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人物出現(xiàn),!
沈純趕緊把毛筆往筆架上一掛,,準備沖向自己的繡床去換衣服。
跑了沒兩步,,他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繡兒,有道士跟著他么,?”
“沒,,沒看到道士?!?p> “好,!我還得換衣服,你快下去幫忙撐一會兒,!”
此時午時剛過,,日頭正高,驕陽似火,。
不過這卻阻礙不了紅袖招內(nèi)客人們的熱情,。
“牧齋先生(錢謙益自號)!學生廖玄微,,今日一見,,三生有幸啊,!”
“哈哈哈,!廖大人謬贊了,不知您身旁這位是,?”
“哦~正是犬子,。快,,還不拜見虞山先生,!”
“小子廖理,見過先生,?!?p> “呃……客氣,客氣了,?!?p> 逛青樓還是父子齊上陣的,錢謙益表示自己也是長見識了,。
廖家父子只是一個開端,,聽到名滿江南的錢謙益來了,整個紅袖招的客人們?nèi)苛松蟻?,一個個的都想沾沾文氣,,熱情好似見了頭牌。
里邊有些人一看就是剛從某間繡房里出來的,,衣衫不整,,面色潮紅,。
錢謙益到底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可能隨便出來個沒完事的阿貓阿狗都給應付一通,。他便在這大堂正中朝四周拱了拱手作了個揖,,禮數(shù)就算是到了,。
拜謁已畢,,一眾男人便簇擁著錢謙益坐下。便是那些出了錢還沒完事的也都忍著,,乖乖在最外圍坐好,。
堂中稍稍安定,四娘趕緊扭著老腰走下樓梯,,把她那滿是香粉的羅帕往錢謙益面前一抖,。
“錢大人~您可是好些年沒來了~”
四娘剛回房里畫了個濃妝,一時間連剛見過的廖大人都沒認出她來,,更不要說錢謙益了,。
“你就是紅袖招新的老鴇吧,先不忙著招呼,,把如是的詩題拿出來,。”
自己什么時候換過人,?四娘強顏歡笑,,又抬起手拿羅帕遮住臉。
香粉撲面而來,,差點沒直接咳嗽出聲,。
“如是的詩題就在二樓上掛著。錢大人只要對上了詩,,便可以與如是促膝長談了~”
“不好說,,不好說。且觀之,?!?p> 錢謙益當然知道要怎么做,這么說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是第一次見著那半闋詩罷了,。
他裝模作樣地仰起脖子,,念了兩遍掛在欄桿上的半闋詩,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好詩,!我有了,!”
大仇人來了,繡兒本就有些慌亂,。她剛從樓上下來,,正想著該怎么拖延一二,,此刻一聽錢謙益這么快就“有了”,頓時嚇得六神無主,,蹭蹭蹭又沖回了沈純房里,。
“姐姐!錢謙益……那個錢謙益已經(jīng)對上了??!”
“有沒有搞錯!這么快,?”
長裙才剛套上身,,后頭還有好些穿衣步驟,沈純也急了,,趕緊沖繡兒招了招手,。
“來不及了,繡兒你幫我把屏風后面那把短劍拿過來,!”
“好……好,!”
為了能掩藏在白裙底下,這把短劍用的是白色劍鞘,,白色劍柄,。
純白的短劍貼在胸口,隨著喘息的節(jié)奏不斷起伏,。握著白漆的劍鞘,,想起樓下的仇人,繡兒終于回了神,,一點點平靜下來,。
“就是這把。幫我插進底下那個皮套里……快??!”
“哦哦,來了,!”
一道白色的閃電,,從沈純襠下一閃而過。
他只覺得胯下一涼,,還帶點麻,。
“好了!姐姐,,我這就去把錢謙益那老賊帶上來,。”
用力點點頭,,繡兒咬著嘴唇跨出房門,,走到欄桿邊取下那半闋詩,,冷著臉說道:“恭喜這位客官,如是姐姐請您移步上樓一敘,?!?p> ——————————
對于自己的文學素養(yǎng),錢謙益本人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在他眼里,,自己苦思冥想了一天一夜,對詩成功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只不過當他上了二樓,,又由繡兒引領(lǐng)著跨進沈純的繡房在布簾之前等待時,,心中竟不由得忐忑起來,。
“錢大人,請進,?!?p> 所謂聲似黃鶯,不外如是,。
四書五經(jīng)讀了三十余載,,治國理政不一定會,養(yǎng)氣的功夫卻是真到家了,。
此刻也不見錢謙益做多少調(diào)整,,只是淺淺兩個呼吸便恢復了泰然,伸出右手,,緩緩挑起布簾,。
“失禮了?!?p> 隨著輕柔的珠簾一點點升起,,一個潔白如玉的人兒緩緩呈現(xiàn)在錢謙益眼前。
多日來日思夜想,,此時終于可以得償所愿,,只見了那一襲白衣、一雙玉手,,他便已經(jīng)手足冒汗,。再到沈純那秀麗中帶著圣女光輝的俏臉出現(xiàn)之時,他就真的是癡了,。
那可真的是,,人生若只如初見!
被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這么盯著瞧,,沈純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略微往旁邊挪開一小步,,他用在東廠練習的姿態(tài)盈盈下拜,柔聲說道:“賤妾柳如是,,見過牧齋先生,。”
“哦,!不必多禮,,不必多禮?!?p> 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舉止失措,,錢謙益趕緊艱難地把目光從沈純身上挪開。
繡房不大,,布置也不復雜,,沈純現(xiàn)在就站在自己的繡床之前。錢謙益眼睛一瞄,,立刻就瞧見了床上的一件白衣,。
衣服很明顯是男人的款式,也沒有好好疊過,,就好像剛脫下來隨意往床上一放的樣子,。
“……”
錢謙益的目光,不得不定住了,!
對面突然不說話了,,只是定定地看著自己身后,沈純不由得有些奇怪,。他微微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
鬧心了這是,,忘把衣服放起來了,!
本來還想著走A計劃,先獲取錢謙益的信任,,然后把那本魏忠賢要求的冊子搞到手,,現(xiàn)在一個不小心來了這么一出……
沈純以己度人,覺得再不補救一下,,這計劃大概率是要涼,。
“這件衣服呢,其實是我閑暇之余扮作男裝時穿的,,你看……”
提起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沈純的笑容徹底僵硬。
太長了,衣擺在地上拖了一大截,,真要全提起來的話,,很明顯可以從頭到腳把他全部遮住。
穿這么不合身的衣服上街,?
錢謙益表示不信,,但考慮到沈純所處的行業(yè)性質(zhì),他還是深吸口氣,,選擇原諒對方,。
“如是莫急,我明白的,。唉,!可嘆我只顧著些許顏面,如今竟讓人捷足先登,!”
抹了抹眼睛,,錢謙益同初見的完美映像徹底告別。再睜眼時,,看向沈純的目光已經(jīng)徹底不同,。
“錢某自視甚高,,終究是妄自尊大,,不見泰山。究竟是哪位朋友才情如此了得,,出來吧不要躲了,,也好讓錢某心服口服!”
“……”
房間里自然是沒有人回應,,鴉雀無聲,。可越是無人應答,,錢謙益心頭的火氣反而越大,。
打開衣柜——“出來!”
移走屏風——“出來呀,!”
掀起被子——“快出來呀,!”
查看床底——“有種你不要躲!”
這事情鬧的,,好像沈純不守婦道,,把他給綠了一樣。
也不想想這是什么地方,!
咳咳……錯了,。
總之原先的計劃看來是行不通了,好在錢謙益已經(jīng)被順利引到了自己面前,,而且那個武功高強的道士還沒跟著,,正好可以改用B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