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方青武被連續(xù)不斷的微信聲音吵醒,。抬頭一看，自己居然還在桌子上趴著,，滿桌的垃圾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卻早已不見哥哥的身影,。方青文是個細心的人,，從方青武的手機仍然連著充電器就能看出來,。
方青武摸過自己的手機，翻弄著那些不斷滾動著的消息,，無非都是那幫吃喝玩樂的朋友，一邊想著攢什么局,，或者去哪找樂子,。經(jīng)過了昨天和哥哥之間的溝通，方青武倒是多了一絲自覺性,，要是放在以前的話,，他會不假思索的回復或者提出來某某建議。他放下手機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準備去好好洗上一澡,，可剛一轉(zhuǎn)身，電話響起來了,。
“喂,？閔蕾姐，這么早給我打電話,？”方青武也感覺奇怪,，莫不是昨天哥哥真和閔蕾姐說了要來削自己？頓時還有點小緊張,。
“青武,，快來第一中心醫(yī)院，你哥病了,?！遍h蕾的聲音異常嚴肅。
“我……我哥怎么了??？”方青武的腦子嗡了一聲。
“你快過來,，電話里說不清楚,。直接來急診病房！”閔蕾很干脆,，說完直接掛斷了打電話,，擋住了方青武的一切提問。
方青武一時間覺得有些天旋地轉(zhuǎn),，愣了幾秒鐘之后,，連衣服都顧不上換，直接跑出門外招呼一輛出租車飛速往醫(yī)院的方向駛?cè)ァ?p> 這一路上的忐忑讓方青武崩潰,，難不成是哥哥昨晚喝多了出了什么意外,？以哥哥的性格,，這樣的事放生的幾率也太低了。他拼命回想著昨晚的細節(jié),，哥哥的反常自己應該早有察覺,，但沒有想到事態(tài)會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步。
“蜉蝣”
“不管你了”
“就剩自己”
這些昨天兄弟之間聊天中出現(xiàn)的字眼占滿了方青武的腦神經(jīng),，他越想越害怕,，以至于到了醫(yī)院門口的時候，居然還在出租車上發(fā)愣,，司機提醒了一下才緩過神來,。方青武迅速結(jié)了賬，直奔急診病房的方向,。
早晨的急診大廳雖然人還不是很多,，但是也站著很多焦急等待的患者家屬，他們很少有坐在椅子上的,，此刻的心情,，方青武感同身受。他一進門,，就望見了走廊盡頭的閔蕾和石俊,，他穿梭于人群中，狼狽不堪的沖了過去,。
“我……我哥,，怎……怎么了？”方青武喘著粗氣,，一把抓在了閔蕾的手腕上,。閔蕾沒有回答他，只是用一只手輕輕擦拭著鼻尖,，眼圈明顯紅紅的,。
“先在這里看看你哥，現(xiàn)在還不讓進去,?！笔±角辔涞母觳玻瑢⑺麕У搅瞬》康牟ＡТ扒?。
“阿俊哥,，到底怎么回事？我哥既然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病房,，應該沒有事吧,？你告訴我，是不是,？”方青武慌作一團,，一邊看著病榻之上的方青文,，一邊焦急的問著石俊。
石俊也并沒有馬上回應,。方青武透過窗看著里面的哥哥,，眼睛閉著一動不動，鼻子上帶著氧氣罩,，床頭邊上的監(jiān)護儀器也是不停的發(fā)出聲音,，唯一活動著的，是哥哥時有起伏的腹部,，以證明呼吸的存在。
“青武……你哥今天早晨突然暈厥,，現(xiàn)在他幾個器官……”閔蕾在旁邊小心的解釋著,。
“不可能！”方青武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打斷了閔蕾的話：“我哥什么樣的身體我還不知道嗎,？昨天還好好的！怎么會這樣,？”
“你說,，你們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哥的工作一直神神秘秘,，什么都不和我說,，你們到底怎么把他折磨成這個樣子？”方青武激動的抓住了石俊的衣領(lǐng),。
石俊和閔蕾都一時啞口無言,，他們更不忍心去打斷方青武的宣泄，作為一個剛?cè)肷鐣拇髮W畢業(yè)生,，心智還遠不及方青文那般成熟,。石俊的脖子已經(jīng)被他拽的生疼，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這時,，一個醫(yī)生帶著兩個護士走了過來。
“醫(yī)生,，我哥怎么樣,？方青文！這里面的,！”方青武放開了石俊,，一大步直接橫在了醫(yī)生的面前。
醫(yī)生楞了一下,，倒也很快恢復了平靜,，他望了望方青武身后的石俊和閔蕾,，眼角稍稍瞇了一下，然后把方青武帶到了病房的門口,。他稍微安慰了一下家屬,，然后拿出幾張片子和一些檢驗單來，很耐心的說著一些非常專業(yè)的醫(yī)學術(shù)語,。方青武的臉色非常不好,，此刻的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父母走時候的那一段悲傷的時光。
“好了醫(yī)生,，對不起,，您直接說結(jié)果吧?！狈角辔涞哪托囊驯缓谋M,。
“嗯……”醫(yī)生稍微遲疑了一下，收起手上的東西,，轉(zhuǎn)眼看向里面躺著不省人事的方青文：“基本上,，七天時間吧……”
方青武聽完之后目光開始迷離，身體靠著墻開始往下滑落,。醫(yī)生又看了一眼石俊和閔蕾,，轉(zhuǎn)身準備離去。剛一邁步,，手腕被方青武抓住,。
“醫(yī)生，還有哪里可以看,？還有哪家醫(yī)院可以治,？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哪怕再遠的地方都行,，能救我哥,，什么都行！”方青武的手顫抖著,。
“致病的原因我們現(xiàn)在也不好分析,，方青文的病很罕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很多相關(guān)的醫(yī)療機構(gòu)和專業(yè)人士,，他們暫時也無能為力?！贬t(yī)生解釋著,，手也從慢慢消失的力道中抽了出來。
方青武癱坐在了地上,，眼淚再也止不住了,。不管是多危險,、多致命的病，只要醫(yī)生沒有說時間限制,，都是希望的存在,。一旦進入了生命的倒計時，那種揪心的感覺像針刺一樣,，每一秒都在折磨著一個人的靈魂,。
“青武?！遍h蕾俯下身來叫了一聲,，然后緩緩將他攙扶起來。她的眼神也穿過了病房門的窗戶,，隱藏在眼鏡后面的心痛,，同樣奪眶而出。
“青武,。”石俊整理了一下剛才被弄亂的衣領(lǐng),，走過來拍了拍方青武的肩頭：“現(xiàn)在醫(yī)生還不讓進,，你現(xiàn)在是你哥哥唯一的親屬，有些字需要你來簽,。走吧,，等一會兒回來，好好看看你哥哥,?！?p> 閔蕾和石俊對視了一眼，帶著已經(jīng)魂不守舍的方青武往醫(yī)生辦公室走去,。方青武的腳步很沉重,，嘴里一直嘟囔著什么。
“閔蕾姐,、阿俊哥,，你們……是我哥身邊最近的人，你們什么都不知道嗎,？我哥變成這樣是偶然嗎,？”方青武依然不能相信剛才所發(fā)生的一切。
閔蕾和石俊誰都沒有說話,，閔蕾將頭偏向了一邊,，一只手輕捂住嘴忍住哽咽，石俊則是把頭低下輕輕搖了搖,，牙齒緊緊咬著嘴角,。方青武并沒有看他們,，因為他已經(jīng)猜到得不到什么他想要的答案。
“我哥昨晚就不太正常,，我應該看出來的,，他對我從來沒有這樣過，那些話現(xiàn)在看來,，他應該是已經(jīng)知道他的身體狀況的,，閔蕾姐，他連你都沒有告訴嗎,？”方青武說著,，抓住了身邊閔蕾的胳膊。
“他和你說什么了,？”閔蕾忍著自己的情緒反問回去,。
“就是……回憶了一些事，講了許多道理,，還有說了很多假設……”方青武沒有得到答案,，說話的聲音也逐漸變小。
“我相信你哥,，我認識他這么多年,，他從來都是不服輸?shù)娜耍敲炊嗬щy都已經(jīng)過來了,，你哥不會丟下你不管的,。”閔蕾略顯蒼白的鼓勵給了方青武些許的寬慰,，七天……哪怕是七個月,，甚至七周也好。七天,，連讓一個人準備傷心的時間都不夠,。
方青武例行公事搬的簽了幾個字，壓根就沒有關(guān)注簽字的內(nèi)容,，他始終一言不發(fā),，眼神呆滯，當他放下筆的那一刻,，他才將臉抬起來看向醫(yī)生,。
“現(xiàn)在可以去看看我哥了嗎？”方青武的聲音有些沙啞了,。
“去吧,，我和那邊的護士說一下，病人還沒有醒，你們?nèi)チ吮M量不要打攪他,?！贬t(yī)生也許是見慣了生離死別，說出來的話,，永遠都是那種平靜的感覺,。
“謝謝?！狈角辔浜翢o表情,，轉(zhuǎn)身離去。
醫(yī)生辦公室到病房的這一段路并不遠,，方青武卻不知道是想快走還是慢走,。他的確想快走，趕快去看看自己的哥哥,，而他又不敢快走,，他害怕自己無法面對這樣的哥哥。
短短的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三個人默默地走到了病房的門口。
“我自己進去吧……”方青武低聲說了一句,。
閔蕾和石俊會意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跟上他的步伐。方青武在病房門前頓了一下,，用手擦了擦殘留在臉上的眼淚，然后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手在門把手上停留了幾秒鐘后,，輕輕的推開了門。
原本在方青武的心里,，他自己想象了三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哥哥還沒有醒過來，他默默的守護在方青文的身邊靜靜的等待,。第二種可能是哥哥醒來了,，是他先問，還是等哥哥先說,。第三種可能就是索性進去面對哥哥大哭一場,。人在這個時候是極端脆弱的，任何一句話都會撥弄緊繃的神經(jīng),，讓一個傷心之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是，等到方青武打開房門，看向哥哥躺著的那張病床時,，他發(fā)現(xiàn)所有的可能性都已不復存在了,，因為，那張床上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人,。
方青武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又確認了一下，接著跑到病房的衛(wèi)生間,，里面依然是空的,。這是一個單人病房，剛才沒有第二個人在里面,。他趕緊從病房跑了出來,，回身看看門上的號碼，確認之后又跑到里面床頭的位置,，在床頭卡的上面,，依然還印著方青文的名字。
“護士,！我哥去哪了,？”方青武邊喊邊跑直接奔向病房對面的護士站。
閔蕾和石俊被這突然的一幕驚的夠嗆,，也馬上進了病房看個究竟,。和方青武看見的一樣，空空的病房,，哪有什么病人在,。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下，都微微皺起了眉頭,，雙方都沒有什么交流,，閔蕾也只是對著石俊輕輕點了點頭。
“閔蕾姐,！姐,！阿俊哥！”方青武破門跑了進來：“我哥不見了,！護士說根本沒見過我哥出去,，也沒有安排什么治療或者檢查……怎……怎么辦？”
“難道說……青文自己走了,？”閔蕾小聲嘀咕著,，臉上的表情愈加嚴肅起來：“阿俊，問問附近的保安,，直接去找醫(yī)院的監(jiān)控,。”
“好！”石俊聽后,，立即跑出了病房,，朝著大廳的方向奔去。
“我也去,！”方青武緊跟著石俊往外跑,。
“你等等?！遍h蕾喊住了他,。
方青武回頭看向閔蕾，她已經(jīng)來到了病房的窗戶邊上,，這里是一樓,，窗戶虛掩著，外面的草坪上,，一副紗窗靜靜的躺著,。
“我哥他……真的自己跑了？”方青武也來到了窗邊,，頭伸出去四下張望,。
方青武顧不上什么規(guī)矩，直接從窗戶翻到了外面,，三個人去醫(yī)生辦公室沒有用多長時間,，以哥哥剛才的狀態(tài)，就算醒著,，也不會跑出去太遠,。他這樣思考著，從后面的草坪直接飛奔到醫(yī)院中間的柏油路上,，見了人就問有沒有看見一個和他長相一樣的人,。如此問了好多人，都沒有得到任何的線索,，就連保安都沒有看見,。
方青武直接跪在了地上,，路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他身上,。閔蕾跑了出來，和兩個保安合力把他攙扶起來,，后面也傳來了快速的腳步聲,，他們回頭望去，卻只看到了石俊無奈的搖了搖頭,。
“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正對著病房的監(jiān)控沒有發(fā)現(xiàn)青文哥出來，院子里草坪區(qū)域，只有一個攝像頭……”石俊氣喘吁吁的停了一下,。
“怎么樣,？看見他了嗎？”方青武趕緊跑過去問,。
“肯定是沒有了,，我很了解青文?！遍h蕾低頭說著,，轉(zhuǎn)身看向醫(yī)院大門口穿梭的人流和車流。
“沒錯,，那個監(jiān)控沒有壞,，但是大部分已經(jīng)被樹葉所遮擋，沒有什么有價值的信息,?！笔〗又忉尅?p> “報警……報警……”方青武慌了神一樣,，手一直在發(fā)抖,，連手機都拿不穩(wěn)。
“別急,，青武,。”石俊打斷了他：“青文哥是成年人,，才這么短的時間,，報警的作用不大?！?p> “那怎么辦,？那你們說怎么辦？”方青武把臉埋在了雙手中,，接著嘴里自言自語就往醫(yī)院外面跑：“我自己找……我自己找……”
“青武,，你這個樣子可不行！”閔蕾擔心的說道,。方青武也被石俊一把抓住,。
“我哥肯定跑不遠！現(xiàn)在不去找他,，什么時候去找,！放開我！”方青武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情感,，拼命掙脫著石俊的手,。
這時一個保安跑了過來,，三人都以為有個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方青武慢慢停下了掙扎的動作,，希望保安有什么有價值的消息,。
“三位，很抱歉,。病房門確實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出入過,。患者應該是從窗戶出去的,，我們未能及時發(fā)現(xiàn),，是我們的失職。剛才在病床上發(fā)現(xiàn)了一把鑰匙,，不知道和患者有什么關(guān)系沒有,？”保安說著拿出了一把鑰匙。
方青武搶一步過去,，一把將鑰匙搶了過來拿到手里看,。方青武根本沒有注意過鑰匙的事情，他也不能確認這把鑰匙能打開哪個鎖,，只是盯著鑰匙愣著,。
“這鑰匙，應該不是青文工作時用的,?！遍h蕾過來端詳了一番。
“家……回家,！我哥一定回家了,！”方青武喘著粗氣扭頭就走。
石俊剛要阻攔,，被閔蕾拉了回來：“讓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