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有所思的從教師辦公樓出來,,就看見林渡百無聊賴的蹲在對面的花壇上,。
“你沒事吧,?”林渡見我,,跳了下來,。
“沒事,,你還沒走,?”我瞥了他一眼,。
“在等你啊,,你怎么跟‘死魚眼’一起去了老師辦公室?”
“我哪知道,?”
“到底什么事,?”林渡追著我不放。
“沒什么事?!?p> “他對你做了什么,?”
“他能對我做什么?只有我對他做什么吧——”我沒好氣的回答,。
“兩個班主任找你倆說了什么,?”
“你煩不煩啊,?學校有老師舉報我倆早戀,!行了吧?”我生氣的推開他,,快步往教學樓走,。
“你們。,。,。”林渡一把拽住我,。
“沒有,!有的話我請你吃‘熱狗’!”我掙開他,,氣呼呼的朝前走,。
“誰舉報的你?”林渡大聲在我背后喊,。
“有本事你幫我查啊——”
“好,,我就幫你查——”
哪個老師吃飽了沒事干,犯得著舉報我,?我也沒得罪哪個老師呀,?
整整一節(jié)課,我都在思索著事情的緣由,,聯(lián)想起今早臉被打的青紫的卷毛,。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
“蔡波,,你媽為什么打你,?”我?guī)е|(zhì)問的語氣。
“沒什么,,昨晚作業(yè)做慢了,。”卷毛回避我銳利的目光,。
“作業(yè)做慢了就把你打成這樣,?你媽也沒這么暴力吧,?”我窮追不舍。
卷毛低下頭,,拿起筆假裝做起了數(shù)學練習冊。
“說了再做,?!蔽乙话炎プ【砻墓P頭。
卷毛憋著勁,,固執(zhí)的抵抗著我給予的阻力繼續(xù)寫下去,。
“不許寫!”我使出一股蠻力,,強行奪過他的筆,。
筆尖在他的練習冊上狠狠地帶過幾道筆印,紙被劃穿了,。
“到底要我說什么,?”卷毛發(fā)起飆來,抓起練習冊摜在桌面上,。
“有學校老師告狀我早戀,,是你媽嗎?”我怒視他,。
“我怎么知道,?”
“那你有沒有跟你媽說什么?”
卷毛一陣沉默,。
“你有本事敢做敢當,,不要像個孫子一樣做了不敢承認!”我激將他,。
“好,!是我說的又怎么樣?是我說你跟高三的早戀,,你能把我怎么樣,?”卷毛發(fā)癲的蹦了起來。
“我就算早戀,,關(guān)你什么事,?”我也應聲站起,吼他,。
“你早戀就早戀,,憑什么扯到我?”
“我怎么扯到你了,?”
“我媽聽說我和你早戀,!你看看我的臉,,就是聽說和你早戀,才把我打成這樣,!”蔡波氣的脫口而出,。
我冷靜下來,冷冷的看著他,。
“所以你就把我跟別人扯到一塊,?”
“你不是嗎?你只知道教訓我,?你自己怎么敢做不敢當,?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你說的不是事實,,他不是跟我早戀,,是我暗戀他?!?p> 我一字一頓,。
幾天后,卷毛負傷而來,。
他像個剛從戰(zhàn)火紛飛的前線走下來的戰(zhàn)士,,左手臂打著白色的石膏,一條薄薄的白色繃帶將他受傷的手臂掛在脖子上,。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睬他。
課間不少熱心的同學圍過來八卦他的傷勢來由,,卷毛一遍遍的解釋只是騎車的時候不小心摔的,,并無大礙。后又有同學要求用圓珠筆在他的白色石膏上簽名留念,,進而引發(fā)了一股簽名潮,。卷毛的白色石膏臂等到放學的時候已然成了一條紋了身般的“大花臂”。
同情是短暫的,,湊熱鬧的人簽完名就散了,。
只有“大臉貓”還在真心為卷毛惋惜:“波波,你最近真倒霉,。,。?!?p> “黑頭,、黑頭。,。,?!本砻救艘矊踉粕w頂表示無奈。
文理分班的志愿表正式下發(fā)下來了,。
度老太讓我們帶回家填好后,,經(jīng)由家長簽字,第二天交給她,。
我和我爸,、我媽走了個商量的流程,輕松的在志愿表上填寫了文科,,我爸也無比慎重的在表的右下角簽了名。
第二天,,我們都把志愿表帶去了班上,,在度老太來收之前都熱鬧非常的互看表上填的志愿。雖然其實大家早就各自心里有數(shù),,但仍忍不住的再次相互確認,。
我和王薇婭的表上赫然的填了“文科”,章鷗的表上填了“理科”,。
一周后,。
學校正式公布了分班結(jié)果。
我和王薇婭被分去了一班,,班主任變成了弓老頭子,。章鷗則繼續(xù)留在二班,班主任仍然是度老太,。
度老太在寒假前的最后一天,,給我們開了最后一次班會。
放學前的最后一節(jié)課上,,度老太緩緩的走了進來,,氣氛變成了離別前的凝重。
我仔細的看著站在講臺上的她,。一年半的時間,,歲月沒有好好眷顧她。她原本稀疏的頭發(fā)變的更少,、更黃了,,軟趴趴的貼在頭頂上,掩飾不住頭皮,。
她上身穿了件洗的略微發(fā)白的咖啡色碎花襖子,,下身穿了條洗的起了球的毛呢褲子。這個平日里無堅不摧的老太太,,此刻突然觸動了我心底柔軟的地方,。
“今天,。。,。是我給在座的所有選文科的同學開的最后一次班會,,下學期。,。,。”度老太哽咽了,。
我鼻腔里突然一酸,,這股酸意“蹭”的一下竄進腦仁,我眼睛一熱,,蒙上了一層薄霧,。
班上突然響起了熱烈掌聲,我趕緊配合的大力鼓掌,,巴掌拍的啪啪響,。為了給度老太一個緩沖的時間,也為了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度老太朝我們擺擺手,,掌聲漸熄。
“希望去到文科班的同學們以后還能記得我們這個班級,,記得我們曾經(jīng)一起度過的這一年半的時光,,如果這一年半里,我有什么做的對不起大家的,,請大家原諒,。。,?!倍壤咸俣冗煅省?p> 班上有女生悄悄低下頭,,默默的抹眼淚,。
“我。,。,。好了。,。,。不講了!”度老太果敢的大手一揮,,混濁的眼淚流了下來,,她掩面背過去,,肩膀在微微抽動。
班上鴉雀無聲,,靜的一根針掉下的聲音都能聽見,。
我心里一陣強酸,迅速低頭掩飾,,眼淚很重的滴在我的褲子上,。
那天放學,輪到我值日,。這是我最后一次為這個班級,,為這個我一生不能忘記的班級做最后一次打掃衛(wèi)生的勞動。
章鷗,、王薇婭留下來陪我一起打掃,。
我們認真的把每一張座位往后拖,一排排的掃地,、拖地,,我們用最認真的情感,,為這個我們愛過又恨過的班級盡最后一份力,。
打掃完,我讓章鷗,、王薇婭在教室里等我,,我下樓去小賣部旁邊的自來水池子洗拖把。
用我媽的話說,,我是個在家掃把倒了都不會扶的人,,勞動自然不是我的強項。我正對著水池子,,把水龍頭開到最大,,單手拿著拖把桿,使勁的把拖把布往水池底部舂著,。我一個不小心瞥見了度老太,,她正朝我走來,我緊張的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洗拖把的動作正不正確,。當她徹底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竟慌得舉起拖把對著水龍頭澆,水炸了度老太一身,,她抬眼對我一看的那一刻,,我閉上了眼睛。,。,。
然而度老太并沒有打我,,她只是抱怨的對我說:“你這個小丫頭,連拖把都不會洗,。,。?!?p> 沒有打我,,已經(jīng)讓我記掛一生。
我和章鷗,、王薇婭打掃完衛(wèi)生走到車棚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的車旁邊停的是那輛我再熟悉不過的車。
他的車最近都跟我停在了同一個車棚里,,而且也停的越來越近,,我不知道他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如果是有意的話想暗示什么,,還是想表達什么。
算了,,猜來猜去,,我都猜的累了。不管怎樣,,他在這個學校也只剩下最后一個學期了,。等下個學期過完,我們就真的再見了,。
也許這一輩子都不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