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后,夜色降臨的時候。
縣衙,,張其文的后院,,這里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
能來到這里的,,都是華原縣里有頭有臉的士紳之流,大家齊聚一堂,,表面上的理由是余潮為孫思邈受封開國郡公榮歸故里,,故請家鄉(xiāng)父老赴宴,聊表感謝之意,。
大家都知道這一老一少關系走得很近,,前年那段時間幾乎天天泡在一起,為天花一事忙前忙后的,,是以收到請?zhí)娜?,沒有誰不重視的,一趕早就來到了,。
不過,,趁著幾位正主兒還沒到,人們私底下卻傳開了,,其實今晚另有大事,!
“老錢,你聽說了沒,?”
“恩,!”
“大家應該都知道了,余公子準備了一個大動作,!”
“我聽說能賺錢,!”
“嘿!前不久就有了一個煤炭商號,,讓大家伙都賺大了,,今晚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余公子這個人,,真是奇人做異事啊,,天花就不說了,煤炭這個……對,,按照他的說法,,煤炭行業(yè)簡直大有可為!現(xiàn)在開春了,,接下來就是打通整個關中地區(qū)局面的關鍵時期了,!”
“這個不用你說,,聽說余公子又弄出了什么仙種,而且還有三種之多,,諸位可有了解的,?”
“呵!老朽不才,,倒是有幸親眼所見,!”
“真的?快說快說”
“……”
一群肥頭大耳的士紳們很有興致地交談著,,沒多久,,正主出現(xiàn)了。
孫思邈,、牛進達,、張其文、楊重和余潮五個人,,依次出現(xiàn)在正堂里,。
接下來,就是一套讓孫思邈很不耐煩的虛情假意了,,連余潮都覺得自己的臉差不多笑癱了,。
可沒辦法,既然是應酬,,微笑和客套是誰都免不了的,。
好不容易熬過這一段,然后又酒上三巡了,,張其文才站了起來,,舉杯道:
“諸位!今晚之所以請大家來,,其實尚有一事,,一件有利于任何人的大事!”
“最近幾日,,縣里有傳聞,,說余家出了所謂仙種,現(xiàn)在本官明白告訴諸位,,這是真的,!”
話音剛落,,席間頓時一片嘩然,。
“張縣令,這是真的,?”
“那余公子是什么意思,?”
“聽說孫老與這仙種也有關系,?”
“……”
眾人積極發(fā)問,氣氛別提有多活躍了,,不過場面也有點亂哄哄的,。
“咳咳!”
孫思邈只是干咳了幾聲,,眾人連忙安靜了下來,,孫思邈不但德高望重,現(xiàn)在還成了堂堂開國郡公,,誰敢不給他面子,?
孫思邈瞟了一眼旁邊老神在在的余潮,心道你小子真是壞滴很,,非得讓老夫來做這個托,,要不是看你在天花一事上所言沒有半點虛假,老夫才懶得理會你,!
孫思邈心里吐槽歸吐槽,,但實際上還是很盡心盡力的,只見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始說道:
“老夫是道門中人,,雖然學藝不精愧對祖師,但有一位老前輩曾經(jīng)對老夫說過,,所謂仙種……”
孫思邈花了許多口舌,,總之就是把余潮的三大糧吹成了所謂仙種,仙種自然與尋常莊稼不同凡響,,其第一個優(yōu)點就是產(chǎn)量巨高,,就算以現(xiàn)有之法種植,所得也比其他作物要多許多,。
介紹完三大糧的優(yōu)點之后,,孫思邈畫風一變,轉而把這三大糧和瑞祥結合起來……
不過吹歸吹,,孫思邈話語之間是不負責任的,,用的都是模棱兩可的說法,比如那個老前輩早就死了,。
但就算如此,,孫思邈的說法已經(jīng)讓一眾士紳們徹底沸騰了!
其實和什么老前輩無關,,大家相信的是孫思邈的人品,!就算余潮和張其文等人說謊,德高望重的孫老神仙怎么可能蒙騙他們呢?
再說了,,余潮自定居華原,,不僅讓他們免受了天花之苦,還帶頭成立了華原煤炭商號,,這可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發(fā)財門道?。?p> 于是,,士紳們徹底入坑,,一個個嚷嚷著,求余潮把仙種分一點給自己種,,卻渾然記不起物以稀為貴的真理了——仙種難道不是很稀罕的玩意嗎,?
當然了,也有保持著幾分理智的人,。
一個叫秦興家的士紳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對上首說道:
“孫老,張縣令,,還有余公子,,我想看這架勢,華原縣今年可能都種仙種了,,可一旦出現(xiàn)差池,,又該怎么辦?這可是千千萬萬張嘴??!沒東西吃,那是會出大問題的,!”
余潮終于說話了:
“這個不用擔心,,縣里已經(jīng)開始大力囤積糧食,以備不時之需了,!”
張其文聞言,,直接點頭示意確有此事。
沒辦法,,張其文是上了余潮的賊船了,,想下都沒辦法下,因為對于他來說,,得罪了余潮很有可能會把孫思邈和牛進達都得罪了,,張其文比之余潮和這兩位的關系實在差遠了。
可是,,張其文是萬萬不能以官府的名義主導此事的,,這樣做也沒什么操作空間,,等上級批準的話黃花菜都涼了,所以張其文和余潮合計,,縣里可以囤積糧食作為后手準備,但這件事必須以民間自發(fā)的形式來做,。
余潮當然是沒意見的,,只有達到目的,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看到張其文表態(tài),,還沒等眾人做出什么反應,秦興家就轉而對余潮說道:
“余公子,,敢問這件事可是由你來主導的,?”
余潮:“沒錯!”
秦興家:“那么,,我們要是從你這里拿仙種,,是要付錢的?”
余潮皺了皺眉頭,,道:
“秦老哥你不妨直說吧,!”
秦興家:“那我就直說了……是這樣,改種糧食這種事,,可是天大的事情,,我們都是有心支持你余公子的,可我們也得讓家里的佃農(nóng)吃飽飯??!”
“萬一,我是說萬一啊,,你這仙種一旦出了什么問題,,或者在人間直接水土不服……導致顆粒無收的話,到時候就大大的不妥了,!”
“所以,,我認為余公子應該給我們一點信心!”
話音剛落,,剛才興奮到忘形的眾人才冷靜下來,,心道這個姓秦的說得不錯啊,凡事就怕萬一,,如果真的顆粒無收,,損失的可不止是糧食了,還有真金白銀,,要命的是還可能會被朝廷問責——如果鬧出了什么狀況,,到時一層層壓下來,,不僅張其文難辭其咎,他們這些士紳也要吃掛落的,!
于是,,一眾士紳都被秦興家說動了,紛紛看向余潮,,擺明了就是要一個保障,。
而且,這個保障可不是什么口說無憑的玩意兒,,須得來真的,!
余潮其實很討厭這些肥頭大耳朵的家伙,在他們眼里,,什么人情關系都是假的,,真有什么事,那都得分開來說,,這些家伙恐怕已經(jīng)把自己帶給他們的各種好處忘得一干二凈了,!
不過,余潮還沒那么快發(fā)飆,,只是說道:
“那你認為我怎么做,,你們才有信心?”
秦興家看到一眾士紳頗為贊同的樣子,,信心大增,,便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道:
“其實很簡單,,余公子只要以華原煤炭商號的份子作為抵押,,我們自然無條件相信你了!余公子不要誤會,,我們并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想看看余公子對自己有多大信心罷了!”
“再說了,,如果真有萬一,,憑余公子的本事,一點小錢拿出來,,也足以補償我們的損失了,,哪里用得著煤炭商號的份子呢?,!”
姓秦的這么一說,,簡直一石激起千層浪,成功引起了在座士紳們的覬覦之心,。
是??!
余潮這小子,雖然很有本事,,但做事的時候也委實霸道了一點,,華原煤炭商號成立的時候,這家伙一張嘴就是兩成的份子,,而且在這一點上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
當時,大家對余潮拿出來的蜂窩煤樣品簡直垂涎欲滴,,又沒辦法自己制造出來,,更不敢用些臟手段,,只好被逼答應了余潮的條件,。
而到了今天,一眾士紳們簡直后悔得想撞墻,,蜂窩煤一經(jīng)推出,,便以最短的時間做出了最大的成績,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大規(guī)模賣到長安了,!
這其中代表了絕大的利益,,可這筆天文數(shù)字,首先被余潮一個人就分去了兩成,,還有一個不干事的張其文也有半成,,余下的才輪到出錢又出力的士紳們瓜分。
其實這顆貪婪的種子早已在一眾士紳們心里種下,,秦興家的一番話,,只不過是引子罷了。
“對啊,,說是仙種,,但也是種在土里的!”
“誰知道這玩意能不能成呢,!”
“要是沒有收成,,明年該怎么過啊,!”
“秦老哥說得不錯,,畢竟是第一次種,保險一點也是常理,!”
“……”
一眾士紳們七嘴八舌地嘀咕著,,也沒防著余潮等人,聲音比吵架可低不了多少,。
秦興家心里很得意,,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仍然裝出一副和藹親切的樣子。
他其實在私底下早就串聯(lián)了一些人,,為了就是圖謀余潮的份子,,只要這個家伙一答應,他們自然有辦法把余潮的好事變成壞事,,把壞事變成自己的好事,。
余潮把自己面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后看了一眼旁邊的張其文,。
張其文苦笑不已,。
兩人都沒有想到,今天怎么就成這樣子了,,說得好好的仙種,,卻牽扯到了華原煤炭商號。
這是他們意料之外的,,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理解歸理解,但余潮不可能任由這些家伙騎在自己腦袋上肆意妄為,,只見他大聲說道:
“諸位,!你們可知道,我為何要獨拿兩成份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