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親自將臉伸了過來,我不打兩下怎么對得起觀眾?
在安錦云起身的那一瞬間安晞月就覺得有些不妙,,不過想想又安心了,,就安錦云那個琴技,還不如東街市上彈棉花的有韻味,。
安錦云走到那架琴前坐下,,瑩白纖細(xì)的手指觸弦,起調(diào)清冷,,像是倨傲的少女輕輕瞥過來一眼其中含著霜雪,。
安錦云沉浸在琴音中,眉眼間的孤高越發(fā)明顯,。
眾人側(cè)耳傾聽,,融融春日中卻感到后背上竄上來一股涼氣,姜茜不由得攏了攏身上的薄紗披帛,。
后面的曲調(diào)漸漸輕快密集起來,,如玉珠落盤,仿佛二八年華的女子在耳畔悄聲竊語,,偶爾還帶兩三句嬌俏的笑聲,。
眾位少女心上一松,寧沛兒方才緊繃著的身子放松下來倚在軟墊上,。
安錦云一早就注意到花廳中點(diǎn)的是略帶些甜味的梅花香,,此時香爐中升起的香氣昏沉馥郁,縈繞在花廳中的每一個角落,。
隨著香爐中的香越燃越多,,花廳中香氣越發(fā)濃郁,安錦云手下放慢,,緩緩撥著的調(diào)子變得舒緩,,如同三月清晨梅花枝頭上帶著朝露的玫紅花朵散發(fā)的淡淡馨香,一只白皙細(xì)膩的手拂開枝條,,少女清冷的臉上忽的綻了笑,。
座中之人皆被琴音所吸引心神,少女們情緒恍恍惚惚的隨著曲調(diào)起伏,。
香爐中的煙即將燃盡,,安錦云手下越放越慢,,卻愈加纏綿悱惻,叫人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終于,,曲調(diào)收尾,像是少女舞罷一曲后屈膝行禮,,款款下場,。
安錦云停下看向眾人,滿室寂靜,。
她站起身來:“小女獻(xiàn)丑了,。”
少女們這才像是驚醒一般回了神,,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完全被帶入安錦云的琴音其中,。
姜茜也暗暗驚訝,帶頭拍手稱贊道:“不愧是潤甫先生的學(xué)生,?!?p> 后面稀稀拉拉的掌聲跟著響起來,就連先前不痛快的碧璽石也面色沉靜道:“安六小姐這琴技果然精湛,,今日真是開眼界了,。”
這些貴女們也不是不講理,,但凡你有本事叫人家看得起,,自然能敬你兩分。
若是像安晞月那般蓄意討好,,還偏偏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叫人討厭。
安錦云謙遜道:“不敢當(dāng),?!?p> 一般一般,盛京第三吧,。
安晞月坐在座位上,,桌下的手緊緊交握著,長長的指甲掐進(jìn)肉里,。
她面上的肉似乎微微抽動了兩下,,伸手取了桌子上的茶水一口飲下。
怎么會這樣,?安錦云向來不學(xué)無術(shù),,究竟是什么時候……
安錦云落座后安晞月笑問道:“六妹這琴技似乎是大有長進(jìn),不知最近可是潤甫先生傳授了什么特別的技巧?”
在她看來,,安錦云若不是走了捷徑,絕不可能有現(xiàn)在這般造化,。
當(dāng)然,,安錦云確實(shí)是走了重生這道捷徑。
面若桃李的少女用手肘支著下巴偏過頭來沖著她笑了笑:“自然是有的,,四姐附耳過來,。”
安晞月心中一喜,,將耳朵湊過去,。
安錦云吐氣如蘭,輕聲道:“秘密,?!?p> 安晞月一臉不解:“什么秘密?”
“既然是秘密,,自然不能告訴別人”安錦云無辜道:“四姐又不是潤甫先生的學(xué)生,,我怎么能隨意泄露?!?p> 安晞月內(nèi)里快將牙咬碎了,,忍著自己怒氣道:“六妹真是調(diào)皮?!?p> 安錦云這次有意的炫技,,果然叫不少貴女心生好感。
她們早就聽過那些傳言,,說安六小姐性子驕縱難以相與,,是個嬌蠻跋扈的草包小姐,如今看來,,誰若攤上這樣子的四姐性子都好不了,。
那安六小姐還算是能忍,若是放在碧璽石等少女身上,,早想動手了,。
這般矯揉做作,諸位都是后宅中浸淫多年的,,怎么會看不出這種幼稚的心機(jī),。
都是玩家,裝什么單純善良,。
宴會結(jié)束后,,眾少女各回各家,安晞月帶著一肚子怨氣先去了薛氏的院子。
“今日怎么樣,?可有認(rèn)識志趣相投的小姐,?”薛氏見人后迫不及待的問道。
安晞月早就忍不住了,,終于可以在薛氏這兒將那些惡毒的字眼說出來,。
“……她安錦云算什么東西?,!次次都要出風(fēng)頭壓過我去,!我是她的四姐,我才是那個該被眾人羨慕的那個,!”
安晞月喘著粗氣紅著眼眶,,嫉妒已經(jīng)蒙蔽了她的雙眼。
薛氏皺著眉聽完道:“你這個妹妹已經(jīng)不像當(dāng)初那么好掌控了,?!?p> 要知道以前安錦云是真的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也就安晞月忍著性子慢慢接近,,最后得了對方信任,,基本上安晞月說什么安錦云都會聽的。
安晞月想了想:“大約是那個亦書在旁邊提點(diǎn)著,,她才能有點(diǎn)腦子,,這個丫鬟不能留?!?p> “那賤婢自然留不得,,只是現(xiàn)在不是時候,”薛氏將手中繡了一般的繡樣放下冷靜道:“思語那丫頭最近如何,?”
“被我教訓(xùn)過一頓后還算乖巧,,只是現(xiàn)在安錦云根本不讓她進(jìn)屋伺候了,她很難得到機(jī)會,?!?p> “沒事,只要還在望云院就好,,”薛氏眸光沉沉:“還不到用她的時候,,叫她不要節(jié)外生枝讓人抓住把柄?!?p> 安晞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下來,,坐在榻上冷靜下來后道:“母親,可否能求父親為我請來陵山先生教導(dǎo)我的琴藝,?”
她可憐楚楚道:“以我現(xiàn)如今的水平,,根本越不過安錦云去,。”
潤甫先生被稱作“琴仙”,,幾乎處于半隱居狀態(tài)不輕易收徒,,再加上既然已經(jīng)有了安錦云做學(xué)生,安晞月自然不再考慮對方,。
陵山先生是唯一一個與潤甫先生齊名的,,被稱作“琴圣”,只有身份極高的貴勛才請得起,,不知現(xiàn)在正在哪家。
薛氏思慮了半天,,為難道:“不說咱們伯府身份不夠,,若是請陵山先生來,必然要花不少錢的,?!?p> “一個臭彈琴的罷了!”安晞月恨恨說完這句后自覺打臉,,她還得指著這個“臭彈琴的”教導(dǎo)她呢,。
“錢從公中出吧,我明天就去祖母面前哭一哭,,”她面色緩和下來,,露出一個微笑來:“祖母最疼我了?!?

茗芷
感謝【10(來福)】【桃矢?】【璃思樟】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