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從容,她今日穿著淺綠色的齊腰襦裙,正笑著走入房中,。
我看向榮和公子,,他依舊目不斜視的站立著,從容悄悄瞄了一眼他的模樣,,捂著帕子微微紅了臉,輕咳一聲,
“這便是姐夫吧,!從容見過姐夫?!?p> 聞言,,榮和公子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繼而夸贊道,,
“正是,,早耳聞二小姐沉魚落雁,如今一見,,果真是嬌媚動人,,如明珠生輝。真不愧是陛下的常才人,?!?p> 他很懂得禮儀,所講之言皆令人有距離感,,甚至無法挑出任何差池,。但我看得出來,這贊賞未達(dá)心底,,我垂眸思慮著,。榮和公子無論是顯赫的家世亦或者是出色的容貌,都是自己望塵莫及的,,我挑起眼睛瞟了他一眼,,雙手絞著繡著梨花兒的手帕,有些沉悶,。
“純良,,怎的又發(fā)呆了?!蹦赣H喚我,,“莫要如此生疏,,別忘了,你與榮和公子遲早是要成親的,,以后那就是一家人了,。”
我嗯著回答了,,羞澀地低下了頭,。
此次見面后,劉家派人送來書信,,似是榮和公子對我一見傾心,,希望早日完婚。
這消息一來,,母親便笑的幾日未曾合攏過嘴,,撥了好幾筆她攢下的銀子給我與從容做了許多件衣裳??墒?,榮和公子真的心悅我嗎?我并不知曉,。
未過許久,,宮中就派人來接從容了。她那日著著水粉的襖裙,,戴了滿頭的琉璃珍珠翡翠,,帶著兩個丫鬟,浩浩蕩蕩地從家中的東南門抬了出去,,又從宮側(cè)門悄悄地抬入了宮中,。晚時,父親早已入睡,,母親在家中花園來回渡步,,坐立難安,扯著帕子嘟囔著,,
“從容可已進(jìn)宮了嗎”
“不曉得陛下是否寵愛她,。”
“但愿她收斂著些性子,,莫要過于嬌奢了,,這可不是沈府,誰會縱容她呢”
我面上與平常無異,,心里還是隱隱擔(dān)心,,因?yàn)樗俏业拿妹茫驗(yàn)樗院蟮呐e動都關(guān)乎著沈家上上下下全部性命。我與母親在房中坐到天亮,,終于從宮中傳來消息,,從容已經(jīng)榮獲隆恩,成功侍寢了,。陛下賜了不少賞賜,,母親這才放下心來,一時間竟哽咽出了淚水,。
此后過了一個月,,這一月內(nèi),榮和公子鮮少來看我,,好在并非徹底不來,來了也僅是和我閑聊一些家常,,規(guī)矩沉穩(wěn),,倒卻也讓母親放心了。從容則經(jīng)常從宮中派人送來書信,,內(nèi)容從一開始的喜出望外到日日傷感,。除了剛進(jìn)宮的那一夜后,陛下再沒有召見過她,。母親對我感慨道,,
“看來從容在這宮中,未必好過,?!?p> 母親連官品都未曾有過,就算再努力去伸手,,也伸不到皇帝身邊,,只得拿來她自己的嫁妝,用些珍珠翡翠去買通從容身旁的人,,她希望從容的日子好過些,。
這安穩(wěn)又沉悶的日子,很快被打破了,。
榮和公子的通房有孕了,。
待我聽到此事時,正在花園里剪花枝,,當(dāng)時眼前直接黑了過去,,而后傳來了早歸的驚呼聲。等我再醒來時,,隱隱聽見了母親的啜泣,,我捏了捏她握緊我的手,撐著頹然地身子坐了起來,。
“母親,?!蔽覇舅闭捱€未過門,,通房就懷了孕,,您說這算什么?!?p> 我沙啞著聲音輕吼,,淚水也隨之流下,把被子都浸濕了不少,。委屈,、難過、傷心欲絕一時間充斥著我的頭腦,,我只明白去哭,,只明白這位通房丫鬟不應(yīng)該懷孕。
“乖女兒,,此事是榮和公子的不對,,答應(yīng)母親,忍了好嗎,?!?p> 聽見母親這番央求,我有些不可置信,,
“您說...讓我忍,?”
她將我抱入懷中,我能聞到母親身上幽幽的酥木香,,我一直很喜歡這個味道,,可此時香味熏的我有些恍惚,
“純良,,忍了吧,。”
我搖了搖頭,,推開母親,,
“您要我的兒子去向一個通房的孩子喚哥哥姐姐嗎?母親,,純良不愿含垢忍辱,。還未過門便縱容如此,不是養(yǎng)虎遺患嗎,?母親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了嗎,?”
我曉得我此話逾矩了,母親或許也驚于我此番口若懸河。
母親撫摸我的青絲,,淡淡地笑了,。
幾日后,早歸匆匆進(jìn)了屋子里,,那時我的身子好了些,,正飲茶,早歸告訴我榮和公子來了,。
她為我換上了鵝黃色的立領(lǐng)紗裙,,我出門時,榮和公子正瀲著笑意沉沉地與母親侃侃而談,,他還是如平時一樣,,恭卑、謙遜,、有禮,,讓母親格外欣賞。
見我出來,,榮和公子笑意更濃,折扇被他收了起來,,只是看著我,,溫柔似水、深情款款,。仿佛從未有過那個孩子一樣,,我的心軟了幾分,神情中帶著幾分妥協(xié)了,。
榮和公子拜訪過后便離開了,,待他走后,母親撫過我的手,,
“純良,,那個通房丫鬟的孩子,已經(jīng)落了,?!?p> 我有些許吃驚,落了,?難道是母親所為,?
“是前幾日我去了劉府,見了劉夫人,,她是個明事理兒的大家夫人,,自然知道正妻未過門妾室不可生子。便喂了那丫鬟落子湯,那丫鬟身子羸弱,,這孩子一落,,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這不才昨天,,就死了,,可真真是不吉利.....”
沒等母親講完話,我就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曉自己是開心還是不開心,,這孩子確實(shí)不應(yīng)該存在,但丫鬟也罪不至死,??墒牵瑯s和公子為什么今日來,,卻依舊不卑不亢,,不以為意?那畢竟是他的骨肉,,與他有過水乳交融的通房,。
我有些許惆悵,看著晨起時的薄霧,,感受清冷的風(fēng)兒,。我忽而明白,榮和公子是一個吃不透的人,,心里開始擔(dān)憂,,他真的中意我嗎?
午膳后,,小廝送來從容的書信,,我回房中拆封,內(nèi)容難得的少,,卻每一個字都觸目驚心,,
“母親,姐姐,。不知是不是從容的榮幸還是不幸,,我可能懷了那已經(jīng)忘記我是誰了的皇帝的骨肉。這月月事遲遲未來,,近些日子不喜吃魚,,不喜腥咸,喜食酸辣,,此事只有春夏與秋冬兩貼身丫鬟知曉,。更是不敢宣太醫(yī)把脈,,從容在后宮人微言輕,若是公之于眾,,這個孩子怕是不保,,因此,請求母親與姐姐告知從容應(yīng)如何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