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和于松剛回到知府衙門,就聽到了一陣震天的喊殺聲,,胡宗憲微微一怔,,馬上他就明白怎么回事兒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北方,。
作為一個上過戰(zhàn)場的兩省總督,,他怎么會不明白這喊殺聲意味著什么,?
他感覺不是他瘋了,,就是張忠瘋了,。
不,,應該是張忠瘋了。
他居然鼓動災民攻城,?
莫不是他真的要反了,?
可你要反,為什么要攻寧波,?
杭州不就在你眼皮子地下嗎,?
那么富裕的杭州你不要,偏偏要寧波,?
且杭州可是曾經(jīng)做過都城的,!
為什么打的不是杭州,是寧波,?
就在胡宗憲的心思亂了的時候,,于松驚恐的問道:“部堂,這,,這是,,這是出了什么事兒?怎么,,怎么……”
胡宗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又狠狠的嘆了一口氣:“應是災民在攻城!”
于松頓覺天旋地轉(zhuǎn)……
完了!
……
城頭上的士兵并不多,,刀五刀六的手下躥上城頭后,,又牽制了不少的人,這一下子就給下面的人創(chuàng)造了很好的攻城條件,。
幾十架簡陋的攻城云梯很快就豎在了城墻上,,如螞蟻般的災民,順著云梯不斷的往上攀爬,。
爬上城墻的災民,,除了那些混混,,絕大多數(shù)都又順著城墻的樓梯沖下了城墻,沖進了城里,,只有那些混混留下來和城頭的士卒廝打在了一起,。
但就算如此,城頭上的士卒也在一個極端的時間內(nèi)就潰敗了,。
不是他們怯戰(zhàn),,也不是他們不用命,而是敵人太多了,,差距多到了數(shù)倍甚至數(shù)十倍,。
他們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戰(zhàn)勝數(shù)十倍的敵人,。
城墻上的士卒潰敗了,沖下城墻餓急眼的災民則開始了他們的瘋狂,。
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第一百個,、第幾百個受害者,不斷的出現(xiàn),。
抵抗也很快就出現(xiàn)了,,抵抗著不是普通人,而是巡檢司的軍士,,是戚繼光的戚家軍,,是俞大猷的俞家軍。
廝殺在升級,,寧波城在哭泣,!
這是一場沒有對錯的戰(zhàn)爭,這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戰(zhàn)爭,。
所有人都是失敗者,!
包括張忠!
這場戰(zhàn)爭來的快,,卻的也快,,天剛剛擦黑的時候,戰(zhàn)斗就徹底的結(jié)束了,。
畢竟所謂的敵人,,都只是一些餓急了眼的普通百姓,他們對官府,對軍隊,,有天然的畏懼,。
且很多人,在吃飽了之后,,心里就崩潰了,,他們只是升斗小民,不是什么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倭寇,,他們對殺人有著天然的恐懼,造反的后果,,亦如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讓他們脆弱的神經(jīng)崩潰了。
……
“給我找,,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給我找出來,!”
胡宗憲一臉憤怒的拍著桌子,戚繼光和俞大猷對視了一眼,,嘆了一口氣,倆人對著胡宗憲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去,。
張忠是不是真的腦后有反骨,他倆不清楚,,但他倆卻清楚的知道,,張忠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
如果張忠和胡宗憲之間,,有那么哪怕是一丁點的信任,,都不可能有今天這個事情發(fā)生。
如果張忠和胡宗憲,,倆人能夠互相信任,,區(qū)區(qū)倭寇,早就被平了,。
但沒有如果,!
張忠不信任胡宗憲,胡宗憲也不信任張忠,。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站在衙門外,戚繼光看著俞大猷問道:“現(xiàn)在怎么辦,?”
俞大猷苦笑著道:“能怎么辦,?那幫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上哪兒去找他們?nèi)??做做樣子就算了,!?p> 戚繼光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俞大猷一下子沉默了,。
戚繼光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俞大猷開口,嘆了一口氣道:“你覺得他們,,最后誰會贏,?”
俞大猷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按常理說,最后贏的應該是部堂大人,,但,,但因為是張忠,所以不好說,!”
戚繼光沒責怪俞大猷吞吞吐吐,,畢竟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這倆人斗上了,,誰輸輸贏,,還真沒法說。
講道理,,胡宗憲是一省巡撫,、兩省總督,贏面會很大很大,。
可偏偏和他對上的人,,是張忠。
張忠雖然是個商人,,但他卻不是個普通的商人,,浙江所有的官員都是站在他那一邊的。
胡宗憲是嚴閣老的人不假,,浙江幾乎所有的官員也都是嚴閣老的人這也不假,,但浙江的官員卻跟江春橋、張子明是一伙的,,跟胡宗憲一點兒都不對付,。
兩邊鬧起來,嚴閣老會幫誰,,很難說,。
一邊是胡宗憲一個人,一邊是一群人,,按理說,,應該會幫一群人,但胡宗憲確實嚴閣老的門生,比起一群人,,嚴閣老更想幫的應該是胡宗憲這個門生,。
可如果嚴閣老幫胡宗憲,那么嚴黨內(nèi)部必然會興起軒然大波,。
對于嚴閣老來說,,大概最穩(wěn)妥的處理辦法,就是兩不相幫吧,。
可如果兩不相幫,,對胡宗憲來說,就是最不利的,、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你作為一個巡撫,可你手底下所有的官員都跟你不對付,,都跟你對著干,,都上疏參你,那皇帝會怎么想,?
但胡宗憲畢竟又是一省巡撫,、兩省總督,畢竟胡宗憲是嚴閣老的門生,。
嚴閣老不可能放任不管,,皇帝也不可能不看嚴閣老的面子,就把胡宗憲一擼到底,。
嚴閣老真要偏幫胡宗憲,,就算出了今天這樣的大事,,胡宗憲也不會有事兒,,畢竟把黑的說成白的,是嚴閣老最拿手的本事,,張經(jīng)的例子就很好的擺在眼前,,明明是大勝,明明就和趙文華沒半點干系,,明明就和胡宗憲沒半點干系,,可到了最后,張經(jīng)被砍了頭,,趙文華升了職,,胡宗憲成了一省巡撫、兩省總督,。
所以誰勝誰負真的很難說,。
“走一步看一步吧!”戚繼光仰天長嘆了一口氣。
俞大猷也跟著長嘆了一口氣:“也兩邊都不摻和吧,!”
戚繼光苦笑著道:“也只能如此了,!”
話罷,倆人拱了拱手,,各自上了各自的馬,,帶著各自的人,離開了知府衙門,。
知府衙門里,,胡宗憲苦惱的撐著額頭,于松則是焦急的踱著步……
“必須得想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