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漫長的歲月里,,昀其實愛過兩次,。
一個便如那時間,,追不上留不住,于她無情而決絕,,在她不知道時便悄然而去,卻偏偏是她情竇初開時的崇拜與敬仰,。她從來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后來連背影也無存。
一個是縉,。他們都身處于黑暗之中,,在時間的洪流中互相依偎著取暖,彼此又是如此相像與了解對方,。愛上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只是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若失,。
一個聲音每每在萬籟俱寂之時在她心中低語:“這其實不是你想要的吧,?”
不是嗎?那她想要的是什么,?那個聲音卻不能給出她答案,。
但她還是選擇了放手。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那線悵然若失,,另一部分原因則是,,她覺得縉應該有更加豐富多彩的生命,而不是以那個創(chuàng)造者——她為生命之核心,。
為此她帶著幾分刻意的疏遠他,。如此,又過了數(shù)百年,。
直到此時,,楓葉上的那層霜色好像才終于褪去了呢。它以后會擁有更加亮麗的色彩吧,?她想。
“主上辛苦了,,可否需要休息一下,?”
昀想了想,搖了搖頭道:“倒不是很累,,比起這個,,我想知道還有沒有什么能幫得上你的地方,以及其他地方的具體情況,?”
縉看著她,,眼神一連變換數(shù)次,最后化作一聲釋然的長嘆,,一如往日的柔和笑道:
“主上已幫我解了圍城之困,,縉這里暫時沒什么需要主上施以援手的了,。不過東方人族與南方妖族此時都在抵擋魔族入侵,西方那邊也有異象,,不過受于圍城之困屬下還未能查清究竟是何故,。”
最懂她的,,果然還是他,。
不需解釋一句,他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變化,,知曉她此時的所思所想,。
她也一樣懂他。
昀把魔面重新戴正,,眺望著遠方道:“好的,,我去這些地方看看。你留在楓華城即可,,亂象未滅,,楓華城還是有受到攻擊的危險。不必擔心我,?!?p> “是?!笨N果然沒有再拒絕,,“不過主上若有什么需要,及時聯(lián)系我,。我將盡快趕到,。”
“好,?!标涝诿婢呦挛⑽⒁恍Α8淖兞说乃麄?,都需要一段時間重新適應彼此的存在,。這段時間,互不相見最好,。
“那么,,再會?!?p> 昀從憐光鏡中喚出那件冰藍鳳尾織錦羽衣,,披上便化作了一只小巧玲瓏的雛鳳模樣。這件羽衣可令穿著者化為鳳的模樣,,并使用它如真的鳳般翱翔與穿越較短的空間,,可視墻與結界如無物——來源于大哥附加在上面的空間之力,。
這是她千歲生日時大哥送給她的禮物??上е耙恢卑l(fā)揮不了它的全部能力,。
如今是她第一次使用,比起御風訣應該會更安全與省力些,。
她一聲清脆的長鳴,,喚上一直沒回過神的嵐便躍下城樓。然后在差點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前終于悟到了飛行的感覺,,一個振翅又直上云霄,。
正盡情體驗振翅御風翱翔的快感時,昀的耳畔忽然收到一聲熟悉的傳音入密:“司北戰(zhàn)神在東方的青鐘城里抵抗魔族,?!?p> 昀驀然回首,差點撞上緊隨其后的嵐,,城墻上的那抹丹紅身影已然看不清,,心中卻有股暖流淌過。
謝謝你,,縉,。
這確實是她下一個打算去幫忙的目標,她欠他兩次人情了,。
只是她之前一直擔心他已經(jīng)在那場浩劫中與大部分的仙人一般被獻祭了,,未敢卜算他的下落,有縉如此告知,,她忽然就心安很多,。
她不在意他是如何知道久的存在的,畢竟他之前太關心她,,從許多途徑都可以知道,。這些都無關緊要。
好像,,自她下定決心重新開始后,,一切都在變得越來越好呢。
…………
青鐘城,,城主府,清寧廳,。
除了司中戰(zhàn)仙玟不知所蹤——大概率是回了兆安城,,剩下的四位司戰(zhàn)與人族的幾個位于東方的修仙大宗、妖間大族的代表正緊張嚴肅地討論著天庭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以及如何用手頭殘存的一半天兵和各派弟子解了青鐘之圍甚至是整個魔族泛濫之災,。
“這恐怕是場神族與人族的矛盾,?!贬瘒氏劝l(fā)言道。
一直沉浸在痛失數(shù)位摯友的悲哀中的久聞言一愣,,霍然抬頭,。
“哦?岑仙人如何得知,?”一位須發(fā)皆白卻精神矍鑠,,身著灰藍道袍的老者問道。他姓宋名引思,,乃明嶺派的現(xiàn)任長老之一,,德高望重,是少數(shù)幾個有資歷與這幾個戰(zhàn)神直接對話的修仙者,。
“實不相瞞,,天庭這次災禍的開頭乃是場造反,我也曾被他們的組織者邀請加入其間,,但是我拒絕了,。”
“既然如此,,那么岑仙人可知道那組織者是誰,?”老者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繼續(xù)問,。
“搖星閣,,陳文軒?!?p> “不可能,!”久脫口而出,渾身戰(zhàn)栗,。
岑圍冷笑:“他曾親自來找我談及此事,,怎么,沒有給你這位摯友說過嗎,?”他是看不起久的,,連摯友造反竟然都未曾發(fā)覺。而且一場動亂過后,,手里只剩當初四分之一的兵——都是“支援”張武被久帶出去的那部分兵,。
不過四位司戰(zhàn)中,也只有岑圍保留住了一大部分的兵力,。素來不問世事的常翎與思維簡單的衎手中更是一點兵都沒保存下來,。
久扶著頭慢慢坐下,閉上眼,,深呼吸,。在脫口而出“不可能”的下一瞬,,他其實已經(jīng)反應過來并且有幾分信了。
因為他留給他的關于《嬌寵女神一百零八式》的囑托,。
力透紙背的筆法比往日更多帶了幾分決絕,,還有那句交代出版時的封面的話,越是細思越覺得其中蘊含了幾分死志,。
那時久便覺得,,這位摯友在背著自己進行什么事,只是除此以外他掩飾地太好了,,讓久抓不到任何別的蛛絲馬跡,。張武那邊軍情緊急,也讓這邊不明就里的他選擇了先去處理看似更急迫的事,。
那天他帶領著四分之一的司北軍趕去,,到了后發(fā)現(xiàn)果然是個圈套——張武手下駐扎的地方空無一人!等他暗道不好,,立刻折返時,,天庭已然崩塌,中央的天空被染成了一片血色,,然后數(shù)不清的魔沖破云層噴薄入下界,,在天幕上留下了宛如巨獸抓痕的黑色撕裂口。
雷電在撕裂口附近翻涌碰撞,,一時陰云密布,,雨滴由小而大地拍打到他的臉上,初時還夾著不知是誰的血,,將他戰(zhàn)甲里雪白的里衣染成了淡緋色,。
“怎么會……為什么?他明明那么忠誠于神祜的,?!本帽е^喃喃自語。他再清楚不過這個好友對于神明的崇拜了,,他怎么會背叛身為神明的祜呢,?
“誰說造反就是背叛了?”岑圍用低沉的聲音道,,“現(xiàn)在看來,,也許他正是以身作餌,實現(xiàn)對于仙首神祜的忠誠的,?!?p> “真正背叛天庭的,也許是神祜?!币恢蔽丛l(fā)聲的常翎忽然開口道。
大廳中一片寂靜,,除了老者與常翎,、岑圍,每個人眼中都寫滿了震驚,。
“開玩笑的吧,?”衎咽了口唾液,一臉不能置信,,“他作為仙首,,為何要背叛自己管轄的天庭?”
“這就要看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p> 常翎緩緩睜開雙眸,額上的梅殷紅如血,,她用一貫清冷的聲音道:“目前已知的有,,魔族從天庭大量逃竄到下界,神祜下落不明,,據(jù)說有人還看到上古神明復生,,隨魔一起潛入下界造成災禍。再在此之前是一場血色大雨,,恰在造反者踏入天庭之后,,那些造反者沒有一個活著出來?!?p> “這場血色大雨,,也許可以理解為一個天庭的防御用的殺陣。只是有必要全部斬盡殺絕嗎,?更重要的是,,在雨后,上古神明的復活與魔族的出現(xiàn),,沒有哪種巧合能使得這二者出現(xiàn),。”她道出自己的結論:“所以,,這是一場預謀,。”
岑圍點了點頭:“除此以外,,你們可知陳文軒找我時所說的造反的理由是什么嗎,?”
看著搖頭的衎和抱著頭表情震驚的久,他心中又是一個冷笑:“他說:‘如今天庭,仙,,已占了大多數(shù),,一個上古時期的神,如何能再成為他們的首領,?’”
“怎么不可以……”久小聲道,。“不對,,這不是文軒會說的話,,文軒他、他那么推崇神明,!”
常翎搖了搖頭,,似不愿再多費口舌解釋,又重新閉上了眼,。
衎一臉茫然,,他完全沒聽懂,岑圍冷笑一聲不語,。倒是那個面目慈和的宋引思給久了一個解釋:
“久仙人,,您不妨反著想一想。陳文軒如此推崇神明,,不可能做出與此相悖的事,,那么如果他一開始的所作所為便是為了此呢?”
“您是說……”久忽然全身冰涼,,想起了陳文軒對于神明以外的妖靈人魔的蔑視,。
“正是,他向往推崇神明,,可是如今天庭卻是大多由人和妖的仙組成的,,當年強大的神明逐漸衰微。如果此時發(fā)現(xiàn)有什么法子可以復活神明,,你說,,他當如何?”
“滅仙……興神,?!本瞄]上了眼,一切都對上了,,辯無可辯,。
老者長長地嘆了口氣。
大廳內(nèi)一片竊竊私語,,驚嘆的,,不敢置信的,,憤怒的……
“師父,”老者耳旁忽然響起門下首徒的一聲傳音入密,,“您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么一天,?”
“嗯,曾經(jīng)強大繁盛如斯的神明衰落,,人與妖組成的仙勢力興起,,在某一時點上二者必有一戰(zhàn),只是未曾想到會在如今……又這么慘烈,。”天庭大半的仙折于其中,,這里面許多還曾受過神明的恩澤,,竟都這么迫不及待地造反、想要推翻曾經(jīng)為大地帶來無數(shù)生機甚至是創(chuàng)造了他們祖先的神嗎,?
從某種意義上,,他們的死,也是他們貪心的報應,。算得上某種咎由自取,。老者念及此,又是一聲長嘆,。
忽然有一個清脆的女聲打破了大廳的一片竊竊私語,,她道:
“仙人之死與神明復活對上了,那么魔是怎么回事,?好像,,這里面沒有勢力可以從魔族逃竄出天庭獲益呀?”
久循聲望去,,那是一個豆蔻年華,,穿著蒼色對襟襦裙的少女,雙眸明亮清澈,,紅撲撲的臉配上蝶翼般撲閃的長睫,,頗為俏皮可愛,不知是誰家的小師妹,。
果然,,很快便從旁邊躥出個高大的、同樣身著蒼色服飾的身影,,一把把站著的她給拽了回去,,然后賠笑道:“打擾了打擾了,我家小師妹不懂規(guī)矩,,冒昧打擾了各位大人討論……”
不起眼的角落里,,某城主縮著肩暗暗點了點頭,,看他身為一城之主此刻在自己的會客大廳敢說一句話不?這小師妹忒大膽,!是得好好管教管教,。
“啊,倒也沒有,,”心情仍悲痛的久勉強笑了笑,,他慣于不想為難人,于是給這個門派的大師兄一個臺階下:“不過確實,,魔族的出現(xiàn)還是個問題,,目前暫時還看不到任何動因?!?p> 小姑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大師兄則松了口氣,連聲道著謝坐了回去,。
坐在大廳上首的久素來聽力極佳,,隱約還能聽到那人教訓小師妹的聲音,大概盡是些“我們這樣一個小門派如何惹得起這些神仙人物大門大派”一類的話,。
久在心中暗道:其實那個小師妹還真沒說錯,。只是事發(fā)時他們幾個恰巧都不在天庭,而在天庭者全部隕落……那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還不甚清晰,,難以進一步推斷,。
他們都不在天庭……久環(huán)視了周圍的幾位同僚,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