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車安候說道:“按照兩國姻盟,已然行過冠禮的澄陽新王每欲婚配之時,必要早早遣使告知皎月國主,隨即由皎月神獸在王室皎氏適齡女子之中擇取神女,,由此外嫁澄陽國主?!?p> “若是擇出的皎月神女是個丑八怪,,澄陽國主嫌棄其面貌丑陋,不愿婚娶,,那可如何是好,?”迢遠忽然問道。
“呃……”車安候不曾想到有此一問,,不由怔了一下,,隨即又哈哈笑道:“這倒大可不必擔心,只因神獸擇女雖是隨機之舉,,但每每選出的皎月神女多是美貌賢淑并存,,數(shù)百年來,屢試不爽,,因此也便不曾有過澄陽國主拒娶皎月神女的事情發(fā)生,。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澄陽國主伉儷情深,,相攜相扶,,兩國也借由這一聯(lián)姻之舉共存共榮,從而成就人族中土繁華,?!?p> “這倒也是奇了!”迢遠詰怪一句之后,,隨即又問:“皎月神獸竟然還有這等本事,,伯父可曾見過神獸是何模樣?”
車安候又是一愣,,隨即答道:“不曾見過,,既被尊為國之神獸,想必不可輕易示人,,也許只有皎月國主與王室至親之人才有這等眼福吧,!”
耳聞伯父這般說法,迢遠更加心癢難支,,正要繼續(xù)追問之時,,車安候忽又幽幽說道:“神獸玄機固然驚世駭俗,卻也總有百密一疏,此時想來,,不免大為可惜,!”
迢遠急忙問道:“有何可惜?伯父快快講來,!”
車安候?qū)⒛抗馔断蚝泼煨强?,長嘆一聲:“那位續(xù)弦而來的國后好是好極,可惜嫁到澄陽數(shù)年,,竟無一子一女誕下,,便如人帝在蜂孽大戰(zhàn)后猝然離世之時,皎婉已然懷有遺腹子裔之說,,也多出自市井野人口中,,令人難以置信!”
“人帝竟也死于那些蜂……蜂孽之手,?”再聞蜂孽二字,,迢遠不由驚呼出聲。
“也不盡然,!”車安候忿忿答道:“此中關節(jié)眾多,,想來這份罪惡還算不到蜂孽頭上!”
眼見伯父眉目之間忽現(xiàn)悲憤之色,,迢遠再不敢插口,,反而收攝心神,繼續(xù)洗耳恭聽,。
人族紀年九四六年,,孽魔忽乘飛火流星從天而降,在而今窮兇大漠之地疾速生根萌發(fā),,又以不可思議之勢速成一支蜂孽大軍,,隨即兵分兩路,進寇人族領地,。
一路向西,,掃蕩百番諸部,所到之處,,百番民眾或如鳥獸四散而逃,,或如魚肉引頸待宰,,竟而難遇半分抵抗,。
蜂孽向東一路先行攻破澄陽拒虜關,進而侵入澄陽皎月與熾谷,,乃至蔓延八國內(nèi)外,。
只因蜂孽體巨力雄,皮堅甲厚,或善躍,,或能飛,,來去倏忽如電,數(shù)目更是多得驚人,,幾乎源源不絕,,人族獸類無法力敵,幾乎接近滅族邊緣,。
生死存亡之際,,七國紛紛遣使澄陽國都八廓城,愿意共奉澄昭為天下共主,,一體統(tǒng)帥各國所余兵獸,,共御蜂孽大敵。
澄昭慨然承擔起拯救人族重擔,,一面整束八國兵獸,,一面請來四域元耆,先以誘敵之計將蜂孽盡數(shù)引入通幽谷斷魂洞中,,暫時將蜂孽阻滯其中,,以為緩兵之計。
隨即,,澄昭與四域元耆,,會同七國國主于元萌山通天峰臍脈神木下筑起血池,擺下四耆八王大儺,。
眾人共同見證之下,,澄昭沐浴焚香,三拜九叩,,先祀以人族八珍,,隨即澄昭臥祭血池,祀以自身之血,。
臍脈神木初時無聲無息,,直至澄昭一腔熱血即將淌盡之時,神木終于倏然變色,!
天羽五旗旗主隨即現(xiàn)出身形,,一番會商之后,天羽與人族共結人羽之盟,,同時加冕澄昭為人族之帝,,授天羽五寶,以統(tǒng)領八國兵獸,,調(diào)配人族物殖,。
隨后,,又由天羽鑠銀旗依照各國兵刃樣式筑成斬孽神兵,分賜各國國主,。爍銀旗又于熾谷鑄金北谷中尋得矅金礦脈,,令熾谷工丁開采冶煉,晝夜不息,,鑄成斬孽兵刃無數(shù),,于熾谷國都分金臺上分發(fā)八國將士使用,終能破除蜂孽不壞之身.
澄昭雖居高位已久,,所幸先天秉性純良未泯,,天羽遂重新打通澄昭先天經(jīng)脈,再次激發(fā)體內(nèi)“瑩華之炁”,,以人帝辟邪蕩孽劍為媒,,七國國主斬孽神兵為介,彰耀人帝“瑩華之炁”于各國國主,,再而散播本國兵士身體之中,,從而倍加人類之能,使之可堪匹敵蜂孽蠻荒之力……
歷經(jīng)三年苦戰(zhàn),,人羽盟軍終于掃清蜂孽,,重新蕩滌乾坤。
聞聽“瑩華之炁”如此神奇,,迢遠頓生好奇,,想要問時,卻見伯父滿臉神往之色,,迢遠不敢打斷,,只得繼續(xù)往下聽了下去。
“今生吾之至幸,,便是當年曾與人帝并肩而戰(zhàn),,饑餐渴飲,同袍浴血,,縱然身陷絕境而不餒,,九死無還而不悔,人生漫漫,,迢安片刻光陰若此,,已然雖死無憾了!”
說到此處,,車安候已然淚光盈盈,,滿眼盡是傾慕光彩。
“聽伯父說來,,澄昭果然不愧一代雄主,,人帝之位更是當仁不讓!”迢遠也已聽得心神蕩漾,,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車安候見侄兒亦有追賢慕圣之心,心中頓感大慰,,隨后卻又話鋒一轉(zhuǎn),,神情頓然低落下去,“只是,,人族八國慶功大筵才畢,,人帝卻在返回八廓城的路途中不幸亡故了!”
“好生奇怪,!若是果如伯父所言,,人帝百戰(zhàn)沙場未曾身死,百番與蜂孽也不曾傷得了他,,為何卻在凱旋班師途中不明不白的亡故了,?”迢遠詫異出聲。
“嗯,,這不明不白四字用得極是恰當,!”車安候仰頭嘆道。
“難道別人也是這般認為,?”迢遠再問,。
“正是,聞聽此訊,,普天之下莫不痛泣,,人族上下盡皆生疑!”車安候話中已然多了一絲悲愴,,“再到后來,,人帝兩女一子齊齊莫名亡故,帝后皎婉與錐風怒騎督領渡不量從此泯然眾人,,如若再加上澄陽掌事六卿之中,,兩人身死,一人歸隱,,更有兩人不知去向,,最后僅余掌兵危戮一人,就連澄陽八大氏族竟也人人自危,,無人膽敢正面反抗之時,,便已非不明不白那么簡單了!”
“莫非便是而今的澄陽偽王設局戕害不成,?”迢遠驚問,。
“嗯,,必是那個昔日飼蟲之奴的恩將仇報了!”車安候再嘆:“若非如此,,他又怎又會不顧主公尸骨未寒,,便要急吼吼自立為王?”
“此事這般蹊蹺,,難道就無人過問嗎,?”迢遠怒極,憤然說道:“真若如此,,我們迢瀚商隊即便從此不再踏入澄陽一步,,也要管上一管!”
“自然有人反對,,解萬愁更曾盡提窮荒兵獸東進討逆,,與危戮大戰(zhàn)于拒虜關下。只是危戮狡詐,,死守不出,,靜待窮荒大軍糧盡之后,方才出關一擊,,解萬愁無可奈何,,只得兵敗而回?!?p> 車安候說罷,,仍是意猶未盡,繼續(xù)說道:“但那危戮素來陰毒,,事事做得滴水不漏,,戕害人帝的證據(jù)卻也難尋,澄陽內(nèi)外一陣喧然怒濤之后,,也只能暫且歸于平靜,。”
“難道從此便任由那惡賊稱王稱霸不成,?”迢遠仍是忿忿不平,。
“唉!那時蜂孽大劫才過,,人族八國個個深受重創(chuàng),,白骨遍地,傷殘無數(shù),,自顧尚且不暇,,那有心力仔細追究下去?!避嚢埠蝾j然長嘆一聲,,無奈之情溢于言表,,“而且也不知那危戮施了何種手段,竟然將幾可匹敵七國戰(zhàn)力的澄陽大軍牢牢控在手中,,便是其余諸國合兵一處,,也未必是那危戮對手。正因如此,,一陣口撻筆伐未遂之后,,倒也一時無人深究了,?!?p> 迢遠只覺胸中怒火熊熊,但細細想來,,卻又果如伯父所言,,戕害人帝憑據(jù)難尋,危戮勢力又大,,果真便是難辦,,于是只得自顧自的生起了悶氣。
“不過危戮倒也識趣,,從此不再稱王,,轉(zhuǎn)而自封澄陽代主,美其名曰代昔日主公監(jiān)國,?!焙冒肷魏螅嚢埠虿庞杏挠恼f道,,“解萬愁自然不屑危戮統(tǒng)轄,,索性自立為王,這也便是窮荒國的來歷,?!?p> “沒想到窮荒國號得來竟還有這般曲折故事……”迢遠也已漸漸平靜下來。
不知不覺間,,腳下黃沙也已漸變漸薄,,零星蒿草開始浮現(xiàn)路旁,腳下的窮兇大漠似乎已然到了盡頭,,轉(zhuǎn)而開始進入荒原戈壁,。
天際漸漸泛起魚肚白,車安候想起援兵窮荒一事,,自知很快便有一場大戰(zhàn),,于是示意侄兒今夜一談暫止于此。
迢遠雖然一向任性,,卻能分得清輕重緩急,,于是向伯父道一聲安置,,便要撥轉(zhuǎn)駝頭,準備返回自己的輿車之中,。
剛剛轉(zhuǎn)身之際,,車安候卻似想起了什么,略略沉吟之后,,便又說道:“遠兒,,你可看過癡傻少年身上那柄長刀?”
迢遠趕緊停步,,問道:“伯父莫非說的是阿瓜,?”
“阿瓜是誰?”車安候不解,。
“便是那個剛剛撿來的癡傻少年?。 碧鲞h嘻嘻笑道,,“只因他自來沒有姓氏名號,,侄兒便今日幫他取了澄陽阿瓜這個名字?!?p> “他是澄陽人氏,?”車安候急問。
“問起之時,,他倒是點過頭的,,但此處相距澄陽何止千萬里,怎么便會無緣無故的出現(xiàn)在這里,,侄兒倒是有些不信,。”迢遠答完,,隨即又問:“他背后那把刀有何不妥,?”
“無妨,只是隨口一問,?!避嚢埠蚴帜黹L須,卻已不再開口,,轉(zhuǎn)而陷入沉思之中,。
迢遠知趣,駝上一揖,,隨即返回自己輿車安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