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易連著奔波幾日,,休整一宿,,第二日還能領(lǐng)兵去支援劉將軍。韓松是全然沒有這樣的本事,。那日大雨之后她就頭腦麻木,,身體沉重。傅易走后她心弦放下,,頓時倒在榻上不能起來,。
韓松覺得只是太累了。她暗忖自己怎么如此脆弱不堪,,心里惱火,。但身邊的朋友長輩似乎都很憂慮。殷昀抽空來看她,,按了按她的脈,,面上難得有些不安。韓松覺得好笑,,喃喃說道:“先生見面時說‘孩童過于聰慧,,恐怕不能久壽’,總不是當(dāng)真的吧,?!?p> 殷昀打一下她的手,罵道:“小孩子亂說話,?!?p> 又嘲諷她道:“什么‘過于聰慧’,江家的小兒子比你沒大幾歲,,弈棋已經(jīng)能擊敗他的老師,,棋譜傳到我這里,。你這才到哪兒呢?!?p> 韓松想指出是他自己說的話,,但她太困倦了,,只說道:“那先生不要換走樂徵了,。她看我年紀(jì)小,不敢信我,,也不算什么錯,。”
殷昀教訓(xùn)她道:“御下沒有法度,,就會引發(fā)禍患,,你之前那個使女已經(jīng)是……”
他說了一半,看到韓松躺在席間眼巴巴地望他,,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好吧?!?p> *
她睡了三天,,總算又好起來,照常去謝冰處讀書,。但謝冰似乎也或多或少被她驚嚇,,反思起教育策略。他與一些文員討論春汛的事務(wù),,見她想坐在一邊聽,,反而命她出去。韓松想找殷昀問傅易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她悶悶不樂地在官署庭院里走動,攀到青石砌的園圃邊沿,,伸手撥弄一株樹上新發(fā)的綠葉,,忽有人在后面叫道:“小女郎,小女郎,!”
韓松有些驚奇地回過頭去看,。見幾尺之外站著那日謝冰密謀時叫來的兩位年輕武官。叫她的是身材高大,,面相開朗的周持,。季殳站在他后面,思量地觀察她,。
周持看起來也有些不好意思,,好聲好氣地說道:“你認(rèn)得我們嗎,?”
韓松道:“周隊長。季隊長,?!?p> 她站在景圃邊沿,稱呼兩位軍官,,也不行禮,,其實是很傲慢的樣子。但她自己沒覺得,,對方也不在意,。周持問道:“小女郎,你是誰家的孩子,?”
韓松望他們一眼,,說道:“傅?!?p> 兩人反應(yīng)很奇怪,。周持大聲哀嘆,在自己掌心敲了一記,。季殳笑一下,,拍拍他的肩,。
周持抱怨道:“怎么就有這么大的孩子,!”
季殳道:“愿賭服輸?!?p> 他伸出手去,。周持一臉懊喪地從腰間掛帶里掏出一柄鑲彩紋的匕首遞給他。
韓松奇道:“你們拿我賭錢嗎,?”
周持當(dāng)即道:“不是,!”
韓松露出懷疑的表情。他馬上改口道:“你不要告訴你爹爹,,我......季曲長送你好玩的東西,。”
這禍水東引過于明顯了,。韓松覺得有趣,。她揚起眉毛,作出生氣的樣子,,又去看季殳,。季殳腳上踢了周持一下,臉上倒還從容自若,,問道:“你會下棋嗎,?”
韓松搖搖頭,。季殳仿佛松了口氣。沒有棋盤,,他也不在意,。他就地坐下,折了一枝小樹枝,,就著新鮮汁液在石板上劃出一副簡略的縱橫網(wǎng)格和圓方棋子,,開始教她下法。韓松從景圃上跳下來看,,學(xué)他一樣席地坐下了,。他出幾個小題讓她解,。韓松說對了前面幾個,,新的一個難度陡增,她走了兩步,,半晌也接不下去,。
季殳看她聚精會神,笑道:“我教你下一步怎么走,,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怎么樣?”
韓松道:“你問吧,?!?p> 季殳道:“你叫什么?”
韓松道:“青霜,?!?p> 季殳給她一個提示,她想出了后面兩步,,又頓住了,。季殳問道:“你早上來做什么?”
韓松道:“我找謝先生讀書,?!?p> 她又走一步,覺得似乎該從頭來看,,一手支著下巴深思起來,。這時候周持在一邊警告地拍一下季殳的胳膊。季殳不以為然地看他一眼,,手里劃了一棋子,。問道:“你從哪里到綿城?陸路還是水路,?”
韓松道:“走陸路過來的,?!?p> 如是又走了幾步,季殳冷不丁問道:
“桃源來的那天晚上,,是你去阻止謝先生的嗎,?”
韓松隨口道:“是?!?p> “那薛都尉是誰殺的,?”
此時周持尖銳地說道:“季無刃!”
韓松反應(yīng)過來是在套她的話,。她倒也沒料到有人會專門設(shè)計她,,惱火地抬眸看他們。季殳似乎也有點難堪,,但他唇邊含笑,,眼中很興奮。韓松說道:“季曲長的字想必是長輩取的,?!?p> 季殳愣了一下,道:“是,?!?p> 韓松說道:“畢竟曲長做事,很是不遺余力,?!?p> 她說完這話,也沒看兩人表情,,繼續(xù)研究棋局,。半晌季殳說道:“對不住小女郎,是在下欺你年幼,,冒犯了,。”
韓松道:“你別走,。教我走完這個,。”
季殳也沒拒絕,,兩人又來回走了一陣,。韓松逐漸摸到門徑,覺得著實很有意思,。忽然遠處有隱約號角聲,。周持拍一下季殳的肩,說道:“該走了,?!?p> 韓松不滿道:“等一等,!”
季殳道:“我再給你一個題。你慢慢想,?!?p> 他于是又在石磚上潦草畫了一幅圖。兩人匆匆離去了,。
這題果然很難,,韓松便把隱約的不快忘卻了。她手里拿小樹枝畫了幾個解法,,坐在石磚上研究到日中,。官署里人聲大作,她也渾然不覺,。忽然有人走近把她從地上一把抱起,。她落在對方懷里才醒過神來,是傅易回來了,。
*
韓松歡呼一聲去摟他,。傅易面上帶笑,,神色很放松,,還換了一身常服,應(yīng)該是得勝歸來,。但見她袖子上粘著草葉細土,,手里還抓著樹枝,有些責(zé)怪地說道:“你一個人坐在地上是怎么回事,?”
韓松指著地面說道:“我在解這道題,。”
這時候他后面跟著的一幫人走上前來,。殷昀也在其中,。他看見地上的圖案,揚起眉毛,。韓松高興地說道:“先生幫我看看我想得對不對,。”
傅易問殷昀:“你剛說讓她少做些耗神的事,,怎么拿這種題目刁難她,?”
殷昀當(dāng)即道:“不是我教的?!?p> 他說完就看謝冰,,這回謝冰果斷搖搖頭。
韓松反應(yīng)過來,,說道:“是路過的大哥哥教我的,?!?p> 傅易不悅道:“哪個?”
韓松瞥見周季兩人站在后面齜牙咧嘴,。她也不答,,拉著傅易說道:“你讓先生幫我看看有沒有做對嘛?!?p> 傅易嘆口氣,,掃了一眼她的草圖說道:“左邊的走下去可以,另外兩個大概不行,?!?p> 韓松不料他原來也擅長,喜道:“那你教教我吧,!”
傅易道:“你就不能找些別的好玩的,,比如......”他想了想,也作罷了,,說道:“我明天帶你去騎馬,,然后教你,好不好,?”
韓松歡喜道:“好呀,!”
她之前也沒想過這么容易就能心滿意足,一時眉眼間都是笑意,。傅易把她放下,,叮囑道:“不要坐在這里?!彼簿凸怨酝刈呷?。路過眾人,看見季殳側(cè)身向她抱了個拳,,她也展顏一笑,。倒是季殳一回頭正對上謝冰在看他,只好訕訕而笑,。
*
但第二天傅易沒來找她,。韓松等到下午,眼看要日落了,,忍不住自己跑去找人,。好在如今官署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傅易家的孩子,給她指到一間頗大的廳堂去,,可能是曾經(jīng)段府君的,。傅易的幾名親衛(wèi)在外間守著,互相對視片刻,放她進去了,。
韓松走到廳里,,看見書房中幾人對坐說話。是傅易,,殷昀,,還有一位卻是曾經(jīng)在劉將軍府中見過的余校尉。當(dāng)時他反駁殷昀提出的劉將軍有意自立的說法,,頗有些戲劇性,,韓松留著些印象。
但見他今日坐在那里,,臉色相當(dāng)猶豫不安,。好像在完成一個好大的任務(wù)。傅易坐在他面前,,慢慢說道:“揚威將軍與我三千人馬,,本來就是他的,你帶回去就是了,。但他要綿城,,我卻不能給他?!?p> 余校尉聽了,,面色更加不安,含混說道:“我并非這樣講......只是將軍是你舅父,,一直扶助你,,你如今聚集了自己的人馬,就與他一刀兩斷了嗎,?這不是忘恩負(fù)義嗎?這樣天下人如何說你,?”
傅易聽了一時默然,,殷昀坐在一邊,此時說道:“若我們沒有出兵援助,,恐怕將軍不止損失一半的人馬,。這樣如果叫忘恩背信,難道何道士是坦蕩君子,?”
余校尉顯然自己也覺無理,,面色發(fā)紅。但他掙扎一番,,又說道:“甘露教雖然大敗,,也沒有掃盡。何道士還是跑走了。這樣的局勢,,仲明應(yīng)該與劉將軍齊心協(xié)力,,一起蕩寇,才是利國利民之舉,。何必要分裂,,平白給人可趁之機......”
傅易止住他說道:“兄長是實誠人,難為你來做說客,。我與你坦率說吧,。雎陽事變之后,我一直勸說將軍平亂繳匪,,他沒有一次聽從,。他發(fā)兵長奕不讓我知道,我也發(fā)現(xiàn)了,。我想做的事,,將軍恐怕都不愿意做。既然這樣,,何必勉強,?兄長帶兵回去,就說我在這里,,沒人能走水路襲擊樊山,。如果將軍有需要,傳信給我,,我也一定發(fā)兵來助,。但我也有事想要做,就不回將軍帳下了,?!?p> 余校尉臉色變化一番。最后還是沒再說什么,。他又目視殷昀,,似乎等待他說什么。殷昀含笑不語,。余校尉于是告辭,。傅易起身送到門邊。韓松躲到一邊,,看見他轉(zhuǎn)身時往她招一下手,,才知道他看見她了。
她跟到案邊,。傅易也沒責(zé)怪她又旁聽軍機事務(wù),,反倒伸出手來攬過她,讓她靠坐在懷里。韓松仰望他面孔,,看出他心情低落,。她也不提學(xué)棋的事了,安靜依偎著他,。
殷昀打破沉默說道:“你本該多等等再去長奕,。長途勞頓,誰能指責(zé)你沒有趕上,?到時劉將軍損失慘重,,需要仰仗于你。連這點兵都不敢來要,,何況來向你要城,?“
傅易道:“何必如此?!?p> 殷昀笑了一聲,。他原本算是劉永的幕僚,劉永對他也十分信任,,讓他教導(dǎo)兒子,。但此時他說起劉永似乎是陌生人一般,又道:“劉宗源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他想把你排除在外,,反被你搭救。已經(jīng)暗自惱火,。你要么與他決裂,,這點兵也不用還他,他受制于你,,自然以禮相待,。要么你乖乖回去做他的附屬,他心里感動,,大約也能好好用你,。如今你還給他兵,又不給城,,是明告訴他你記得他的恩德,卻不信他,。他反而要覺得你虧欠于他,。這樣磕磕絆絆,只會增加隱患,?!?p> 傅易:“劉將軍空聚這些武力,進不能援救國家,退不能保衛(wèi)鄉(xiāng)里,。我不能讓他主事,。”
殷昀:“那你何必還承諾要援助他,?”
傅易說道:“我十五歲離開雎陽,,都是靠舅父收留?!?p> 他話說的簡略,,但十分明確,是不想再解釋的意思,。不料殷昀直白說道:“你覺得你光明磊落,,劉將軍只覺得你狼心狗肺。未來遇到狹路相逢的時候,,就是你死他活,。”
連韓松也覺得他尖銳得惱人,。傅易嘖了一聲,,出言嘲諷道:“你指點別人的事那么干凈瀟灑,說斷就斷,,臨到自己也未必如此吧,?還是你殷潛光沒有一點親朋故友,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殷昀冷冷道:“大丈夫生在世間,,有必為之事,哪有這么多放不下的牽扯,?!?p> 但他說了這一句,面色難看,,仿佛也有些被刺痛,。他吐出一口氣,慢慢說道:“眼下局勢與之前不同,,你既然不受劉宗源控制,,就該爭取主動。時機轉(zhuǎn)瞬即逝,,一旦錯過,,悔之晚矣?!?p> 傅易道:“哦,?”
殷昀道:“收編甘露教的殘兵,,能有萬余人馬,加上綿城舟船,,武力可以輻射郁州三郡,,還能牽制樊山。你若是現(xiàn)在向許謇投誠,,想必能混個本朝最年輕的郡守,。”
傅易面無表情道:“好好說話,?!?p> 殷昀道:“但這點勢力去投靠別人算是籌碼,拿來自立卻不算什么,。我與你說過了,,中原眼看要成為大殺場。你在郁州立足,,那必然要先對付劉將軍,。”
傅易道:“你——”
殷昀沒等他說完,,說道:“不管是戰(zhàn)是和,,還是聯(lián)盟,都需要早下決斷,,拿出一個方略來,。你如今確實也拿不下樊山,與他互為依仗也是可行之策,。只是未來要受許多牽制,。”
他似乎準(zhǔn)備了長篇大論,,還想進一步解釋,,傅易伸手止住了他。他沉默片刻,,問道:“如果我想去司州勤王呢,?”
殷昀勃然怒道:“你做夢去吧!”
他拂袖站起來,,把待客的幾案也帶到一邊,。他在書房中大步來回走動,衣袖飄搖,,像一只倨傲不滿的兇禽,,最終猛然轉(zhuǎn)身,罵道:“不知什么霉運,,居然給我撞上了你,!”
韓松還是頭一次見殷昀這樣怒形于色,心中感慨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傅易倒心平氣和,,還把韓松抱在懷里,說道:“你這一番謀劃,,都是估算著中原要陷入混戰(zhàn),,我們唯有據(jù)地自守,殺出重圍,。眼下確實地方分裂,,各地都有豪強起兵,但一是應(yīng)對甘露教作亂,,二是反抗許謇的征討,。哪里見到州郡開始互相吞噬了?他這樣號令天下,,也不過是仗著兩支大軍挾持了朝廷的名義,。只要我們能拿回雎陽,鏟除許謇,,讓政令通達,,亂局未必不能平息下來?!?p> 殷昀尖刻道:“只要大家都投降許謇,,亂局也能平息下來!”
傅易無奈道:“潛光,?!?p> 殷昀冷靜片刻,想了想,,又怒道:“什么叫沒見州郡互相吞噬,,嚴(yán)升云才來偷襲,你忘了嗎,?”
傅易道:“如果不是泮溪的謀劃,,桃源王也沒膽子過來?!?p> 殷昀看起來還打算罵他,。傅易打斷他說道:“你說的是,劉將軍與桃源王都居心不良,。但你也說了,,像我們這點兵力,表面上可以往來一州,,要與人爭奪地盤,,就過于危險,。此刻天下州郡,難道不都是這樣的處境嗎,?劉將軍有一軍的兵力,,幾個月來逡巡不前,這是因為他知道人心形勢,,都沒有到他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步,。如今許謇守在雎陽,他的得力大將在景州鎮(zhèn)壓不服,,兵力分散了,。我們此時去往司州,與城中忠義之士聯(lián)絡(luò),,未必沒有擊敗他整理局勢的機會,。要是再拖一年半載,要么許謇勢強無人能擋,,要么州郡間強弱已分,,開始動兵廝殺。那時才是國家傾覆,,無可救藥,。你說時機轉(zhuǎn)瞬即逝,這才是無法重來的時機,!”
殷昀立在原地看他半晌,,仿佛傅易確實切中要害,令他無言以對,。然后他冷笑一聲說道:“你傅氏一門孤臣孽子,,這成朝天下有什么值得你留戀的?”
傅易這下詫異看他,,也怒道:“七國混戰(zhàn)又有什么值得留戀的,?”
殷昀漠然轉(zhuǎn)過臉去。兩人都沉默一陣,。傅易加重語氣說道:“我們除了一座孤城,,四面沒有依仗,暴露在司州南下的路口上,,想占據(jù)一方哪有這么好玩,。我看你是縱橫家求戰(zhàn)心切?!?p> 殷昀頓時又惱了,,說道:“你給我清醒一點,到底是誰求戰(zhàn)心切,!”
他咄咄逼人地說道:“第一,,你說的不錯,,雎陽局勢未必不能挽救。第二,,你想得太美了,,這能挽救朝廷的人怎么也輪不上你!想要擊敗許謇,,要有善戰(zhàn)的大軍可以調(diào)配,要有牢固的根基足以退守,,還要能有世人認(rèn)可的威望,,才不會被看作下一個拿武力挾持寶璽的人。劉宗源你看到了,。連守義在西,,俞宗伯在海濱,彭雙木在江東,。這些都是先帝親封的大將,,累世功勛,實力強大,,孚天下之望,。他們都待時不動,你傅仲明算什么人,,怎么非要你來做,?”
傅易平靜說道:“既然沒有人來做,我為什么不可以,?”
殷昀道:“你可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
他原本是面含怒氣。說完這一句,,似乎覺得什么事滑稽,,自顧自低笑起來。傅易困惑地看他,。殷昀說道:“我想起十年前上巳節(jié),,先帝在京郊給勛貴子弟賞賜金花,他可曾想到面前哪一個是非要挽救他基業(yè)的人,?”
傅易莫名其妙,,道:“你說鴻光十一年?那時我沒去,?!?p> 殷昀仰面哈哈大笑。他如今不在劉將軍營中,,流露出更多性情,,疏狂怪誕得很,。傅易也不奇怪,不耐煩地說道:“所以呢,?”
殷昀轉(zhuǎn)回身來,,一掃怒容,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這城在手里還沒拿穩(wěn)呢,。你就算想去司州,,現(xiàn)在也動不了。好歹等到麥?zhǔn)瞻??!?p> 他一副不打算合作的樣子。傅易有些惱怒,,他正要說話,。忽然有人在外敲一下門,說道:“將軍,?!?p> 傅易應(yīng)一聲。韓松有些驚奇,,不知道原來綿城里現(xiàn)在這樣稱呼傅易,。一衛(wèi)士領(lǐng)一文員進來道:“謝長史派人稟報,有西面使節(jié)送信來,?!?p> 傅易與殷昀同時道:“西面?”
那文員滿臉喜色,,語無倫次,,說道:“正是,是小連將軍的使節(jié),!連相終于出山,,要聚集中原群雄,討賊勤王,!”

拿鐵貓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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