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賊人來了
車馬一路向南,,路要比之前好走許多,。
蕪湖比建康要更靠近南邊,而且兩地之間的距離,,也就只有二百多里,,王慎之帶著車馬,,走了大半日,就來到了兩地之間的丹楊縣,。
自西晉太康二年開始,,郡國重新劃分,,原有的丹陽郡,被一分為二,,一半變成了現(xiàn)在的宣城郡,,另一半,包括建鄴,,秣陵,,江乘,江寧,,句容,,溧水等十?dāng)?shù)個縣,仍留屬丹陽郡,。
而這個丹楊,,就是仍被保留在丹陽郡的一個縣,因縣西面的山中多紅柳而得名,。
不過對于王慎之來說,,這里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南遷而來的僑縣當(dāng)涂,,也同樣被放在了丹楊,,也就是說,這么一塊土地上,,放了兩套的朝廷系統(tǒng),,而且那個小皇帝打算給自己管理的,還是那套沒有實(shí)際土地的縣,。
想想也是,,小皇帝手上怎么可能掌握的有實(shí)土呢?
面前的這一座夯土小城,,就是丹楊縣的縣治所在,,門口沒有什么甲士看守,倒是有一群孩童在那里嬉戲,。
見著突然有這么一大隊(duì)的車馬想要進(jìn)城,,一個個的都站起身來,擋在門前,。
“客從何處來,?”
看起來像是孩子王模樣的小孩說話的時候奶聲奶氣的,不過眼神里,,卻滿是戒備,。
王慎之覺得有趣,掀開車子前面的青布帷幔,,雙手為禮,,對著小孩說道。
“從建康來~”
“客往何處去,?”
小孩子聽得是建康來客,,心中的戒備少了一些,畢竟作為東晉王朝的都城,,從都城來的人,,自是受人待見一些,不過還是例行公事一般的繼續(xù)問著,。
“往豫州去,。”
“可是僑立我丹陽郡蕪湖縣的豫州么,?”
聽得自己是要往豫州去,,小孩子的眉毛擰巴到了一起,似乎是很不悅的樣子,。
之后便是任憑王慎之再如何說話,,他也不怎么搭理了,幾個小娃娃就那么排成一行的擋在城門口,,王慎之也不好直接就闖進(jìn)去,,只得無奈的僵持著,希望城里能出來個能夠說話的長輩鄉(xiāng)老之類的人物,。
王慎之這是第一次離開建康,,到晉王朝下轄的州縣,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地方上,,對于這種僑置州縣,,竟有如此大的抵觸,甚至連黃口小兒都憤憤不平,。
若不是這個小孩子提醒自己,,他還是真是沒有注意到,現(xiàn)在庾亮所鎮(zhèn)守的蕪湖,,其實(shí)際的土地所屬,,應(yīng)該是揚(yáng)州,卻因?yàn)樵ブ荽淌犯鸟v地所在,,而變成了豫州的地盤,。
而原本豫州的主要土地,像汝南郡,,襄城郡,,潁川郡,都早已成為北方胡人的領(lǐng)土,故國北望,,盡是一片焦土,。
“可否帶我見見縣令大人啊,?”
王慎之問道,。
他已經(jīng)帶著人在門口等了許久了,這座城就像是睡著了一般,,除了這么幾個小娃娃在門口擋著,,便再也沒什么人進(jìn)出。
看著天上逐漸毒辣的日頭,,王慎之也懶得再去往前趕路,,想著能進(jìn)到城里面,稍微休憩一下,,也好消消暑氣,。
“丹楊不曾有縣令~”
還是那個小孩子在回應(yīng)自己。
王慎之覺得這些娃娃是有些過分了,,說的都是什么話,,哪有一個縣沒有縣令的說法,簡直是無稽之談,。
也不再理會這些無理取鬧的小子,,示意隨行自己的田禮,差幾個人把這些攔路的小家伙抱到一邊去,,自己這些人也好快點(diǎn)進(jìn)城,。
畢竟太陽這么毒辣,王慎之還是有些珍惜自己現(xiàn)在這副白皙的漂亮皮囊的,。
那邊剛出來幾個甲士把小孩子抱起來,,領(lǐng)頭的那個娃娃,就開始扯著嗓子大聲的喊叫道,。
“賊人來啦,,賊人來啦,賊人打進(jìn)來啦,?”
這一嗓子可把王慎之給喊的有點(diǎn)蒙圈,,那些抱著孩子的甲士也是一臉的無措。
小娃娃繼續(xù)喊叫著,,不僅如此,,手腳嘴并用,又是蹬踹,,又是撓挖的,,有些還直接往甲士的身上竄著,想要去咬他的脖頸。
雖說這些都是以一當(dāng)百的勇士,,可是面對著這么些小孩子也不好去動手傷了他們,,只能費(fèi)力的把他們控制住,有的實(shí)在是沒法了,,就只好直接扔了出去,。
在這些孩子喊叫的功夫,,王慎之也沒看清楚從哪里,,竟然涌出來幾百號的人,有男有女,,手持農(nóng)具,,鎬頭,鋤頭之類的東西,,把王慎之他們圍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那幾個小娃娃見著有人給自己出頭了,更是比剛才又囂張了許多,,從地上拾起土塊石頭,,就往王慎之和他帶過來的甲士身上,砸了過去,。
咚,,咚~
這些乞活軍也不是好欺負(fù)的,在江北的時候,,可都是踩著血水才活下來的狠人,,見著這些個小娃娃竟然如此的放肆,抽出環(huán)首刀就要上去還擊,。
不過都被王慎之給呵斥住了,。
在建康王慎之的山間別業(yè)的那場比試之后,王慎之在這支幾十人的隊(duì)伍里,,已經(jīng)建立起了足夠的威信,,尤其是他們的部曲都尉田禮,更是對王慎之這個人敬佩備至,。
再加上王慎之本就是瑯琊王氏族人的身份,,這些人現(xiàn)在基本上都是凡事聽從他的話。
喝退了自己這邊的甲士,,王慎之快步跳下車,,剛要問話,人群中就讓出了一條路,,一個白髯老者在兩個黝黑壯漢的攙扶下,,拄著一根枯木枝做成的拐杖,步履蹣跚的從城門洞里走了出來。
“牛蛋兒,,剛才是誰打你?。俊?p> 還沒走近,,就聽得那個老者沖著剛才叫的最兇的娃娃頭說道,。
“阿爺,就是他,,那個穿大衫子的,,就是他~”
這小孩也是有意思,王慎之明明剛從自己的車上下來,,至始至終,,就跟他說了幾句話而已,怎么這會子變成了自己是打他的元兇了,。
不過王慎之也懶得計(jì)較這么多,,畢竟跟著自己的這些人都是自己的手下,無論是說誰,,到時候事情都是要到自己身上來解決的,。
只是他有些奇怪的是,這個小孩叫白胡子老頭阿爺,,阿爺在這個時代的意思可不是什么祖父,,而是指的老爹。
這老頭看起來少說也有七十歲了,,小娃娃不過三四歲的樣子,,王慎之不覺在心里暗暗想到,這老頭能成鄉(xiāng)老,,還是有些本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