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屋門猛地撞上房梁,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吱呀聲,,由于太過用力,,連梁上的灰塵都被震下少許,紛紛揚揚落了下來,。
燕輕音卻絲毫沒有被嚇到,,甚至連頭都不抬一下,不復在楊嘯面前那般嬌弱的模樣,,冷靜的讓人心驚,。
“你這個賤......”申明指著燕輕音,正準備破口大罵,。
“申、大,、人,,”燕輕音終于抬頭正眼看向申明,慢條斯理地坐了起來,,可嘴里的話卻讓申明越來越膽寒,,“今時不同往日,還請知府大人慎言,?!?p> “你這是什么意思!”申明心上一悚,,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
燕輕音瞥了一眼大開的屋門,申明愣了愣,,不自禁的將門關上了,。關好屋門后,,申明這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紆尊降貴給這賤人關門,!
也不知二人在臥室里說了些什么,,等二人出來時,申明已不復來時的怒氣沖沖,,二人皆是滿意一笑,。
深夜,守衛(wèi)森嚴的大牢外,,一個全身籠罩在斗篷里的黑衣人不速而至,。
“什么人?”侍衛(wèi)亮出長戟,,大喝道,。
黑衣人展示著手上的令牌,聲音嬌俏:“勞煩這位侍衛(wèi)大哥了,?!?p> 侍衛(wèi)接過令牌,看見是知府佩戴的御賜令牌,,仔細查驗后就放行了,。
“前面就是關押犯人的地方了,小的就送到這里了,,貴人請怪些,。”
潮濕昏暗的走道里,,雜役停下腳步,,對著黑衣人恭敬說道。
“有勞了,?!蹦槠鹄C帕,掩下刺鼻的氣味,,斗篷下,,燕輕音驀地笑了起來,粉靨如花,。
邁著小小的碎步,,燕輕音優(yōu)雅的朝著前方走去,和在花園內散步一般悠然,。
“誰,?”
牢中傳來一聲大喝,卻并沒有阻止到燕輕音的步伐,。
“老大,?”
借著昏黃的燭光,,一個瘦猴子認出了斗篷下的人。
“真的是老大,?”
“老大,,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那個狗官把我們關在牢里這么久,,兄弟們受了不少的哭,,老大快放我們出去啊,!”
......
一個又一個漢子撲到牢門前,,帶著鐐銬的手緊緊抓著牢門,希冀的懇求燕輕音放他們出去,。他們身上的囚衣滿是凝固的血跡,,可以想見平日里,他們都受過多少非人的刑罰,。
冷眼看著他們卑微乞求的模樣,,燕輕音又不屑的拿出絹帕,掩去牢中熏天的臭味,。
“我就要做皇妃了,。”
漢子們面面相覷,,皇妃,?皇帝的小老婆?
“皇妃好啊,,”依舊是那個瘦猴子,,他緊扒著牢門,一副很不得把腦袋擠出牢門的猴急樣兒,,“老大做了皇妃,,我們也能沾光了。到時候一個小小的知府算什么,,跟著老大,,我們橫著走都沒事,!”
“對呀對呀,。”
轉過彎來,,眾人紛紛附和,,看向燕輕音的目光更加熱切起來。
呵,,哪里就有這么好的事情了,?燕輕音心內冷笑,,沒有接過漢子們的話頭,在過道那輕輕踱起步子來,。
“我現(xiàn)在是皇妃了,。”燕輕音又重復了一次這句話,,聲音里透出一股莫名的激動,,嗓音雖依舊那般甜美,卻讓牢內的漢子們感到心內發(fā)毛,,不禁面面相覷起來,。
“我好不容易成為了皇妃,爬上了這般榮耀的位置,。你們說,,”燕輕音停下步子,扭頭看向牢內戴著沉重鐐銬的漢子們,,笑得格外肆意,,“我會讓自己有污點存在嗎?”
“嘭,!”
燕輕音這句話的意思,,一個漢子最先反應過來。他癱坐于地上,,一臉的不敢置信,,臉上嚇得發(fā)白,嘴唇也不住哆嗦起來:“老大,,你不能,、不能這樣啊,!”
是了,,他們是山匪,不是書香門第之人,。以燕輕音殘柳之身,,能得帝王青眼已是僥幸,若要入宮,,山匪頭頭的身份一旦被有心人查出,,必定是個大麻煩。所以......燕輕音若要入那宮墻,,他們就必須死,,從而為她鋪路。
其他人也紛紛反應過來,,全都不敢置信的看向燕輕音,,手用力的抓住牢門,,臉上青筋暴起,激動的喊道:“老大,,你不能這樣?。∥覀冃值軅?yōu)槟愠錾胨?,你為什么要這般狠心,!”
“我不能?”燕輕音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難得大笑起來,,“我為什么不能?我如今這般景象,,到底是誰害的,?我為什么不能殺了你們?我恨不得吃了你們的肉,,喝光你們的血,!”
聽到燕輕音這話,漢子們不由得倒退幾步,,心虛不已,。
看到他們這副樣子,燕輕音終于覺得心里的郁氣消散些許,。揚了揚手,,身后一列黑衣人魚貫而出,亮出鋒利的武器,。
“動手吧,!”
“老大!”
隨之響起的,,是血肉被割裂的聲音,。伴隨著痛到極致的慘叫聲,在空蕩的牢房內不斷回蕩著,。聞之,,毛骨悚然。
而燕輕音,,就那般冷冷的站在過道里,,冷眼看著兩側的牢房內被血色染遍。待到兵器最后一次從血肉中拔出,,燕輕音拿起絹帕,,優(yōu)雅的掩于鼻下,,遮掩過那一陣陣刺鼻的鐵銹味,。
“娘娘,。”一個領頭人站在燕輕音身前,,恭敬彎腰,,他們都是知府派來的人。
許是被這一聲“娘娘”取悅到了,,燕輕音瞇了瞇眼,,嘴角不禁揚了揚。
“那就走吧,?!?p> 出來牢房時,又見到了剛剛帶路的雜役,,燕輕音笑著悄悄塞了一錠銀子過去,,面帶歉意:“牢房里面......勞煩這位大哥了?!?p> “不麻煩不麻煩,。”顛了顛銀子,,感受到銀子的分量后,,雜役笑得合不攏嘴,“能為知府大人和娘娘做事,,小的求之不得啊,,哪能讓娘娘破費?”
嘴里這般說著,,那雜役速度卻不慢,,立刻將銀子放入袖中揣好,生怕燕輕音聽了他的話后悔,,又要了回去,。看到雜役這般猴急的樣子,,燕輕音心內冷笑,,面上卻不顯,施施然就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院落,,一宿無事。燕輕音了卻了一樁心事,,難得睡的安穩(wěn),。
翌日夜晚,申明鬼鬼祟祟的摸入燕輕音的屋內。此時,,燈火明亮,,燕輕音還未曾入睡,早早就趕走了下人,,自己獨坐于屋內,,等待著知府大人的到來。
“已經全部處理完了,,不會走漏一絲風聲,,娘娘請放心?!蓖嗜ザ放?,申明坐于下座,神情恭敬,。
“哦,?”燕輕音斜了眼下面那人,“怎么處理的,?”
“從昨晚動手的黑衣人到引路的雜役,,都已經給了大筆的封口費了。為防萬一,,下官還特地控制住了他們的家人,。”
“就這樣,?”
“娘娘的意思是,?”申明驚訝的抬頭,這還不夠嗎,?
“凡事都有個萬一,,知府大人難道就不怕他們嘴巴不嚴實嗎?”燕輕音挑眉,,目光銳利,。
“下、下官,,”申明額上起了層薄汗,,“下官以為,他們已經拿了封口費,,他們家人的安危也在下官手上,,應該不會出問題的吧?!?p> “萬一呢,?”燕輕音端起茶盞,,輕吹了吹,看著盞中的茶葉在面上起起伏伏,,“若是有心人非要深挖,,難道,知府大人就那么想讓皇上知道,,你送去的人,并不只是知府的妾室,,曾經還是個低賤的暖床奴,,更甚至于是個本該死去的山匪頭子?嗯,?”
燕輕音絲毫不畏懼說出自己的歷史,,可隨著她的這一句句話,申明額上的汗珠越來越多,,手也直抖個不停,。等到燕輕音話音剛落,申明猛地撲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是下官思慮不周,請娘娘責罰,!”
“無妨,,”燕輕音放下茶盞,“你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guī)痛笕?,也是在幫我自己。死人的嘴巴最嚴實,,知府大人不需要我再教了吧,??p> “下、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去處理,。”
說著,,申明就轉身欲走,。太可怕了,這個女人太可怕了,,連當今圣上都能瞞過,。怕不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圣上都依舊以為自己是艷遇了一場,,誰能想到,,她早就知道了那人的身份,,還......
自己居然還讓她當了侍妾!幸好沒惹到她,,不然......申明頓覺膽寒,。幸好,她現(xiàn)在要入宮了,,不用再和這女人相處了,。
“慢著,”聽到燕輕音的聲音,,申明身子又是一抖,,原本嬌俏的聲音,如今聽來,,猶如催命符,,“還有看守牢房的那些侍衛(wèi)們,寧可錯殺千萬,,也不能漏掉一個,。”
申明連聲應著,,然后就匆匆離開了,。
真好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掉了,,燕輕音歪了歪身子,,神情放松。加下來,,只需要安心等待皇上帶她入宮即可,。
再者言,那些人,,本就該死,,她殺他們也只是為了報仇而已。
曾經,,燕輕音也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大小姐,,家里算不上富裕,但足夠一家人的溫飽了,。家里有一小片地,,每年收收租,再加上父母會做點小活兒,,日子倒也算滋潤,。燕輕音作為獨女,父母并不如世人那般“重男輕女”,,反而拿她放在心窩上寵著,。不需要被逼著學習女紅,,燕輕音最喜歡的,就是打開窗子,,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無憂無慮的唱著歌兒。
燕輕音的嗓子很好聽,,悅耳的歌聲常常引得行人駐足,,抬頭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每每此日,,燕輕音就會猛地關上窗,,留下一串悅耳的笑聲,勾得人心癢癢的,。
那是一段多么幸福的時光啊,,燕輕音每每想起,,唇角邊都會帶著甜蜜的笑容,。
可是......燕輕音永遠都忘不了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