上雙眼,多么希望自己現(xiàn)在得個失憶癥一一當然是選擇性的把這一段全國全民的屈辱性事件徹底忘掉,!
他不滿地對剛走來的門下侍郎兼龍德宮副使吳敏說:“皇帝如此懦弱怯戰(zhàn),,舉止失妥致有此大禍,竟無悔悟嗎,?”
吳敏低頭揣摩著太上皇的心思,,嚇了一跳,跪伏在地回答說:“皇上已經(jīng)罷免了尚書左丞耿南仲和尚書右丞馮澥,,貶斥并勒令張邦昌自盡,,誅殺了王時雍,將誤國罪臣李邦彥流放潯州,,蔡懋流放英州,,李棁、宇文虛中,、鄭望之,、李鄴等人皆貶去廣南各州……罪臣”他偷偷看了一眼太上皇,抹了一把眼淚說,,“罪臣特來向太上皇辭行去柳州,。”
趙佶有點懵了:李邦彥和吳敏是龍德宮正副使,,敢情龍德宮的人都是誤國誤民的罪臣,?干脆把nz也流放嶺南?不過話又說回來,每當欽宗在戰(zhàn)與和之間搖擺不定時,,李邦彥和吳敏這兩個議和助推器,,總會輕輕把欽宗推向誤國誤民的一邊去。流放,?趙佶咬牙切齒地罵道:“該梟首午門示眾,!”
吳敏聽了這句話,嚇了個半死,,不過他太了解這父子二帝了,,心慈手軟,從來下不去手,。
趙佶狠狠地瞪了一眼吳敏,,拂袖而去。
經(jīng)過一場浩劫的東京汴梁,,就象一位劫后余生的老人,,滿身傷痕地癱倒在凋蔽破敗的斷壁殘垣間,不停地痛苦地呻吟著,。
欽宗切膚的亡國被擄之痛,,使他廢寢忘食地進行著人事調(diào)整,這一場噩夢也讓他看清了一些佞臣的嘴臉,。他緊急召回李綱,,任命李綱為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任用呂好問為尚書右丞,,汪伯彥為樞密院知事,,黃潛善為中書侍郎……還有一同被擄去坐牛車的孫傅、何栗,、陳過庭等人,,都委以重用。
東京二次被圍時,,唯一領(lǐng)兵來勤王的張叔夜追封為開府儀同三司,,謚號忠文。拼死在滑州截擊金兵重傷而亡的宗澤追贈為觀文殿學士,、通議大夫,,謚號忠簡。還有在金兵兩次南侵中戰(zhàn)死殉國的文官武將都予以追封表彰,。
欽宗勤奮到各種奏書折子朱筆親批不說,,甚至最近所有的詔書都要親自擬寫,,當然不是為了賣弄顯擺自己的一手好字,。
徽宗趙佶輕輕擺手示意欽宗身邊的太監(jiān),不要驚動欽宗??粗@么勤奮的兒子,,他有點小感動。他親自端起一杯熱茶遞給欽宗,,欽宗接過來輕輕啜了一口,,抬頭看見竟是滿臉贊許的父親,慌忙站起來匍匐在地上說:“孩兒不知父皇駕到,,恕罪……”話一出口,,欽宗就傻了,一著急竟把“太上皇”喊成了“父皇”,,則個則個……
徽宗笑道:“你喊我甚么,?”
欽宗傻傻地伏在地上,是啊,,太上皇叫成了父皇,,那自己又是什么身份?還做回太子去,?他恨不得甩自己幾耳光,,自己不小心挖的大坑,又不想跳該怎么辦,?
徽宗彎下腰輕輕扶起了兒子趙桓,,微笑著說:“你我父子情同一體,不必行此大禮,。你既叫我父皇,,莫非要退去東宮?靖康已二年,,汴京多少事還須從頭打理,,堂堂大宋皇帝朝令夕替非吉相也?!?p> 趙桓又一揖到地,,囁嚅地說:“太上皇教訓的是?!?p> 徽宗笑道:“太上皇……帝,,如何?”
欽宗一愣,,半天才回過神來:原來老爸是唱這一出?。』实郯a又發(fā)作了,!“太上皇帝”,,他也是服了,,多了一個字,輕輕巧巧地,,莫名其妙地自己就成了兒皇帝,。好吧,就多了一個字,,貌似公平,,可是真的公平嗎?
趙佶又扶起了欽宗,,語重心長地說:“大宋多事之秋,,山河猶在,民生多艱,,我們父子戮力同心,,早日渡河收復北岸!”
欽宗垂頭流淚說:“都是兒子無用,,誤國誤民還累及太上皇,。”
“太上皇帝,?!壁w佶笑著糾正說。
欽宗只好面對現(xiàn)實了,,叫了一聲“太上皇帝”,,多了一個字,多了一個爹,,多了一個依然放不下皇帝夢的親爹,。江山破碎也是江山啊,盡管滿目瘡痍,,民生艱難,,可以慢慢解決啊。
徽宗隨手拿起御案上的一封折子,,是新任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李綱的奏章:
……殿前都指揮使,,也被稱為“殿帥”,掌握“三衙”之一的殿前司禁軍,,三衙雖然沒有調(diào)兵權(quán),,但在京城內(nèi),殿帥對朝局還是有極大的影響力,,絕對不容小覷,。在軍隊上。重整北方防線,,大宋軍隊善于防守,,歷史上北宋數(shù)次伐遼,,還失敗了,最終導致了被金人看不起,,引來入侵。這個時候,,可以重整大宋在河北和山西的防線,,河北的溝渠堡壘群,以及山西的雁門關(guān)一代,,不能讓女真再有長驅(qū)直入直搗東京的機會了……
“皇上看過了,?”徽宗滿意地點點頭,問道,。
欽宗點頭說:“孩兒正在看,。”他既不敢說“朕正在看”,,更不愿說“兒臣正在看”,,哪有身為皇帝還自稱“兒臣”的?別扭,,藍瘦香菇,。
徽宗用右手中指和食指輕輕敲擊著御案說:“李綱乃忠直良臣,你當初若不貶他出東京,,你我父子何至于蒙羞,?”
趙桓咬著牙,很想還嘴說:李綱能給你安全感,,那你還跑到亳州去干啥,?金兵兩度圍城,那種煎熬,、痛苦和害怕日夜象蟲子噬咬著他的心,。戰(zhàn)與和,他時時刻刻都在權(quán)衡,,他是決策者,,害怕失誤卻偏偏選擇了最大的失誤。金人不是禮儀之邦,,他們不讀孔孟之書,,更不遵從程朱理學,他們只講實力,,誰的兵更多,,誰的馬更快,誰的刀更利,,誰的心更狠……實力說了算,。
黃河以北還在金人手中,,什么時候大宋能重新崛起,收復失地,,真正地拿回燕云十六州,?使金甌無缺?
嗯,,有個太上皇……帝幫著操心也挺好,,至少搞砸了,還有個人一起承擔,。
趙桓看著父親趙佶,,輕若無聲地問:“金人還會第三次圍困汴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