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知道,奴家這里的贖身規(guī)矩和行情,?”邊說,,邊上前幾步,嬌嗔的執(zhí)了我的手,,親親熱熱的拉著我,,到一樓大堂邊角處的一處隔間坐了,。
轉(zhuǎn)身吩咐身邊的兩個小丫頭,去沏茶端點心上來,。
隔間里珠簾之內(nèi),,就只剩我和她二人。
我不再壓著嗓子,,恢復女子聲調(diào),,開門見山道:“不知姐姐,可有想過,,此地雖地處京郊要道,,往來繁華,卻到底不如上京城中,,權(quán)勢富貴容易攀附,。”
聽我恢復女子聲調(diào),,這老鴇卻并不訝異,,只用羽扇遮了唇角,媚笑道:“小公子,,這聲姐姐倒是折殺奴家了,!奴家名喚錦娘,不介意的話,,小公子直接喚奴家錦娘就好,!依小公子所言,京城繁花燕云,,卻也是錦娘這等鄉(xiāng)間野花,,可以望其項背的?”
“錦娘姐姐著實自謙,,鄉(xiāng)間野花,,哪里有姐姐這通身貴氣!京城鄉(xiāng)野,,無非就是換個樓閣,,換個水土罷了?!蔽艺嬲\道,。
錦娘媚笑的花枝亂顫,頭上珠翠叮咚,,“小公子今日確是來奴家這尋歡閣,,贖身清倌花魁的么?”
“正是,!只不過,,不瞞錦娘姐姐,,我身上沒有贖身的銀兩?!蔽叶读硕犊湛杖缫驳拿状?。
錦娘笑的更歡,“小公子倒是有意思的緊,,赤手空拳的開口就要贖奴家閣中精心教養(yǎng)的清倌花魁,!還一贖就是兩位!莫不是,,當奴家這尋歡閣,,是開善堂的濟世之地?拿只空米袋,,就能把奴家閣中的頂尖的姐兒給裝走,?”
我斂了先前溫文神色,一本正經(jīng)道:“世間女子,,沒有誰愿意日日里迎來送往,,夜露朝離。如果我說,,今日,,錦娘允了我贖身兩位清官花魁,解我一時之難,。他日,,我必讓錦娘并著閣內(nèi)眾姐妹,青史留名,,人人高看,。不知如此,錦娘可愿意一賭,!”
錦娘收了渾身媚色,,眉梢眼角,,竟端莊似大家閨秀,,一雙眼退了霧氣,閃著精光,,直直的瞅著我沉聲道:“不錯,,我們做青樓歌妓的,所求不過是平常女子唾手可得的相攜相守,,一世清名,。不知小公子有何憑證,能讓奴家相信方才所言,,不是敷衍蒙騙之言,!”
我抬手,,從頸間處拽出一枚形制小巧的方形玉佩,遞到錦娘手中,,道:“錦娘乃煙花中人,,此地又處進京要道,恩客迎來送往,,消息最是靈通,。江南巨商上官家,應是有所耳聞,。此印,,雖不是什么上官家家主之印,卻也是能調(diào)動上官家半數(shù)彩帛的憑證,。信與不信,,榮華清名,俱在錦娘一念之間,!”
錦娘仔細端詳著手中小小的玉質(zhì)方印,,聲音極低道:“小公子,既有此印,,為何不去街口那間上官家的胭脂鋪子,,尋求助力?反而來奴家這煙花之地,,來贖人,。”
我看著端著清茶糕點而來的兩個小丫鬟,,壓了嗓子道:“錦娘當知,,兔子為何不吃窩邊草!全因,,窩邊草吃的多了,,暴露了底盤,離死也就不遠了,!”
錦娘不著痕跡的收了玉印在懷中,,復又打著羽扇,媚笑道:“奴家,,就做得這一回小公子千里之外的路邊野草,!”
曼聲吩咐小丫鬟道:“去樓上,把聽雨和聽雪喚來,,就說有恩客來替她二人贖身,,問她二人愿是不愿!若愿意贖身,,從此侍奉恩客左右的話,,就簡簡單單收拾收拾細軟,,跟了恩客同去。不愿的話,,盡快遞個信兒來,,我再問問別的姑娘?!?p> 我知她這是信了我,,垂眸接過丫鬟遞來的清茶,淺淺的啜了一口,,靜候佳人,。
就聽錦娘幽幽道:“這聽雨和聽雪,年方十六,,年初剛滿及笄,,江南暉城人氏,都是苦命孩子,。家中遭難,,父母雙亡,被人牙子擄拐了,,賣了這青樓里的,。奴家一直盡心調(diào)教,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皆有所成,。因是同鄉(xiāng)故里,我憐惜她們類我,,想著尋個殷實人家,,送她們做個妾室,故而一直沒有開館接客,。今日,,跟了小公子同去,也是她們修得的造化,,還望小公子善待她二人,。”
我放下茶盞,,肅然道:“錦娘放心,,我幼時孤苦,,最是珍惜人心,!如若,她二人待我以真心,,我必投桃報李,,護她們一世安然,。但倘若,她二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我也絕不會姑息,!”
我一番話,說出來,,既是對錦娘的保證,,也是對錦娘的忠告。
錦娘日日里風塵堆里打滾,,又怎能聽不出我話外之音,。
忙正了容色道:“錦娘謹記心頭,小公子也不要忘了今日允諾錦娘之事,!”
話音剛落,,就聽簾外傳來兩位女子的聲音一清朗,一軟糯,,齊聲道:“聽雨,,聽雪,見過媽媽,,見過公子,。”
錦娘道:“進來,,見過公子,。”
先前的兩個小丫頭,,一左一右的打了珠簾,,進來身量相似的一青一粉兩個婀娜身影。
青衣的女子,,名喚聽雨,,眉目舒朗,頗有些英氣,,生的端莊大氣,,一見之下心胸坦蕩,倒不像青樓煙花之地能嬌養(yǎng)出的女子,。
粉衣女子,,名喚聽雪,眉目婉約,,一顰一笑間,,柔情似水,十足的江南小家碧玉的樣貌。
一剛一柔,,頗似夏末和冬初,。
想起夏末和冬初,我心下不免黯然鈍痛,。
“奴家聽雨,,聽雪,見過公子,?!倍她R聲道,只是見了我真容以后,,不免少女心事,,兩腮酡紅。
錦娘見此,,不由笑的別有深意:“聽雨,,聽雪,這位就是替你二人贖身的······”
我善解人意壓著嗓子道:“小可姓宵,,單名一個涼字,。”
錦娘莞爾,,繼續(xù)道:“宵公子,,從此以后,你二人便侍她為主,,去了娼籍,,盡心盡力侍奉恩主,不要做背主之事,,自絕前程,!”
聽雨聽雪,福身一禮,,恭敬應“是,。”
又有丫鬟端了只精巧的雕花木箱,,奉了上來,。
錦娘開了鎖,從箱中取出聽雨聽雪二人的籍契,,當著我們幾人的面,,在桌案上的香爐里焚了。
又取出她二人的身契,,交付于我,。
我大大方方的收了,,沒有做那豪爽的一把燒掉,收買人心的善人,。
盯著聽雨,聽雪道:“今日起,,聽雨改名夏末,,聽雪改名冬初,從此侍奉我左右,,有我一日榮華,,便有你二人一日富貴!”
聽雨沒有遲疑,,酡紅著一張臉,,當先道:“奴婢夏末,銘記主人再造之恩,,定謹遵主人教誨,!從此以后,侍奉左右,,絕無二心,。”
聽雪遲疑了下,,也羞澀柔順道:“奴婢冬初,,謹遵主人教誨!再造之恩,,必粉身以報,,但有所驅(qū),莫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