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眉目
人的悲歡離合,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偶遇——你一個無足輕重的決定,在茫茫人海間回眸一笑,,便連以后小孩子去那里上學(xué)都想好了,。
必然——你斬釘截鐵的決然,揮刀斬下一截深深的絕望,。
暗戀,,不過是自輕自賤!
轉(zhuǎn)身,窗外云海飄過街巷,,猶如滑過浪潮,;端坐,華麗詞組堆砌的語文,,將一篇文章,、一個故事、一段話逐字逐句地分解,。一堂課一頁一頁地拆分成幾個拼音,、數(shù)個單詞、以及扒在桌子上的倩影,。
除此之外,,朱思遠(yuǎn)無所事事,。他不想努力,不想考試,,不想聽課,,只想吃土與——倩影。
言希,。
她今天裹著一件白色的連帽毛衣,套著一條黑色的低領(lǐng)襯衫,,黑色帆布鞋與褲管間露出一小段嫩白腳踝,,雙腿并攏別著,雙手攫住一本印刷著‘五五高考三年模擬’的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對著一堆數(shù)字的排列組合一無所措,,雙眼發(fā)昏。
微風(fēng)倏然吹過,,冷氣順著褲管侵襲著她全身,,驀然冰涼了一片熨燙的心。
什么前程,,什么大學(xué),,什么理想,都顧不上了,。
人生本來就是用來頹廢的,,這些條條框框的很無聊。
讀那么多書,,學(xué)得很文藝的樣子,。最后還不是嫁過去給人鋪床疊被?虧大發(fā)了!
她柜桶里藏著一封信,,可能是昨晚的郵寄,,折疊的明信片相互咬合系成一顆‘心’形,卻沒有落款,。
她不準(zhǔn)備回信,只想在四下無人的街放一把火,,讓火光沖天,。——我佛慈悲!
不信,,男生的話都不能盡信,。
信一成都要命。若一個男生把你的耳畔當(dāng)作表演的舞臺,,用各種睥睨天下言語粉刷著自我,,把一切的悲歡離合當(dāng)作華麗的裝飾品,,自詡這是一件舉世無雙的稀世珍品。
可笑,,可笑,,現(xiàn)在的男生都如此弱智么?標(biāo)榜每個人都是獨(dú)一無二,,所講不過是獨(dú)一無二的‘作’,。
命運(yùn)啊,就是這樣的不可理喻,,若是有一個人能讓她醉了,,便智商全無。以后,,盡管有另一段邂逅,,卻是變著法子的耍流氓。
授課老師是個肥嘟嘟的胖子,,大概三十來歲,,話語孔一武有力,每說一個字都好像要把喉嚨撕裂,,聲音震蕩,,一堆數(shù)字公式清晰而明白地撒播到隔壁班。
當(dāng)然,,他只是在讀一本讀完又讀的書,,時間,在他的空間里是一成不變,,變量的只是日催疏狂的頭發(fā),,終年顰蹙的額頭。
這大概是每個成年人的崩潰,?!模魶]有了自由,,那里不是牢籠,。
這世界本來就是各司其職,拼接成一個程序,??尚Γ銋s還在選擇無謂的掙扎,,最后卻把自己扎得千瘡百孔,、遍體鱗傷。
認(rèn)命了,,可惜,,再也沒有機(jī)會永遠(yuǎn)活在十七歲,。你已經(jīng)欠世界太多太多……
“報(bào)告”
瓦弦風(fēng)與劉海前后腳從教務(wù)處回到教室。
教室里刮起一陣喧嘩的浪潮,,猶如滑過街巷,,踏入了一片三姑六婆的八卦里。
“你不知道嗎,,昨晚這倆貨大戰(zhàn)三百回合,,整棟宿舍樓都快要拆了??删柿?,華山論劍,用盡畢生所學(xué),,各抒已長,。”
朱思遠(yuǎn)消息的閉塞使河馬僵尸獸驚訝了,。
“誰贏了,,誰是武林盟主?”
“瓦弦風(fēng)”
“怎么贏,,是用了張無忌的乾坤大挪移,,亦或用了郭靖的降龍十八掌,,難道是東方北敗的葵花寶典?”
朱思遠(yuǎn)雙眼骨碌碌地轉(zhuǎn)動,,射出了一絲精芒,,灼灼地?zé)素浴?p> “睡了凌云兒!”
河馬僵尸獸滿臉悲憤,以陰陽怪氣的口吻訴說著,。
“呃!”
“要是我沒理解錯……‘睡了’的意思,,用梁羽生武俠小說的原話來說——兩人都收獲了生命的大和諧,,大融合,?!?p> 朱思遠(yuǎn)掉轉(zhuǎn)腦袋,瞧瞧凌云兒,。從兩眉之間的間隙來類比分析,,眉目之間的距離不像被睡過?!斯徊豢擅蚕?。
“對,對,,對,就是AV劇情,?!?p> “從前我只恨甄志丙……”
“酸!”
“吁——”
眾人齊心合力揶揄著瓦弦風(fēng),,畢竟吃相太難看了,玷污了粒粒皆辛苦的五谷雜糧,。
不過,,再白、再綠的大白菜,,都潰爛在陰霾空蒙的雨天,。天要下雨,窗外的晚霞便是陰詭地獄,。
數(shù)學(xué)老師驀然回眸,,雙目翻滾灼燒,在黑板滑動的粉筆,,隨著最后的一撇一捺,,倏忽斷裂。
粉筆掉落在講臺上,,沿著講臺骨碌碌滾動,,一直滑動凹凸不平的角落,撞墻了,,才不慌不忙停下腳步,。
他提起講臺上木質(zhì)三角尺當(dāng)驚堂木,一拍,,同學(xué)們嘩眾取寵,、結(jié)黨營私罪名成立。
全部都有,,需完成剛才布置的隨堂作業(yè),,才準(zhǔn)下課。
現(xiàn)在的老師都這么草菅人命的么,?
頃刻,,七嘴八舌、桀驁不馴的學(xué)生,,也端著了性子,,馴服得像只綿羊。
眾生百態(tài),,盡是如此,。如此的涇渭分明,如此的安守本分,。
大概,,是不會有任何逾越,人總要向城墻低頭,。云散落在地上依然是云,,風(fēng)凝聚在旗幟里卻不是云,,都只是半昏半暗的天。
或許,,劉海還是會打瓦弦風(fēng),。畢竟,中二青年都要口齒,,說了砍全家,,就是要砍全家,一個也不能少,。
一日,,便是隨著晨星訴說落霞,黑夜的思念,,白晝的訕笑,。
接連三日,郵差還是沒來,,他大概是不會來送信了,,可能在郵寄的途中吃豆腐噎死了吧。
朱思遠(yuǎn)很傷心,,他不明白豆腐為什么需要再三品嘗,,又不是滿漢全席、人間絕色,。
可他知道,,他涼了,是那首涼涼月色為你思念成河的“涼”,。
當(dāng)然,,不見黃河心不死,不撞南墻不回頭,。
要不事故怎么延續(xù),,在所有故事里,即使主人公注定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也是在劇終那一集行雷。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