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暗流洶涌,，直到周王醒來才稍稍收斂,。

　　周王這病病的嚴重，差點就保不住了?，F(xiàn)在他醒了,，他的兒子們又都收斂了。

　　沐韶光沒有心思再想這些事,，而是在憂慮自己的事,。

　　沐韶光寫了很多信送回夏都，但都沒有收到回信,。若是按路程算,，幾個月前就應(yīng)該收到回信的了。

　　但是,，沒有,。

　　沐韶光今年寫了好幾封回去，一封回信都沒有收到,。

　　沐韶光憂心夏國發(fā)生了什么事,，幾番打聽，倒沒有聽說有什么大事,。

　　之前倒是打聽到夏皇后產(chǎn)下一子,，那是夏王唯一的后嗣，剛滿三月就被立為太子,。

　　這是喜事,，可為何她沒有寫信來告知此事？

　　沒有信的往來,，雙方幾乎是斷了聯(lián)系,。

　　為何？

　　沐韶光想不通,，但心中隱隱不安,。

　　不久后，沐韶光就沒有時間憂心這事兒了,。

　　魏國進犯周國,，兩國開戰(zhàn)，戰(zhàn)事僵持不下,。

　　長陵君受周王之命,，領(lǐng)軍前去,。長陵君百忙之中抽空讓人把沐韶光也跟著調(diào)走。

　　沐韶光本不愿去,，但被趕鴨子上架，也沒有辦法,。吃了長陵君那么多飯,，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蒼茫的天地間,，滿是肅殺之死氣,。論實力，周國與魏國相當(dāng),。魏國實力不斷壯大,，已經(jīng)吞并了許多周邊的國家，疆域擴大了很多倍,。如今,，他們終于打到了周國。

　　沐韶光隨侍長陵君身邊,，替他守著一件重要信物,。

　　調(diào)軍的金虎符。

　　沐韶光只覺得這東西太燙手,。這么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每天都睡不好覺,。于是沐韶光總是深更半夜到大營外走來走去。

　　或許憂心的不是這金虎符,，而是那一封遲遲未到的家信,。

　　陸殷也跟著自家徒弟溜了過來，看到自家徒弟正在對月興嘆,，只覺得牙酸,，“大晚上不休息，在這干嘛呢,？”

　　“師傅不也沒有休息嗎,？”

　　陸殷幸災(zāi)樂禍道：“不是因為長陵君把虎符交給你保管，你憂慮太多,，睡不著,？真慫?！?p>　　沐韶光早已習(xí)慣自家?guī)煾禃r不時的冷嘲熱諷,，也沒心思反擊回去。

　　還是看著天上的一輪圓月,，感觸著清冷月色拂在臉上的冰涼之感,。

　　“想家了,？”

　　沐韶光沒有否認，“是啊,，想家了,。”

　　陸殷嘲笑道：“都多大的人了,，還以為你是孩子呢,？就喜歡黏在你娘身邊？”

　　沐韶光幽幽道：“師傅,，離家越遠,，越是明白有一個歸屬之處有多好。不過,，像師傅這樣四處為家,，卻無家可歸的人自然是不會明白的了?！?p>　　陸殷氣急,，拔出劍就往徒弟身上刺。

　　沐韶光早已習(xí)慣師傅說不過就動手,，及時閃身避開,。

　　師徒二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沐韶光不曾荒廢武功,，武藝日益精進,，現(xiàn)在能與陸殷過好多招了。

　　兩人打打鬧鬧,，到了天將亮,，才停手。

　　兩人坐在草地上,，望著大營的方向,。

　　沐韶光摸著心口的位置，聲音微弱,，帶著一絲不安：“師傅,，我許久沒有收到回信了，我很擔(dān)心,?！?p>　　陸殷沒有再說些不好聽的話，難得安慰自家徒弟：“知道你們感情深厚,，你找個時間回去看看吧,。”

　　...

　　第二日周軍與魏軍交戰(zhàn),。

　　沐韶光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高大壯碩的馬拖著高大壯碩的將軍們戰(zhàn)在一起,，長刀長槍相交，發(fā)出激烈的聲音,。士兵們吶喊著,，奔跑著，沖向敵方,。馬嘶鳴聲,，士兵的吶喊聲交織在一起，場面十分混亂,。

　　在此刻，沐韶光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種復(fù)雜的情感,。血液沸騰的感覺,，還有透徹心扉的悲涼。

　　上一刻還在拼死交戰(zhàn)的士兵,，下一刻就被一箭穿心,。有的人頭顱被斬下，眼睛還未合上,，身軀噴著血緩緩倒下,。

　　雙方均有死傷。

　　長陵君對著士兵們喊道：“將士們,，誓死守衛(wèi)我國土,，將敵寇趕出去。我們不能退半步,，否則這群貪婪的人會踐踏我們的國土,，蹂躪我們的百姓！”

　　他的吶喊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戰(zhàn)的力竭的士兵們聽到這話似乎瞬間又有了力氣,。

　　長陵君看向沐韶光：“你，想去嗎,？”

　　“我......”

　　我不想,。

　　長陵君接著道：“我一直對你有很大的期待。所謂少年出英雄,，你這么年輕就有這般武藝,，世間罕見。現(xiàn)在,，拿起你的武器,，去抵抗敵軍，保衛(wèi)我國,。別讓我失望,?！?p>　　沐韶光握緊手中長槍，回道：“是,?！?p>　　這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殺人,。走上戰(zhàn)場的那一刻,，似乎腦子什么都不會想了，只是身體自己動了起來,，遵循著本能抬著武器往敵人的致命處攻擊,。

　　沐韶光槍法也不錯，持著武器,，以一敵百,，無人能敵。五步以內(nèi),，沒有任何人敢靠近,。

　　沐韶光身邊形成一個圈子，一個孤島,。出不去,，進不來。

　　沐韶光恍恍惚惚看著自己一身的白袍銀甲都濺上了血色,。原本被擦得锃亮的長槍也染上了殷紅之色,，血一滴滴往下落。

　　周軍的士兵在身后興奮瘋狂地吶喊,，魏軍的士兵在前方顫抖著抬著武器指著自己,，又害怕得步步后退。

　　這就是戰(zhàn)爭啊,。

　　沐韶光想起那人說過的話,，“誰有權(quán)利決定別人的生死呢？誰都沒有,。但是人最可悲的事,，就是這樣，自以為是做這些違背天道的事,，做只有天道才能做的事,，以為自己就是天了。無論出于何種理由,，罪孽就是罪孽,。”

　　周軍大獲全勝，長陵君論功行賞,。

　　長陵君對著今日最顯眼的小將軍沐韶光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這一杯，我敬你,，萬不可推辭,。”

　　沐韶光忙抬起杯子,，“多謝長陵君,。”

　　長陵君高興地對著在場的人道：“若是我周國再多些這樣英勇的兒郎,，我國定能一統(tǒng)天下,！”

　　眾人都在奉承長陵君，連連稱是,。

　　周軍宴飲至半夜,，才紛紛散去。

　　沐韶光卻是越喝酒越清醒,。人都走光了，沐韶光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自斟自酌,。

　　陸殷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沐韶光面前的小桌上,，道：“恭喜啊,，長陵君升你為營將了，好好表現(xiàn),?！?p>　　沐韶光定定地坐著，仿佛沒有聽見這話,。

　　陸殷挑眉,，“怎么了，第一次殺人,，手抖了,？”

　　沐韶光搖頭，“我以為我的心會很亂,，但現(xiàn)在我心里卻很平靜,。”

　　陸殷覺得自家徒弟現(xiàn)在看起來確實很平靜,。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這也沒什么，習(xí)慣了就好了,。只有多經(jīng)歷經(jīng)歷這種事,，人才會成長,。”

　　沐韶光抬起自己的手,，掌心還有一些紅色的殘跡,，這是沒有洗干凈的血跡。

　　“師傅啊,，洗不干凈了,。”

　　陸殷接話：“拿一個糙石頭來,，就著點泥在水里使勁搓搓,，就能洗干凈了。平日里這么愛干凈一小伙,，怎么連這些都不知道,？”

　　沐韶光失笑，“師傅,，這會把手上皮都搓下來的吧,。”

　　“反正你也皮糙肉厚的,，掉一層兩層算什么,？”

　　插科打諢幾句以后，沐韶光也正經(jīng)起來了,，感嘆道：“師傅,，我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了,?！?p>　　陸殷湊到沐韶光面前，盯著沐韶光的眼睛：“不,，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別人認為的對錯,，不是你認為的對錯,。只要你一直都明白你心中想要的是什么，想做的是什么,，你就會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對與錯，都只在于你,?！?p>　　沐韶光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

　　陸殷裝模作樣地嘆：“也是你父母把你教的太純良了,，所以現(xiàn)在才會有這么多無謂的感嘆。沒事兒,，以后師傅我還會帶你見識見識大千世界，到時候,，你就會長大了,。”

　　...

　　連著幾日,，沐韶光都是戰(zhàn)場上最耀眼的一個人,。

　　敵軍將領(lǐng)也早就發(fā)現(xiàn)了周軍中有這么一個人，以一敵百,，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之勢。在這幾日里,，自己手下不少猛將都折在這個人的手里,。

　　他問指著戰(zhàn)場上顯眼的白袍銀甲，問道：“那是誰,？”

　　隨從回道：“是長陵君府上門客,，今次隨長陵君一同出戰(zhàn)?！?p>　　魏軍將領(lǐng)感慨道：“英雄出少年啊,，可惜了?！?p>　　可惜這人不是我軍中之人。

　　可惜了,，這么一塊良玉今日要折在這里了,。

　　你，必須死在這里,。

　　他心無波瀾架起長弓,，拉緊弦，直指沐韶光的方向,，突然松手,。利箭如閃電一般飛出去，就要降下災(zāi)厄,。

　　陸殷裝成周軍的士兵混在軍中,，一直留意自家徒弟的方向。他察覺到這箭,，撕心裂肺地喊：“徒弟小心,！”

　　沐韶光直覺身后一股涼氣，聽見什么東西劃破長空奔襲而來，立刻翻身在地上滾了幾圈,。

　　沐韶光拔起插進土地的箭,，往箭出現(xiàn)的方向看過去。

　　敵軍將領(lǐng)可惜地搖搖頭,，笑瞇瞇地望著沐韶光的方向,。

　　沐韶光捏著箭簇，心中倏然涌出一個想法,。

　　結(jié)束戰(zhàn)爭最快的方法,。

　　要想終結(jié)戰(zhàn)爭，要么勝利,，要么失敗,。

　　沐韶光在地上又滾又爬，來到一個弓箭手的尸體邊上,，拿下他的弓和箭袋,，悄悄摸摸往戰(zhàn)場邊上跑，一直跑到戰(zhàn)場外一片高地上,。這里視野開闊,，能看清下方的一切。

　　魏軍將領(lǐng)武藝高強,，身邊還有不少人在保護他,，想殺他，極難得手,。

　　沐韶光架起箭,，找準(zhǔn)了方向，死死地盯著目標(biāo),，拉緊弦,。

　　暗箭傷人為君子不恥?？蛇@又怎樣,？最后的結(jié)果是自己想要的，這就夠了,。

　　他們一定想不到,，在這么遠的地方會有人埋伏射暗箭。他們也不會料到,，有人能從這么遠的地方射出致命一擊箭,。他們也不會料到，嚴防死守下保護的將領(lǐng)背后的人肉盾,，被悄無聲息地拖住腳步......

　　他們不會料到,，一個人的力氣能大到什么地步,。

　　他們不會料到......我沐韶光百般武器皆擅長。而最擅長最拿手也最得意的一件,，是這弓箭,。

　　“嗖！”

　　利箭以飛鷹墜落那般的速度飛躥,，帶著十成十的力道直直地劈過去,。

　　一人倒下了，兩人倒下了,，三人倒下了,。

　　護在敵軍將領(lǐng)身邊的人同時倒下，連同他們護著的重要人物一起,，在來不及反應(yīng)之時,，就已喪命。

　　他們不會料到......我就算是同時射出三箭,，也能保持如此威力,！

　　...

　　此一戰(zhàn)，魏軍將領(lǐng)身隕,，周軍大獲全勝,。

　　長陵君很是高興，一直在找射死魏軍將領(lǐng)的人,，但一直沒有人敢站出來承認,。

　　這種情況倒是沒有料到。誰若是立下如此大功,，封侯進爵也是不為過的,，但這時候卻沒有人站出來領(lǐng)這功。

　　沒有人敢冒認,。射中魏軍將領(lǐng)的那一箭很是厲害,，一般人絕對沒有如此本事的。若誰敢冒領(lǐng),，勢必要在人前展示一番。到那時可就會露餡了,。

　　長陵君此時卻想起了一個人,。

　　沐韶光。

　　當(dāng)日在宴會上沐韶光就是靠那一箭入了自己的眼,。若說是那人做的,，長陵君是信的。

　　可是他為什么不來認,？

　　長陵君讓人把沐韶光叫來,，親自問此事,。

　　沐韶光也回答的干脆，“是我射的,?！?p>　　長陵君不滿，“那你為何不承認,？”我找這人找了好幾日了,。

　　“自然是為了下一步的計劃?！?p>　　長陵君來了興趣,，“什么計劃？”

　　沐韶光侃侃而談,，“魏軍統(tǒng)帥雖已死,，但這場戰(zhàn)爭還沒有結(jié)束。魏軍統(tǒng)帥有副將,，在主帥身隕之際,，接替其位子。所以,，魏軍并未戰(zhàn)敗,。他們會上報魏王，但在這之前,，副將會獨挑大梁,。我的計劃是......”

　　長陵君了然道：“你要挑撥他與士兵們的關(guān)系。把魏軍主帥之死,，推到這副將身上,？”

　　“是?！?p>　　長陵君忍不住感嘆：“你有為帥之才啊,。”

　　...

　　魏軍之中漸漸傳出留言,，說他們的統(tǒng)帥是被人從背后放冷箭射死的,。動手的人，正是他最信任的副將,。

　　士兵們原本是沒怎么相信的,。將軍與副將感情深厚，是一起歷過生死的好朋友,，怎么可能會自相殘害,？

　　但是這流言傳的越來越廣，還有人說的有鼻子有眼,，仿佛親眼見到了一樣,。

　　“因為他們平日里看起來感情深厚,，所以大家最不可能懷疑到他?！?p>　　“就是,。當(dāng)年他們一同入伍，將軍總壓著副將一頭,，到現(xiàn)在不也是一為正一為副,？他恐怕心中早有不平，等著找機會下手呢,。真好現(xiàn)在有了機會,，還能把罪名推給敵人?！?p>　　“說的有理啊,。”

　　“那他可就太可怕了,?！?p>　　“可是，不是說將軍是被敵人的暗殺的嗎,？”

　　“什么暗殺,？將軍的尸首可是我親自收整的。將軍是被人從背后射死的,。那箭扎的很深,，若非是離得很近，絕不可能扎這么深,！若是敵人從遠處射的,，我可不信！后方皆是我軍士兵,，不可能有敵人混進來,。他若真要偷襲，該是在戰(zhàn)場外射,，那可有一里遠呢,。不可能有人能從那么遠的地方射中要害，更不可能射出這般力道,。哼,！就是副將軍，他還特意找了周軍的箭來用,，就是為了把這罪推到周軍身上,。卑鄙小人,?！?p>　　這人說的有理有據(jù),，周圍聽他說話的人都不由得更信了幾分。

　　魏軍副將有口難言,。這人說的卻是不錯,。他自己也是不相信有人能射出這么一箭的......但是那些流言在軍中愈演愈烈，軍心不穩(wěn),，甚至還有人叛逃,。他不由得懷疑，這些流言是周軍那邊傳過來的,。

　　事實確實如此,。

　　可他卻束手無策。

　　這么一鬧,，交戰(zhàn)時雙方就不再是勢均力敵,，而是一邊倒。

　　魏軍不得已后退,，周軍乘勝追擊,。

　　魏王也了解了這邊的狀況，心中也在懷疑這副將,，最后魏王撤軍投降,。

　　此時魏王既不能再用副將，又不能臨陣換將,，只得先投降再查明事情,。

　　周軍勝了！

　　只傳了一句流言,，在加以引導(dǎo),，就毫不費吹灰之力贏得了這場戰(zhàn)爭。

　　陸殷目睹自家徒弟幾句話就導(dǎo)致了這樣的后果,，只覺得后背冒冷汗,，感嘆道：“徒弟啊，你這腦子怎么長的,？還好我是你師傅,，若是你敵人，被你這么算計,，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沐韶光面無喜色,，只淡淡地道：“可師傅,，你不覺得，一個士兵靠算計勝過了拼殺,，已經(jīng)不算是一個真的士兵了嗎,？”

　　陸殷撓撓頭,，“你為什么會這樣想？”

　　沐韶光故作深沉,，“沒什么,，只不過是在這里折折騰騰無病呻吟，不知見好就收,?！?p>　　陸殷蹲到自己徒弟身邊，“怎么感覺你最近做什么都沒有勁兒,，還沒有收到信嗎,？”

　　“......”

　　陸殷咂咂嘴，“我就知道,，你這娃還沒長大要還一直黏在娘身邊,，沒出息?！?p>　　沐韶光扣著戰(zhàn)甲上的紋路,，低聲道：“師傅，其實我收到回信了,，她叫我,，別回去......”

　　...

　　這一仗贏得漂亮，長陵君笑得合不攏嘴,，忙將喜訊報道周王那里,。周王聽聞此消息，也是高興極了,，等長陵君回朝的時候給予了豐厚的獎賞,。

　　太子一系，也因此得利,。

　　而這一切的主導(dǎo)者,，卻是什么獎賞都不想受，還央求長陵君莫要將此事暴露出去,。否則消息傳到魏國那邊,，魏王惱羞成怒又派軍來犯。

　　長陵君見沐韶光推辭再三,，也沒有再強求,。但長陵君更加器重沐韶光了。

　　沐韶光依舊以門客的身份待在長陵君的府上,，依舊在藏書閣干些閑散工作,。

　　沐韶光還在等著來信，就盼著某天突然就收獲驚喜了。

　　這一等就是五年,。

　　...

　　沐韶光正打算鎖門離開時,，又見到了熟人。

　　小殿下這幾年長得很快,，現(xiàn)在躥到很高，已是翩翩少年郎了,。

　　不過,，他現(xiàn)在眼中冰霜更重，身上毒刺更多了,。

　　沐韶光恭恭敬敬行禮：“殿下到此處所為何事,？”

　　“借書?！边@冷冷的聲音與其冷冷的面容相得益彰,，讓他整個人都帶著凍死人的寒霜。

　　不知這幾年里,，他又經(jīng)歷了什么,。

　　他是王室子弟，自然也是有權(quán)利進藏書閣的,。

　　沐韶光開了門,，退到一邊站著。小殿下步入藏書閣,，一直待了很久,。

　　沐韶光看著他的背影，腦中恍恍惚惚想象出一個人影,。小小的孩童,，約莫五歲，被溫柔的母親抱在懷里念書識字,。

　　那孩子該是有五歲了吧,。

　　可惜，自己錯過了他這五年的成長,。

　　到底什么時候能夠見到他呢,？

　　...

　　沐韶光沒有等到信，倒是等到了從遙遠的夏國傳來的消息,。

　　夏國丞相作亂,，連同大將軍楚然造反逼宮。

　　沐韶光聽到這消息,，再也坐不住了,，打算即刻趕回去。

　　她現(xiàn)在怎樣了？

　　她還好嗎,？

　　她還活著嗎,？

　　陸殷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徒弟這般焦慮急迫的樣子。徒弟到街上逛了一圈,，回來以后就匆匆收拾行李,，準(zhǔn)備跑路？

　　陸殷靠在門口,，不解地問道：“你不在這里待得好好的嗎,？怎么突然要走了？”

　　沐韶光手上動作迅速,，邊收邊說：“師傅,，我沒有時間解釋了。你要留下就留下吧,，我今日就要走的,。”

　　陸殷提醒道：“長陵君找你呢,?！?p>　　“我即刻就向他辭行?！?p>　　...

　　長陵君驚道：“你要走,？為何？”

　　沐韶光面露焦急之色：“長陵君,，我家中有急事,，須得走了。長陵君待我恩情深重,，往后若有機會,，自當(dāng)報答長陵君?！?p>　　長陵君卻是不想沐韶光走的,，“不，我不放人,。你且留下......”看著人這般神態(tài),，真走了怕是不會回來的。

　　長陵君最喜歡這個后生,，對這人也有很大的期望,。

　　長陵君甚至讓人來攔。

　　沐韶光沒把這些攔路的人放在眼里,，“長陵君,，我今日必須走。他們攔不住我的?！?p>　　沐韶光掏出了長陵君讓自己保管的虎符,，鄭重地交給長陵君，“這是以前長陵君交給我保管的,，今日完璧歸趙,。”

　　長陵君壓低聲音道：“你應(yīng)該知道我把這虎符交給是什么意思,?！?p>　　我門下所有門客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你,。我想你能成為我朝大將軍，日后效忠于太子,。往后榮華富貴,，只要我給得起，都會給,。

　　沐韶光躬身,，行大禮，“長陵君與我的恩情,，我此生也難還清了,。只是，家中之事緊迫,，我不得不回去,。”

　　行完禮,，沐韶光就做出準(zhǔn)備戰(zhàn)斗的姿態(tài),，準(zhǔn)備闖出去。長陵君叫來攔住人的侍從們見此狀況,，都紛紛后退了一步,。

　　他們攔不住的。

　　長陵君知道沐韶光去意已決,，也知道自己的人攔不住,，長嘆一聲，又問一句：“你當(dāng)真要走,？”

　　“是,。”

　　長陵君無奈地擺擺手：“走吧走吧,?！?p>　　沐韶光點點頭，就準(zhǔn)備出門去。走出去幾步,，又折返回來,，“長陵君，我還有一句話一定要說,?！?p>　　長陵君背著沐韶光站著，不肯回頭,，“何事,？”

　　“當(dāng)心十二殿下，君洛離,?！?p>　　...

　　沐韶光星夜趕回夏都，累倒了好幾匹馬,，才剛剛趕回來,。

　　一進城，只見原先繁華的都城如今紛亂嘈雜,。商戶都關(guān)門了,，有的人舉家逃難去了。百姓紛紛閉門不出,，擔(dān)心戰(zhàn)事牽連到自己,。

　　城中橫七豎八列著一些尸體。都是巡防營的人,，或者楚然和丞相的人,。

　　沐韶光數(shù)了數(shù)尸體的數(shù)量，心想,，這一次巡防營恐怕是已經(jīng)全軍覆沒了,。

　　陸殷站在沐韶光身邊，時不時打量著自家徒弟的臉色,，擔(dān)憂地問：“徒弟,，怎么辦？”

　　沐韶光轉(zhuǎn)頭,，面色凝重對陸殷道：“師傅啊,，以后我恐怕不能跟你一起流浪了?！?p>　　“你......”

　　“一直沒有與師傅說過,，我是夏皇后的養(yǎng)子?！?p>　　陸殷其實已經(jīng)猜出了一些的,，此時也不太驚訝,。

　　“叛軍逼宮，她恐怕也是兇多吉少了,?！?p>　　沐韶光故作輕松：“師傅，不管怎樣,，我一定要進去看看的,，無論她活著沒有我都要去的。只是,，師傅不該牽涉到這些事情里,。”

　　陸殷怒道：“說什么,，我還能放著你不管嗎,？”

　　沐韶光望著陸殷，堅定地道：“師傅,，我不想牽涉到這些事里,。”

　　陸殷一直知道,，自家徒弟說一不二,，很是倔強,，死腦筋一個,。

　　“師傅，你放心吧,，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的實力的,。我可以安然地進去，也能把她們安然地救出來的,?！?p>　　不過是幾個叛軍，不過是一個皇宮而已,。

　　陸殷知道自己徒弟是沒有問題的,。自己親自教的武藝，自己心里有數(shù),。

　　“師傅,，踏進這宮門是我的使命，更是我的宿命,。但師傅不該去,，這些都與師傅無關(guān)。師傅,，你現(xiàn)在離開這里,。等以后我安定下來了,，我會再來找?guī)煾档摹,！?p>　　陸殷看了一眼冒著火煙的皇宮,，長嘆一聲，“行吧,。那你一切小心,。”

　　...

　　陸殷眼睜睜看著自家徒弟一步一步往宮門的方向走去,，腳下是塵土飛揚,，身后是血流無數(shù)，前方......是萬丈深淵,。

　　沐韶光幾步躍身爬到城墻上,，看清了里面的狀況。

　　幾個宮女躲在墻角的一堆石頭后,，頭發(fā)披散,，臉上滿是泥灰，脆弱無助地抱著膝蓋,，低泣道：“天哪,，王上已經(jīng)被他們殺了！”

　　“我們會不會死??！”

　　沐韶光心神一震，王上死了,？夏王死了,？

　　幾個叛軍士兵獰笑著掀開石堆，道：“你們不會死,，只要伺候好老子,，你們就可以活命?！?p>　　宮女們尖叫起來,，叫聲凄厲，仿若斷翅墜崖的鳥,。

　　沐韶光縱身一躍落在地面上,，木著臉拔劍將這幾個叛軍士兵解決，沾了一身血,。

　　幾個宮女哭泣著跪倒在沐韶光腳邊：“謝謝公子,。”

　　沐韶光抬著滴血的劍,，對她們道：“現(xiàn)在出宮去,，城南叛軍少,，往那里逃?！?p>　　宮女鎮(zhèn)靜下來,，又道感謝。

　　沐韶光問：“你們方才說,，夏王死了,？”

　　“是。他懸梁自盡于中正殿內(nèi),，叛賊首領(lǐng)現(xiàn)在也在那里,。”

　　沐韶光又問：“那皇后呢,？還有小太子呢,？”

　　幾人面面相覷，道：“似乎是在尋芳殿,?！?p>　　沐韶光打聽到消息，立刻就往尋芳殿跑過去,。

　　幾個宮女也往宮門口跑去,。其中一個回頭看了一眼，問她的同伴,，“這位公子是誰,？似乎有些面熟?！?p>　　“不知道,?！?p>　　“不知道,。”

　　“我好像見過他,，是皇后娘娘的養(yǎng)子,。”

　　...

　　皇宮內(nèi)一片混亂,，但尋芳殿內(nèi)卻很是安靜,，似乎一切戰(zhàn)火沒有波及到這里。

　　沐韶光翻墻躍進去,，就只見到她孤身一人跪坐在地上,，懷里抱著一具男童尸體。

　　她一動不動,，仿佛已經(jīng)死了,。

　　沐韶光聲音顫抖,，喚道：“母親?！?p>　　那人聽見聲音,，轉(zhuǎn)過頭來。金步搖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響,，掛在發(fā)間搖晃,，閃著絢麗的金光。

　　她一身皇后華服,，此時再危急再狼狽也是得體端莊,，一塵不染。

　　她嘴唇微微顫動,，“孩子,，你回來了？”

　　沐韶光手中的劍落下,，“咣當(dāng)”砸在地上,，奔跑過去，跪在夏皇后面前,，顫抖著道：“我回來了,。”

　　夏皇后伸出手,，顫抖著撫上久違的孩子的臉,。

　　“你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啊?！?p>　　沐韶光紅了眼眶,，道：“對不起，我來遲了,?！?p>　　沐韶光早就看到了夏皇后懷里的孩子，約莫五六歲的樣子,，沒了聲息,，一動不動，神態(tài)安詳,。

　　這應(yīng)該就是五年前出生的弟弟,。

　　可惜，自己還沒有見到他,，他就已經(jīng)身隕,。

　　夏皇后放下懷中的尸體，扶著沐韶光站起來,。

　　“我是沒有想過,，你會在這時候回來的,。不過，你都來了,，我也只能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

　　夏皇后握著沐韶光的手,，緩緩道：“我的孩子,，景明，他沒有死,。我將他藏在密道里了,。”

　　沐韶光指著地上的孩童尸體,，道：“那他是......”

　　夏皇后微微一笑：“這是一個無辜可憐的替身,，也不過五六歲?？上Я?.....”

　　“你別這么看著我,，為了我的孩子，我什么都會做,?！?p>　　“況且，我也不是你心目中以為的那個樣子......”

　　沐韶光心中不安,，顫抖著道：“母親......”

　　夏皇后道：“都到了今天了,，我也不騙你，不瞞你了?，F(xiàn)在我能報答你的,，就是讓你知道真相了?！?p>　　沐韶光不想聽她說的話,。總覺得,，聽了她的話,，某些東西會垮掉,，會毀滅掉,。

　　“我一直都很恨你的......”

　　“我一直都很高傲，卻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那樣毫無保留地戀上一個人,。為了他,，我說服我的家人支持他上位，他也成了一國君王,。我曾經(jīng)也在嘲笑那些為愛癡狂的人,，卻沒曾想自己也會變成那樣的人,。我也沒想到過，我摯愛的人,，也是一個凡夫俗子,，許下的海誓山盟都變成了笑話。什么只愛我一人都是騙人的......”

　　“我本是自由的,，卻因為他困在了這宮墻內(nèi),。他卻辜負了我，愛上了別的女人,?；蛟S，也不是愛吧,。他見一個愛一個,，我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我對他已經(jīng)絕望了,，我只想要一個寄托,，一個孩子，支撐著我走完后半生,?！?p>　　她似在回憶過去，眼神迷離,，“可惜,，我一直求而不得。我沒有,，我也不會讓別人有,。”

　　所以,，夏王臨幸的女人很多,，卻沒有人真的誕下子嗣。

　　“可那個惡心的男人,，竟然連我身邊的宮女也不放過......”

　　“更可笑的是,，那個宮女，卻一夜就得到了我想要的,?！?p>　　沐韶光腦子仿佛炸開了一樣，某些血肉模糊的東西依稀可見,。

　　“沒錯,，那個孩子就是你。那個宮女生你的當(dāng)天就死了......倒是你，命大活了下來,?！?p>　　夏皇后摸著沐韶光的臉：“我第一次抱你的時候，你還那么小,?？晌倚牡紫氲氖虑椋瑓s是怎么弄死你,！是掐死你,，還是淹死你，或者......摔死你,？我苦求而不得的東西,，憑什么一個宮女就這樣輕而易舉得到了?！?p>　　她又有緣地道：“我也不知道,，我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下手。我想,，若你是一個男孩,，我就能肆無忌憚毫不猶豫地下手了吧。我不會讓任何人威脅我未來孩子的地位......可惜,，你是女孩,。”

　　“所以,，我一直把你當(dāng)男孩子養(yǎng),，想著我什么時候就能狠下心來......”

　　“可惜，我一直沒有下手,?！?p>　　夏皇后摸著沐韶光眼角的淚，繼續(xù)道：“我從沒有見過你這么聰明的孩子,，這么乖巧的孩子,。我想，我也很喜歡你的,?？墒?.....你為什么不是我的孩子，讓我不能徹徹底底愛,？可我又不能徹徹底底恨你......我是又愛又恨的,，我都快瘋了?！?p>　　“我每天對你很溫柔,，認真教導(dǎo)你,，養(yǎng)育你,?？晌以缟线€想著怎么用心地給你準(zhǔn)備飯食，教你讀書認字,，晚上躺著的時候卻突然驚醒,，就想把你掐死。我真的好痛苦,，你知道嗎,？”

　　她笑得凄涼，“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覺得我很善良很美好,，可那都是錯的，我心里爬滿了毒蝎,，蜇上誰就會毒死誰的......”

　　“你所看到的,，都是假象。假象,！哈哈哈哈......”

　　“我恨死你了,，你知道嗎？”

　　她的面龐有些扭曲,。

　　這是沐韶光從來沒有見過的她,。

　　夏皇后又哭又笑，鬧了一陣后,，又清醒過來,，“后來，我不想折磨我自己了,，既然下不了手殺你,，我就不把你留在身邊了，所以我讓你出宮去,，不要回來,。”

　　“可你這傻孩子,，為什么還要給我寫信,？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收到你的信,，都會做噩夢,。就好像又回到了被你折磨的時候......”

　　夏皇后抱住沐韶光，哭著道：“后來我解脫了,，因為我終于有了救贖了,。我有了我的孩子，我的景明。我決定,，不再折磨你,，也不再折磨我自己。所以,，我沒有再給你回信,。可你還一直寫,，我不耐煩了,，回了你一句話：別再回來?！?p>　　“別再回來,。可你又跑回來了,?！?p>　　夏皇后湊在沐韶光耳邊，輕輕道：“這就是真相啊,。你接受這樣的真相嗎,？”

　　沐韶光呆呆地站著，心里很亂,。

　　仿佛有什么東西一瞬間垮塌了,，天地翻覆，天昏地暗,。

　　夏皇后輕輕地拍著沐韶光的背：“我知道,，你從來都沒有錯，你是最無辜的,。反而是我,，欠你很多東西。不過,，到現(xiàn)在,，一切都應(yīng)該了結(jié)了。身死賬銷,，我死后,，你就當(dāng)一切恩怨都消散了，好嗎,？”

　　沐韶光呆呆地抬起頭,，一把推開夏皇后。

　　“啊啊啊......”

　　沐韶光捂著頭,，大聲叫了起來,，“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夏皇后從來沒有見過這孩子長大以后還哭過,。

　　沐韶光狠狠地道：“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你一直騙我不好嗎？你現(xiàn)在告訴我,，我所認識的你不是真正的你,，你告訴我你曾經(jīng)對我的好都是假的,，你恨我......”

　　“你可知我一直把你當(dāng)做我的信仰,。你期望我做的我都會去做，你想要我成為什么樣子我就會努力變成那個樣子,?！?p>　　“我不愿接受！”

　　仿佛信仰一瞬間崩塌了,。

　　夏皇后笑吟吟地靠近沐韶光,，把一件東西放在沐韶光手里：“我知道我很厚顏無恥，但我現(xiàn)在也只能拜托你了,?！?p>　　“孩子，順著密道下去,，景明在那里,。你既然有本事來到這里，就一定有本事把弟弟帶出去的,，對嗎,？”

　　“這是一份藏寶圖，是我籌謀許久留下的,，你拿著去找到這些東西,，光復(fù)夏國?！?p>　　“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我相信你......我也只能依靠你了?！?p>　　“我要留在這里,，我必須死在這里?！边@樣景明才安全,。

　　最后，她說：“一直沒有告訴你,，你也是夏國王室的血脈,，當(dāng)從父姓,。那個男人從來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我......給你取了個名字,。玉有五德,，如翩翩君子，光華流轉(zhuǎn),，舉世之珍,。你的名字，景玉,?！?p>　　沐韶光聽到了些許動靜，轉(zhuǎn)過身去,，只見到了血,。

　　夏皇后倒在了地上，手指還扣在劍柄上,。頸間有深深的傷口,，血流如注。

　　血迅速流出,，滲透著她的衣服,，又徐徐流淌到地上，逐漸溢成一灘,。

　　沐韶光痛苦地跪下,，已經(jīng)哭不出聲來，嗓子嘶啞,。

　　“不要......”

　　若無愛,，何來恨？

　　...

　　叛軍圍在尋芳殿外,，正在破門,。

　　沐韶光恍恍惚惚站起，走到殿內(nèi),，推開機關(guān),，進了地道。機關(guān)徐徐關(guān)上,，最后一絲光亮也消失了,，仿佛太陽墜落，光明散盡,，唯有黑暗,。

　　好黑?？諝饬钊酥舷?，濃重的灰塵味撲入鼻腔,。

　　好安靜，除了走路的腳步聲,，什么也沒有聽到,。

　　外面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什么時候該出去,？

　　未來,，會走向何方？

　　沒有指引,，沒有答案,，只有令人窒息的絕望和迷茫。

　　走到盡頭之時,，沐韶光看到了玉笙,，還有一個小小的虛弱的孩子,。

　　沐韶光跪到景明面前,，道：“夏皇后要我?guī)愠鋈ィ銖?fù)國,。跟我走吧,。我沐韶光，此生都會效忠于殿下,！”

　　...

　　應(yīng)周收到章之曦的來信,，立刻準(zhǔn)備趕過去。

　　吳應(yīng)不放心他一個人去,，就叫了陸殷保護他去,。

　　陸殷騎著馬追在后面，大聲喊：“幫主,，你可小心點,，慢一些！”

　　應(yīng)周沒有回頭,，只大聲喊：“我慢不了,，你快些！”

　　陸殷氣急,，自馬上躍起,。飛到應(yīng)周馬前，抓住韁繩,，死死扯住,，讓馬停下。

　　陸殷冷冷瞪著小幫主：“我徒弟都沒你這么桀驁不馴不聽勸導(dǎo),，你這死小子怎么就這樣呢,？”

　　應(yīng)周被這一訓(xùn)斥,，也稍稍冷靜下來。

　　“陸大俠,，我只是很焦急嘛,。”

　　“焦急什么,，你娘要嫁人了,？”

　　“......”

　　應(yīng)周被陸殷教訓(xùn)了，只得放慢速度走,。

　　兩匹馬一前一后慢慢地踏著,，往遙遠的東邊跑去。

　　“陸大俠,，你說你以前帶著沐幫主浪跡江湖,？你給我說說你們的故事唄？”

　　陸殷冷冷道：“有什么可說的,？都是些瑣事,。為了那個天天與我作對，一點都不聽話的徒弟,，我可沒少操心,。他心思重，又愛鉆牛角尖,，脾氣執(zhí)拗,，不聽勸，和你一樣不省心......”

　　應(yīng)周：......

　　“是是非非,，對對錯錯,，早已說不清了。但是,，我是覺得,，人不應(yīng)該把自己困住。人生來是自由的,，誰都不能把你困住,，除了你自己?！?p>　　應(yīng)周抬頭望著萬里無云的天空,，只覺得心情一片舒朗。

　　聽章之曦和織音說,，剛找到的沐幫主性情大變,，整個人神經(jīng)兮兮，瘋瘋癲癲的,。嘴上也總念叨著“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應(yīng)周更期待了,，歸心似箭,，想要立刻就飛過去，見到那個人,?？椧艉驼轮剡€有那個人都在那里，自己也趕過去一家人就齊了,。

　　東山城不是我的家,，天南星也不是，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歸屬之地,。

　　真好，你有了重來的機會,，我們也有了好好珍惜你的機會,。真好！

　　那么你現(xiàn)在自由了嗎,，你現(xiàn)在活成了你想要的樣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