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送別李治后轉(zhuǎn)身回寺,,靜心寺主請她到方丈室一敘,。
靜心問:“剛才圣人和你相見一往情深,,相對垂淚,,那一幕十分動人,,想來你倆在宮中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吧,!何不說來聽聽?”
明空答:“晚學(xué)既然已經(jīng)剃度修行,,斬斷煩惱絲,、牽掛絲,就已經(jīng)與俗世無緣了,,過往一切就讓它隨風(fēng)飄散吧,!”
靜心笑說:“貧尼也曾經(jīng)是高祖的美人,宮中的事不知比你早知道多少年,?看你用情之深,,動情之切,絕非息緣離垢之人,,他日必定會重回宮中,!”
明空說:“剛才晚學(xué)失態(tài)了,還請法師見諒!自從踏入寺門,,晚學(xué)就已經(jīng)熄滅心頭火,,點燃佛前燈了,專心拜佛誦經(jīng),、聽經(jīng)持咒,、參禪打坐,不問紅塵繁華,!”
靜心說:“你能專心向佛,,貧尼當(dāng)然十分贊同,但是圣人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前來鄙寺與你相會,,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恐怕由不得你了,!”
明空答:“不管將來發(fā)生什么,咱們都是有緣人,,晚學(xué)對寺主,、師太、師姐們的關(guān)心和幫助都會沒齒不忘,!”
明空走出方丈室回到尼舍,,明識、正妙,、正雅都過來纏著她追問相似的問題,,明空一一做出相似的回答。
因為泄露禁中語是皇家大忌,,歷史上不少高官因為不小心泄露一兩句而丟官,,所以對于后宮中的事一句話都不能多說。
太極宮甘露殿,,王皇后向李治報告到靈寶寺行香和到太宗別廟崇圣宮慰問的情況,,特別提到了徐充容。
自從太宗駕崩后,,徐充容一直十分憂傷,,移居崇圣宮后不思飲食,生病了也不醫(yī)治,。
王皇后帶尚食局司藥,、典藥為她看病,她也推辭了,,說:“妾受先帝恩寵,,無以為報,愿意早死,,死后靈魂侍奉昭陵園寢,,這是妾的心愿,!”
李治聽說后,想起去年在翠微宮與徐充容一起伺候阿耶湯藥的情景,,不禁潸然淚下,,說:“朕明天就派侍御醫(yī)前往診治,并且告訴她,,朕決定聘請她為陳王李忠的師傅!”
第二天,,侍御醫(yī)從崇圣宮回來報告說:“徐充容已經(jīng)幾天沒有進食了,,加上病情拖延太久,身體極度虛弱,,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李治感慨唏噓不已。
過了幾天,,傳來徐充容逝世的消息,,李治傷心了很久,派鴻臚卿持節(jié)赴崇圣宮吊唁,,護理喪事,。在與中書、門下商議后,,追贈徐充容為徐賢妃,,陪葬于昭陵石室,以示表彰,。
辦完喪事后,,李治將徐賢妃之父水部郎中徐孝德升為沂州刺史,連升四級,。還覺得不夠,,又把其妹徐才人升為婕妤,其弟徐齊聃聘任為崇賢館學(xué)士,。
王皇后先前已聽說李治與明空相會的事,,現(xiàn)在又見李治如此厚待徐賢妃一家,突然靈光一現(xiàn),,冒出一個令人意外的想法:接明空入宮,,對抗蕭淑妃!
蕭淑妃生育有兩女一兒,,兒子雍王李素節(jié)已經(jīng)2歲了,,正在茁壯成長,而王皇后入宮八年卻一直無子,,十分擔(dān)心后位不保,,急需一個幫手,。
既然李治對先帝妃嬪有著特殊的感情,不妨把明空接來作為幫手,,也許能夠收到奇妙的效果,。
王皇后把尚輦局掌扇宮女春桃、夏荷召來詳細詢問那日感業(yè)寺的情景,,春桃,、夏荷當(dāng)場模擬李治和明空相會的感人情景,春桃感嘆說:“大家跳胡旋舞的樣子好帥呀,!”夏荷也說:“是呀,,為什么那么帥呢?”
王皇后笑說:“就你皮,!夠了,,本宮已經(jīng)了解了,退下吧,!”
春桃,、夏荷退下后,王皇后確定李治對明空的感情比徐賢妃還要深,,只要把她接進宮來,,蕭淑妃,你的末日就到了,,哈哈哈……
貼身戶婢珠兒提醒說:“娘娘只顧著對付蕭淑妃,,如果這個尼姑比蕭淑妃還要厲害怎么辦呢?豈不是引狼入室,?”
王皇后回答:這個問題本宮也想過了,,本宮接她入宮是基于以下五點考慮:
①陛下既然敢到感業(yè)寺與她相會,,接她回宮是遲早的事,,理由也不難找,比如:設(shè)立佛堂,,讓她回宮為文德皇后念經(jīng)超度,。既然如此,不如本宮順水推舟,,送陛下一個人情,,或許能得到恩寵。
?、诶帽菹聦λ耐罩?,共同打擊蕭淑妃,穩(wěn)操勝算,。
?、郯⑽湓谔诤髮m十二年未曾生育,,與本宮同病相憐、惺惺相惜,。
?、芪涫闲⌒眨T弟不高,,在外朝毫無根基,,孤掌難鳴,容易控制,。
?、莅⑽淠昙o比本宮大,過不了幾年必定色衰寵弛,,到時候本宮坐收漁人之利,,可謂有百利而無一弊,!
珠兒擊掌贊嘆說:“好呀,、好呀!哎呀,,娘娘深思熟慮,,計劃周全,奴婢遠遠不及,,這個計劃一定能夠圓滿成功的,!”
次日,王皇后命蘇常侍前往感業(yè)寺宣令,,令明空蓄起頭發(fā),,待三年孝服滿后出寺還宮。
蘇常侍在內(nèi)苑使公冶平的陪同下來到感業(yè)寺,,寺主靜心,、維那靜賢、上座善惠和明空已經(jīng)在客堂恭候,。蘇常侍揮舞馬尾拂塵,,宣布皇后令,眾尼師合掌跪下,,齊聲高喊遵令,。
等二人走后,靜心對明空說:“從今天起開始蓄發(fā),,以后不必參加共修了,。”明空對:“那晚學(xué)多做點雜務(wù),?!?p> 靜心笑說:“阿彌陀佛,,你不再是佛門中人了,安心靜養(yǎng)吧,!回宮以后如果能夠得到恩寵,,不要忘記咱們的緣份就行了?!?p> 過些天,,明空的頭發(fā)長出一寸,沒有剃度,,終日戴著縹帽遮掩,。
調(diào)皮的明識很好奇,突然摘掉明空的帽子,,驚訝道:“噢,,天吶,頭發(fā)長這么長了,,怎么還不剃度,?來,師姐幫你剃掉煩惱絲,?!闭f完到處找剃刀。
明空追過去搶帽子,,說:“師姐別鬧了,,快將帽子還給師妹?!泵髯R笑說:“不還,,就不還!真金不怕火煉,,美女不怕光頭,,師妹,你怕什么呀,?”
兩人在尼舍嬉鬧,,正妙、正雅也過來看,,從兩側(cè)抓住明空說:“以前總是師妹帶頭剃發(fā)的,,今兒個怎么了?哦,,是不是想瞞著咱們下山還俗呀,?嘻嘻?!?p> 明識找到剃刀了,,走過來要給明空剃發(fā),,明空掙扎著喊:“不要,不要??!剃掉煩惱絲、牽掛絲,,我會攤上大事的,!”
明識說:“閉嘴,說你沒事你就沒事,!”
正鬧著,,靜賢師太過來解圍說:“阿彌陀佛,明識住手,,快住手,!從今往后,明空都不用剃發(fā)了,,也不用參禪打坐了,!”
見明識迷惑不解,靜賢師太把蘇常侍宣皇后令的事說了一遍,。
明識,、正妙,、正雅等小伙伴們都驚呆了,,一齊說:“出寺還宮?不是說山宮一閉無開日,,未死此身不令出嗎,?這種童話里才有的故事怎么會發(fā)生在師妹身上呢?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再說王皇后,,聽取蘇常侍回稟后很滿意,接明空回宮的事兒就定下來了,。
到了月圓之夜,,王皇后請李治臨幸百福殿,說有好事相告,。李治本來是想到大吉殿蕭淑妃處就寢的,,禁不住王皇后的再三請求,才到百福殿看看,。
食案上擺放水果糕點和金杯玉盞,,帝后坐在月牙凳上邊吃邊聊。
李治問:“娘子喚朕前來有什么好事呀,?”王皇后答:“妾最近專心研讀《女則》,,對古代賢良后妃的善事略知一二,,想學(xué)習(xí)效法以輔佐陛下!”
李治高興地說:“好哇,,不知娘子想效法哪位賢良后妃呢,?”王皇后對:“東漢和熹皇后鄧綏擔(dān)憂漢和帝子嗣不廣,幾次主動采選美人送進宮中,,得到和帝歡心,,這是女德的一種表現(xiàn)!”
李治端起玉盞喝了一口秋清酒,,笑道:“不嫉妒幽怨,,阿娘也具備和熹皇后的品德呢!懷朕的那一年曾經(jīng)推薦鄭仁基的女兒進宮,,這需要東海一樣寬闊的胸襟?。∧镒与y道也想為朕納妾,?”
王皇后也笑說:“妾正有此意,,聽說陛下到感業(yè)寺行香,與一尼姑相對垂淚,,那場面十分動人,!那尼姑原是后宮武才人,妾想接她入宮侍奉陛下,,怎么樣,?”
李治又驚又喜,抓住王皇后的玉手感慨道:“娘子什么時候變得如此開明賢惠,、善解人意了,?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呀,!不過此事不能操之過急,,需要等朕居喪三年期滿后,再接來也不遲,?!?p> 王皇后說:“妾已經(jīng)令阿武蓄發(fā),等居喪期滿就接她入宮,!”
李治大喜說:“太好了,!”王皇后依偎在李治懷里,溫柔地說:“陛下,,今晚就留在百福殿就寢如何,?”李治輕撫她的秀發(fā),點了點頭。
第二天清晨,,陳中監(jiān)和張內(nèi)侍急急忙忙地到百福殿呼喚:“大家,,該起床了,上早朝的時辰已到了,!”
李治一翻身起床了,,看了看仍在睡夢中的皇后,給她蓋好被子,,然后穿上尚衣奉御長孫津遞過來的烏紗翼善冠,、赤黃繡龍袍衫去上早朝了。
王皇后睡到辰時方才起床,,在司衣,、司飾侍候下,穿上鈿釵禮衣,,描眉畫黛,,施朱抹粉,發(fā)髻上插十二鈿,。
珠兒端來侍御醫(yī)配制的多子安胎調(diào)養(yǎng)藥,,說:“娘娘,乘熱喝藥,?!钡然屎蠛韧晁帲终f:“奴婢沒有記錯的話,,陛下有三年多沒有臨幸娘娘了,,昨晚娘娘的表現(xiàn)真是太棒了!”
王皇后眼圈一紅,,說:“都怪阿蕭那個賤婢,,不提也罷,!哎,,也怪自己這么多年沒有懷孕,祈求上天,,這次一定要保佑妾懷上龍子,!”說完起身到百福殿東廂佛像前焚香禱告,祈求早懷貴子,。
李治為了表示對王皇后的謝意,,在人事上作了調(diào)整,先是調(diào)柳奭為中書侍郎,,后來又加授柳奭和宇文節(jié)并同中書門下三品,。
對于不太聽話的中書令褚遂良,李治也毫不手軟,在接到監(jiān)察御史韋思謙的彈劾奏抄后,,立即下大理寺審查,。
大理少卿張睿冊為褚遂良辯護,被韋思謙批駁,。李治貶黜褚遂良為同州刺史,、張睿冊為循州刺史。
永徽二年五月,,李治決定對五品以上京官都給隨身魚符,,便于出入皇城和朝拜,命符寶郎多做了一個金魚袋,,送給王皇后,,以便給明空進出宮門使用。
感業(yè)寺,,經(jīng)過近一年的休養(yǎng),,明空已經(jīng)長發(fā)及肩了,平常經(jīng)常思考皇后一旦接她入宮后的對策,,但一直沒有頭緒,。
明識、正妙,、正雅見明空即將回宮,,上演灰姑娘變王后的童話故事,都是一臉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明空并不計較,,而是跟她們談?wù)摲鹄恚瑒袼齻冊谶@娑婆世界,、五濁惡世里,,清心修行,悟得正覺,,修成正果,,擺脫欲界六道輪回之苦,同登光明彼岸,!
時光一晃就到了秋天,,李治三年居喪期滿,王皇后派蘇常侍帶著魚符和阿紅,、阿紫一起乘坐紫帷安車,,前往感業(yè)寺迎接明空。
明空一見阿紅,、阿紫,,立即激動得沖了上去,相擁而泣。
蘇常侍對靜心法師等宣布了皇后令,,令明空梳洗打扮后回宮,。阿紅、阿紫為明空梳妝打扮,,換上才人鈿釵禮衣,,發(fā)髻上插上五鈿。
打扮完畢,,阿紅,、阿紫興奮地說:“還記得十幾年前剛穿上這身制服的情景嗎?恍如昨日重現(xiàn),,娘子風(fēng)采依舊,,而且更加嫵媚動人了!”
明空臉上泛起了紅暈,,動身隨蘇常侍走出感業(yè)寺,,走下南天門,回頭向師太,、師姐妹們揮手告別,,然后乘坐紫帷安車從玄武門進入太極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