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一個月就過去了,文城四周的土地量了個七七八八,,各位地主老財都來簽字畫押領(lǐng)了字據(jù),,這地就算是收回來了。
地收回來那就得分,,怎么分?有講究。
城南的土地靠近大汶河,,土壤肥沃,城西的土地靠近后山,,比較貧瘠,,城北的土地比較零散,城東的土地離著文城又相對最遠(yuǎn),。
為了這個土地的分配問題,,文太守的頭發(fā)又白了一些。
按照道理來說,,土地分配的原則就是就近分配,,一個比較大的問題就是城南分的都是沃土,城西都是貧地,,土地按照人口來分,,稅收按照畝數(shù)來上繳,,這就導(dǎo)致了一個很大的矛盾,不公平,。
對于老百姓來說,,什么是公平?那就是他獲利最大,,那就公平,,別人比他獲利多,那就是不公平,。
文太守愁白了頭,,家里的財禮卻堆成了山。
九州大陸最繞不過去的,,就是人情二字,,通俗點來講,那就是給錢好辦事,。
于是,,不論是有交情的沒交情的,都去文太守家里送禮,,起初兩日文太守還婉拒,,后來干脆就大門緊閉。
這也難不倒那些想投機(jī)取巧的人,,于是每日清晨,,門太守門口就堆成山,各色花樣的小箱子,,小籃子,,上面掛著一張絹布,寫著哪家哪戶,,送的是啥,,想要哪塊地云云。
可憐了文太守一家,,晚上要趴在墻上,,擔(dān)心被人順了去,白日還要挨家挨戶的給人家送回去,。
雖說這個土地劃分很艱難,,縣衙里還是拿出了一個辦法。
那便是大家族制度,,雖然說文城戶數(shù)很多,,但是從宗譜上來看,可以劃分為各個家族,,各個家族又有嫡長,,以目前存活的嫡系族譜最年長者為首,整個家族有多少人,,分多少地,,這些地有沃土,也有貧地,。
起初,,百姓們覺得可行,甭管是誰種,,畢竟是一家人,,這塊地是我們城東張家的,那塊是你水西王家的,,大家皆大歡喜,。
不過真正的分下來,卻先爆發(fā)了家族矛盾,。
族里不可能像縣衙里那么分,,各家都東一塊西一塊,肯定就是一戶分在東邊一戶分在西邊,,矛盾就在于此,。憑什么你嫡長房就拿最大最好最近的那一塊,我們分家的就要最遠(yuǎn)最差的那一片,?各族的族長也是被鬧得不可開交,。
百姓們處理問題很直接,意見不和就吵,,吵不贏就打,,于是各個族內(nèi)流血不斷。
文太守也只能搖頭,,他也沒什么好辦法,。
在這種情況下,就體現(xiàn)了勞動人民的智慧,,族內(nèi)打來打去的不是個辦法,,于是他們自己想了一個辦法——易地。
我想要你這塊,,你想要我這塊,,那好,咱倆換換,,大小對等,,扯了白布摁了手印,這事兒就成了,。
縣衙的戶部大門每日都車水馬龍,,來往都是易地的字據(jù),,縣城里的主簿忙的焦頭爛額,一張好好的地形圖畫滿了涂鴉,,最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塊地歸了誰,。
易地這件事兒進(jìn)行的很快,于是,,辛辛苦苦分的地,,最后還是基本上按照就近的辦法分割完畢,其中有著小塊的摻雜,。
接下來就該好好種田了,,誰知道,又出事兒了,。
出了個人命案子,。
案子的由來是這樣的,張三跟李四在城南都有一塊地,,張三想要李四那一塊,,李四不想給,這張三一琢磨,,城西那塊李四你說換我就跟你換了,,城南這塊我跟你換你憑啥不換?李四心里也有打算,,這塊地離家近,,我為啥跟你換。
張三氣不過,,回家喝了半斤悶酒,,抄起鋤頭就去了李四家,張三平時就是個小霸王,,左鄰右舍都沒人敢尋它晦氣,,李四平時悶聲不吭,經(jīng)常吃悶虧,,倆人在李四家里動了家伙,,沒想到倒地的是張三,李四倒是沒什么事兒,。
第二天一大早,,張三家里人就把棺材抬到了縣衙。
按照出云律,,張三持械跑到李四家里去,,被李四打死了算活該,要是把李四打死了那得償命,,文太守就按照律例辦了,。
法律上這么講,,張三家里人卻不這么想,張三那個媳婦在縣衙門口哭得厲害:“均田均田,,均個什么田,,家里頂梁柱都沒了這田還怎么種,,田我也不要了,,我也不活了,你這個狗官不得好死,!”
文太守在文城一向聲望極高,,平日里有人敢這么說話定會被圍觀的百姓直接綁了打一頓,這次卻沒有,。張三媳婦哭得厲害也沒人去勸,,只不過各家都吃到了這均田的苦頭,想想這分田就這么難,,將來種田還要繳稅,,這日子過得還不如以前,因此,,更多的人就在心里罵起了狗官,。
不過事情總有轉(zhuǎn)折,有人“作惡”就有人“揚(yáng)善”,。
做善事的就是黃老爺那一撥人,,“我說大嫂啊,這地你要是種不了,,那不如就賣給我黃某人,,但是,我買地不能就買你這幾十畝啊,,我要買就買一片,,要不您回去跟街坊四鄰商量商量,能達(dá)成一致我就買了,,價錢好說,!”
張三媳婦一聽,還有這好事兒,?街坊四鄰一看,,我覺著行!
于是,,黃老爺那幫土財主就用不到一半的價格又把以前的地買了回來,,不僅如此,還有擴(kuò)張,,黃老爺一邊免著稅,,一邊買著地,,還一邊收著錢,百姓手里也多了錢,,繼續(xù)做佃戶,。這錢哪兒來的?全是文城的賦稅,!
文太守均田三個月,,整個身子都累垮了,結(jié)果田還是大戶的田,,百姓還是佃戶,,文城卻整整少了二十年的稅收。
宰相看了這份報表氣的鼻子都歪了,,直接給文太守定了個偷盜國庫的罪名,,一道詔書下來詔文太守進(jìn)京述職。
文太守對于均田一事可謂是殫精竭慮,,面面俱到,,事無巨細(xì),唯獨忽略了一點——世道和人心,。
整個九州大地數(shù)千年的傳統(tǒng),,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打破的,也不是隨著某個人的意愿就可以施行的,,他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點,,在一個不對的地方,要做一件意義深遠(yuǎn)在后世看來無比正確的決定,,就像是某位君王,,“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文太守披散著頭發(fā),,手里拿著一壺酒,酒水從嘴角兩側(cè)往外冒出,,他邊走邊喝,,邊喝邊吐,邊吐邊說:“都是我文正的錯,,是我的錯?。 ?p> 此時有兩人,,從門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