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以為,，埋伏彭措雖未能竟全功，但是畢竟誘使他殺父自立，引起了草原內(nèi)訌,，也算是功德圓滿了,。”滿頭白發(fā)的胡太傅冷冷的說道,。

　　“功德圓滿,？”趙翮變色道，“如今南草原諸部落失去了約束,，縱兵劫掠,。邊軍起碼多出了五倍的警訊。還有數(shù)以萬計的邊民,，他們怎么活,？”

　　“王爺不在中樞，自然不知詳情,?！苯珟熉龡l斯理的說到，“烏鷲在時,，每年春秋兩季也都會縱兵南下,，王爺久駐云中，自然是知道的,?！?p>　　“烏鷲組織的劫掠大都在千人左右的規(guī)模，這意味著每次出兵,，我們徐軍邊軍也要出兵應付,。”

　　“匈軍不比我們,，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走。放把火拍拍屁股走人是很容易,，可朝廷卻得出錢修補烽臺城墻,，救濟災民。招募軍隊,，打造軍械,，輸送糧草，這些開銷三年前占朝廷賦稅支出的一成不到,，如今已是達到了兩成,。”

　　“是啊,，”太尉曾賀生也連忙接道,，“兩個月前,，左賢王和彭措兩人在幽遼又是一番劫掠。今年朝廷開銷估計會超過三成,?！?p>　　“當初朝廷就有旨意要放棄河套諸郡，全部以長城為界,，就沒那么大軍費開銷了,。要知道，云中郡雖然兵最多不過兩萬,，但每年軍費和幽遼兩州十幾萬軍隊差不多。絕大多數(shù)都浪費在運輸上了,?！贝髮④娳w泉也痛心疾首地說道。

　　見眾口一辭,，把責任都推卸到了自己身上,，趙翮沉默不語。

　　可江太師依舊不依不饒,，“匈人在草原上來去如風,，剿不勝剿。我大徐以城堡烽臺為主,，堅壁死守,，只要匈人占不了好處去，自然也就退走了,?！?p>　　“太師所言有理！”曾太尉附和道：“幽遼一帶長城完全覆蓋,，只有萬人以上規(guī)模的匈軍才可攻入,。而那種規(guī)模的入侵，匈人一年最多也組織一次,?？偙任臆姈|奔西走，疲于奔命的強,?！?p>　　“而且，省下三十萬兩銀子,，長安的宮殿工程也可以馬上開工,。”江太師最后一句話終于點醒了皇帝,。

　　“唔,，那就先這樣吧,。皇叔啊,，這次你出塞和談,，功勞不小。但是治國安民還是差了些,，你回長安府邸去閉門靜思吧,。有事，朕自然會找你的,。除了太師,，其余人都跪安吧?！?p>　　別看趙翮年紀不過四十,，可輩分還比皇帝高了一輩。不容他分說,，徐皇就讓眾人跪安了,。

　　“太師啊，你說現(xiàn)在能省下三十萬銀子,，可能嗎,？”徐皇享受著從江南進貢的蜜桔和荔枝，一邊問道,。

　　“回陛下,，今年因為左賢王和彭措入侵，可能沒有那么多結(jié)余,。不過明年開始,，應該就能省出不少了?！苯鎏笾粡埨夏?，媚笑著答道。

　　“陛下,，此次秦王出使,，怨懟頗多啊?！?p>　　聽了這話,，徐皇開始警惕起來，“他都說什么了,？”

　　江太師慢慢靠近皇帝,，輕言細語道：“秦王一脈一向以忠義自詡。往日里總是逢人就說他祖宗救駕還政之類的陳年往事,，現(xiàn)在陛下不用其計,，心中更是懊悔,。”

　　“懊悔,？”徐皇納悶道,，“他懊悔什么？”

　　“秦王過去,，不是在云中郡當鎮(zhèn)北將軍嗎,？他鎮(zhèn)守邊關(guān)三年有余，聽說頗有人望,?！?p>　　徐皇聽了這話，神色大變：“你是說……”

　　“不錯,，如今秦王世子還在云中城,。雖然薛志強的奏報上沒有提到他，但是據(jù)傳沙陵大捷,，就是出自于他的手筆,?！?p>　　“不太可能吧,？朕記得他兒子才十七歲，就有這般本事,？”徐皇終于坐起身來,，撫須沉吟道。

　　“秦王平日里對太子也頗為不滿,。幾次偶遇,，要么就是訓斥一番，要么就是話不多說兩句,，拔腳便走,，弄得太子和胡太傅頗為尷尬?！?p>　　“哼,，連太子都不放在眼里。朕在他心里,，恐怕也是個昏君吧,。”徐皇冷冷道,。

　　“陛下明鑒,！”江太師再上前一步，“秦王有功于社稷,，民間又頗多人望,。此人久留于洛陽,，恐怕……”

　　“那依你的意思，該怎么辦,？”

　　江太師嘿嘿一笑,，附耳上前，細細說來,，徐皇不禁言笑眉開,，連連點頭，“就按你說的辦,！”

　　***

　　云中城

　　自烏鷲可汗被弒后,，草原上的各部落紛紛選邊站隊，開始了大規(guī)模的互相屠殺,，這讓云中城夜夜都提心吊膽,。

　　幾乎每個時辰都有潰軍或者大部落里偷偷出來打草谷的匈軍打劫的警訊。一時間,，各部隊也不分什么職責,，連城防營都上陣，各營換班著輪流值守,。一旦哪里出事,，就立刻奔往現(xiàn)場，好在匈軍也都是小規(guī)模搶劫,，最大不過百人規(guī)模的偷襲,。

　　可是長此以往，云中郡的商路幾乎已經(jīng)斷絕,，城內(nèi)也是百業(yè)凋零,，守軍更是疲憊不堪。一些稍小規(guī)模的店鋪紛紛倒閉,，更多的人則選擇南逃,。偌大的云中城在短短半年間就空了一大半。

　　最關(guān)鍵的是,，自打秦王調(diào)走后,，云中城就再也沒補充過一兵一卒。即便薛志強把楨陵的后旅調(diào)到沙陵駐防,，徐軍也是堪堪僅能自保,。因此每日徐軍將士們一閑下來就在討論何時撤防的事宜。

　　可是這一討論,，就是兩年半的時間,，直到趙晟在云中城呆滿了整整三年，朝廷還是連屁都沒放一個。好在每月的糧餉軍械供應還都跟得上,，不然這些形容枯槁的將士們可真的以為自己被拋棄了,。

　　站在空曠的城墻上，趙晟俯視云中,，只見街道落塵,，十室九空。城外則是阡陌荒草,，鼠鴉狐兔,。

　　這兩年多來，匈軍的襲擾漸漸減少,，但是潰軍和分裂出來的小部落卻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了對云中和沙陵的包圍之勢。這樣一來,，從中原來補給糧餉的隊伍就難以通過了,。

　　這一日，正是徐軍的發(fā)餉日,，可是已經(jīng)連續(xù)兩個月沒有糧餉補給的士兵們早已沒了盼頭,，紛紛東倒西歪的躺在城墻根曬太陽。

　　“世子爺,！世子爺,！將軍大人請你到太守府說話！”

　　張東圳的話就像一顆石子扔進了死氣沉沉的小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