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通天二年春,太平公主陪伴阿娘到邙山踏青游玩,看見遍地的牡丹姹紫嫣紅,,令眾人心悅神怡,。
武曌注意到女兒身后跟著一位陽光帥氣的俊俏小生,便詢問他的情況,。
公主附到武曌身邊耳語一番,說:“這位俊俏小生名叫張昌宗,他渾身如玉無瑕疵,,還帶有體香呢!真是世上少有的佳人,,女兒特地帶他來獻(xiàn)給阿娘,!”
武曌露出驚喜的表情,召張昌宗過來仔細(xì)打量,,感到十分滿意,,含笑道:“你叫張昌宗?白皙美姿容,,果真是人世間難得的尤物?。 ?p> 武曌令張昌宗隨駕侍行,,暢游邙山。返回時又令張昌宗同乘玉輅,,一起回宮,,進(jìn)入嘉豫殿。
張昌宗朗朗如日月入懷,,頹唐如玉山將崩,,濯濯如春月花柳,武曌越看越愛,,不禁愛不釋手,!孤獨寂寞苦悶頓時一掃而光,剩下的是一顆永遠(yuǎn)年輕的心,!
從此,,武曌神采奕奕,以朝氣蓬勃的精神狀態(tài)投入到治國理政的工作中去,!蓮花六郎唱歌跳舞,、彈琴吹蕭、舞文弄墨,,竭盡所能以討皇帝開心,。
武曌給了張昌宗一車銅錢,對他說:“昌宗啊,,你看朕這兒還缺少什么,?請幫朕買齊吧,!”
張昌宗回答:“戰(zhàn)國時代,孟嘗君缺少義,,所以馮諼為孟嘗君買義,!圣人官爵權(quán)力、金銀珠寶和仁義禮智信樣樣都不缺,,臣只好為圣人買樂子了,!”
武曌大喜,牽著張昌宗的手兒來到山齋院,,點燃九柱香,,插在像前香爐內(nèi),跪拜佛祖和十一面觀音,。
武曌口中念念有詞,,說:“感謝阿彌陀佛,感謝救苦救難十一面觀音,!賜弟子妙不可言的禮物,,使弟子可以度過一個快樂安康的晚年!弟子一定愛護(hù)他,、保護(hù)他,,讓他不做荒唐事,也不讓任何人欺負(fù)他,!”
一個人面對一個太婆,,雖然她善于粉飾,但也難免在皮膚上留下歲月的滄桑,,所以張昌宗感到空虛孤獨,,營造不出熱烈的氛圍!
于是,,張昌宗報告說:“臣一人侍候陛下,顯得形單影只,,不夠熱鬧,,歌舞表演要多人配合方顯奇妙。臣兄張易之通曉音律,、能歌善舞,,勝臣一籌!而且他還會合煉長生不老之藥,,可以侍奉陛下,!”
武曌聞言大悅,即令召見張易之,!
張昌宗去找五哥,,說明來意,。
張易之大驚道:“什么,讓愚兄去侍奉太婆,?愚兄不去,。感覺有點麻糖。哎,,賢弟能做太平公主的門客就已經(jīng)很好了,,為什么要去侍奉太婆呢?”
張昌宗說:“侍奉太平公主雖然很好,,但是沒有官位和封爵呀,!”
張易之嘆道:“哎,這世上沒有完美的事,,賢弟卻要追求完美,!要明白月盈則虧,物極必反的道理嘛,!”
張昌宗拉著五哥的手說:“快走吧,,五哥,圣人已經(jīng)下旨了,,再不走就要吃罪不起了,!”張易之只好打起精神,跟著六弟來見圣人,。
張易之大獻(xiàn)殷勤,,當(dāng)場清唱一曲《曳鼎歌》,歌聲繞梁,,三日不絕,!
武曌鼓掌贊美,張昌宗也拍手叫好,。
從此二張一起侍奉宮中,,傅粉施朱,身穿尚方監(jiān)特制的錦繡袍衫,,侍宴作樂,,表演劍舞,專門逗武曌開心,!
不出十天,,武曌任命張昌宗為云麾將軍,行左千牛中郎將,,從三品上,;張易之為司衛(wèi)少卿,從四品上。
武曌開心之余,,不僅僅給二張授官,,還要賞賜二張豪宅一區(qū)、錦繡五百段,、奴婢,、駱駝和駿馬若干等等。
二張和其他京官一樣在每月初一,、十五按期入宮朝拜女皇帝,。
二張的兄弟張昌期升任汴州刺史、張同休任司禮少卿,、張昌儀任尚方少監(jiān),。
武承嗣、武三思,、武懿宗,、宗楚客、宗晉卿等高官又嗅到了當(dāng)年薛師的氣味,,等候在二張的門庭前,,爭搶著提鞭執(zhí)轡,諂笑著連呼五郎,、六郎,。
武曌覺得宣召入宮還是不方便,就在洛陽宮內(nèi)的集仙殿設(shè)置控鶴府,,把她喜歡的人召進(jìn)控鶴府,,當(dāng)門客一樣供養(yǎng)起來!
以張昌宗,、張易之,、左臺中丞吉頊、殿中監(jiān)田歸道,、夏官侍郎李迥秀,、鳳閣舍人薛稷、正諫大夫員半千為控鶴府內(nèi)供奉,,在控鶴府內(nèi)起居,。
不久,武曌又任命張易之為控鶴監(jiān),,設(shè)置控鶴丞、主簿,、掌固等官職,,由張易之負(fù)責(zé)管理。
為什么叫控鶴府呢?控鶴意為騎鶴,,因為周靈王的太子姬晉曾經(jīng)騎坐白鶴出現(xiàn)在緱氏山之顛,,然后升天成仙,所以常用控鶴表示皇帝的近幸,??佞Q府就是皇帝供養(yǎng)門客的地方。
控鶴府內(nèi)供奉的主要任務(wù)就是幫女皇帝查找各種資料,,唱歌跳舞玩各種游戲逗皇帝開心,,在舉行宴會時嘲戲公卿以為笑樂!
圣歷二年某日,,武曌帶著張昌宗到澄華殿游玩,,釣魚賞荷,好不愜意,。上官婉兒也隨行作伴,。
中午,武曌進(jìn)房睡覺去了,。張昌宗拉著上官婉兒的手,,跑到外面一起觀賞九洲池里的荷花、菱角,。
上官婉兒已經(jīng)三十五歲了,,雖然一直幫武曌參決奏議、掌管文書,,但一直都是五品才人,,是個大齡剩女,真夠慘的,!
張昌宗小她一輩,,但是很欣賞她的才氣和容貌,只要瞅見武曌不在了就去逗她玩兒,。
張昌宗一邊指點著池里的荷花和岸邊的巖壑泉石,,一邊伸出咸豬手,兩個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上官婉兒察覺到了什么,粉臉紅了,,掙扎出來道:“六郎,,對阿姨尊重點兒,要是讓大家看到了,,非殺了咱倆不可,!”
張昌宗笑道:“婉兒,,哦,上官阿姨,,放心吧,,大家精神不比以前了,得睡很長時間呢,?!?p> 又指著池里游動的成雙成對的紅鯉魚,說:“瞧,,它們多么幸福,!阿姨,什么時候抽個空到宮外玩,,咱倆也成雙成對好不好,?”
上官婉兒羞紅了臉,點了一下他的頭,,道:“豬頭,,別想占阿姨的便宜!你就不能說點正經(jīng)的,?”張昌宗笑道:“好,、好,就說正經(jīng)的,?!?p> 兩個人邊走邊依偎到了一起,不知不覺間回到了澄華殿門口,。
恰巧這時武曌出來了,,打了一個哈欠,忽然看見張昌宗和上官婉兒依偎在一起親親密密,,頓時大怒,。兩個人看見武曌,也變了臉色,,趕緊分開,。
武曌怒斥上官婉兒:“你敢接近朕的禁臠,罪當(dāng)處死,?!鄙瞎偻駜簢樀冒l(fā)抖,低頭不敢作聲,。
張昌宗急忙跪下,,求情道:“臣啟稟圣人,不關(guān)婉兒的事,,是臣詩興大發(fā),,硬要拉著她和詩,。都是臣的錯,請圣人責(zé)罰臣吧,!”
武曌哼了一聲,扶起張昌宗,,對侍衛(wèi)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婉兒忤旨,,處以黥刑,。”說完和張昌宗一起走了,。
可憐的上官婉兒被侍衛(wèi)拉出去在左額上黥了“忤旨”二字,。
為了遮擋疤痕,上官婉兒梳理了一種卷曲的發(fā)髻,,能擋住左額,,有時將金箔剪成梅花貼在左額。
這種打扮法在宮中流行起來,,稱為上官髻和梅花妝,。
狄仁杰出任內(nèi)史后,對控鶴府內(nèi)供奉始終看不順眼,,而且一看到控鶴兩個字就心驚肉跳,,更別提看到控鶴監(jiān)、控鶴丞等名稱了,。
狄仁杰上書說:“二張在陛下左右,,實在有累陛下的盛名,陛下志在千秋,,留此污點,,殊為可惜!”
武曌用朱筆批復(fù)道:“人主富有四海,,妃嬪動不動就有成千上萬人,,朕既然當(dāng)上了皇帝,所寵幸的不過數(shù)人而已,,所以不足以深怪,,而且不必忌諱!區(qū)區(qū)帷帳不修,,不過是細(xì)微末節(jié),,而知人善任,權(quán)不下移,,才是英主大節(jié)呀,!”
話雖這么說,,但武曌還是尊重狄仁杰的意見的,久視元年六月,,改控鶴府為奉宸府,,以張易之為奉宸令,張昌宗為麟臺監(jiān),。
招攬學(xué)士閻朝隱,、薛稷、員半千并為奉宸府內(nèi)供奉,。
奉宸府,,顧名思義,就是收養(yǎng)為皇帝服務(wù)的門客的機(jī)關(guān),。奉宸二字比控鶴要婉轉(zhuǎn)一點,,好聽一點,容易被朝臣所接受,。
崇文館學(xué)士宋之問聽說新設(shè)立的奉宸府要招收內(nèi)供奉,,也蠢蠢欲動。
宋之問和李顯同齡,,儀表偉岸,,相貌堂堂,而且能言善辯,,自我思忖完全夠格,,便去找二張報名應(yīng)招。結(jié)果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宋之問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焦急呀,,便寫了一首詩《明河篇》,,來表明心跡,詩云:
明河可望不可親,,愿得乘槎一問津,。更將織女支機(jī)石,還訪成都賣卜人,。
右史崔融常在皇帝身邊伺候,,幫他獻(xiàn)上《明河篇》,以試探口風(fēng),。
武曌一看《明河篇》就明白宋之問的弦外之音,,對崔融說:“朕并非不知道宋之問童鞋有才調(diào),但是他有口臭??!”
宋之問得知原因后大恥,,終身慚憤,以后每次上朝拜見武曌前都要反復(fù)漱口,,然后口含丁香,,以遮掩口味。
他的努力并沒有白費,,終于被招攬為左奉宸內(nèi)供奉,,出入奉宸府。
外朝歡宴聚會時,,奉宸府內(nèi)供奉經(jīng)常嘲戲公卿,逗大家歡笑,。武曌舉辦內(nèi)殿曲宴,,則由二張、諸武侍坐,,玩樗蒲游戲,,互相笑謔,賞賜無數(shù),。
武曌思念自己的長子李弘,,又羨慕周靈王的太子姬晉,即王子喬,,希望兒子李弘也能象王子喬那樣吹簫鳳鳴,、駕鶴成仙!
武三思討好說:“陛下,,臣以為六郎之美,,已非凡世所能有,他一定是王子喬轉(zhuǎn)世噠,!”
于是,,武曌命樂工在庭院中奏樂,把張昌宗裝扮成王子喬的模樣,,披上鶴麾羽衣,,吹著簫,乘駕木鶴,,然后用麻繩吊著他拉扯升空,,來回舞動,象神仙一樣飄來飄去,,仿若神仙中人,!學(xué)士們紛紛賦詩贊美。
對于奉宸府內(nèi)供奉,,右補(bǔ)闕朱敬則進(jìn)諫道:“臣聽說志不可滿,,樂不可極,。嗜欲之情,愚智皆同,,賢明的人能夠節(jié)欲不使過度,,這是前圣格言。陛下的內(nèi)寵已有薛懷義,、張易之,、張昌宗,應(yīng)該足夠了,!”
“近日聽說尚舍奉御柳模說他的兒子柳良賓潔白美須眉,,左監(jiān)門衛(wèi)長史侯祥云說他壯偉超過薛懷義,想毛遂自薦為奉宸府內(nèi)供奉,。無禮無儀,,溢于朝聽。臣愚職在諫諍,,不敢不奏,!”
武曌批示說:“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辟p賜朱敬則彩絹百段。
為了掩蓋奉宸府內(nèi)供奉的不雅名聲,,同時推行儒,、佛、道三教并舉的政策,,武曌命張昌宗在奉宸府主持撰修《三教珠英》,。
張昌宗先后召集學(xué)士李嶠、閻朝隱,、徐彥伯,、薛曜、員半千,、魏知古,、于季子、王無競,、沈儉期,、王適、徐堅,、尹元凱,、張說、馬吉甫、元希聲,、李處正,、高備、劉知幾,、房元陽,、宋之問、崔湜,、常元旦,、楊齊哲、富嘉謨,、蔣鳳等二十六人撰修《三教珠英》,。
珠英學(xué)士們在修書其間,日夕談?wù)?,賦詩聚會,,形成了當(dāng)時規(guī)模最大的一個宮廷詩人群會。
崔融收集珠英學(xué)士們的詩歌,,編輯為《珠英學(xué)士集》五卷。
《三教珠英》完成后總共有一千三百卷,,收羅儒,、釋、道三教講義精華,,用以教化天下,。
張昌宗因為主編之功加封司仆卿,又遷春官侍郎,,賜爵鄴國公,。張易之為麟臺監(jiān),封恒國公,,各實封三百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