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旭升想想還是算了吧,這新郎官的衣服可不能亂穿,于是從自己的包袱中另外拿了件別的衣服重新穿上,。
冷彥澤對自己的這身打扮相當?shù)臐M意,,如此一來那幫家仆肯定找不到自己,連連道謝:“多謝孟兄此番的仗義相助,,往后若是有緣我再請孟兄喝酒,,我走了,,后會有期,?!闭f完,拱了拱手,,轉(zhuǎn)身就想走,。
“冷公子慢走!”
孟旭升止住了他,,問道:“冷公子你接下來準備去哪,?”
冷彥澤笑道:“我當然是去郕國找自己的心上人了,難不成留在盤龍城等著我爹來逮我啊,?!?p> 孟旭升的臉上頓時一僵,說道:“你要去郕國,?怎么,,你一個夏國的富家子弟,居然要去別國找意中人,,這說出去豈不成了趣聞,?”
“什么叫趣聞啊,孟兄啊,,這你可就不明白了,,只要能與心愛之刃白頭偕老,就算是金山銀山,,于我而言皆是浮云,,何況地域之別,算了,,算了,,我要走了,不然底下那幫人就要懷疑了,,告辭告辭,。”
這回冷彥澤說走就走,,下了樓,,出了后門便疾步而去,跑的飛起,,宛若一只掙脫牢籠的小小黃雀,,也許外面那無盡的山高水遠,才是屬于他心中的花花世界,。
目送冷彥澤離去,,孟旭升便將他的喜服踹到了自己的包袱里頭,,然后又將玉佩收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坐下,,喝完未盡的茶水,。
一刻之后,先前冷家的那老仆又回了二樓,,可那新郎官早就沒了蹤影,。
老仆見二樓就孟旭升一人坐著,便來問道:“這位先生,,請問我家公子去了何處,?”
孟旭升沖他微微一一笑,很隨意的說道:“你家公子剛才下樓,,好像是從后院出去了,,走了也有小半個時辰了?!?p> “天哪,!天哪!這回出大事了,?!?p> 老仆聞此“噩耗”,急的直跺腳,,就差哭出聲來了,,他趕快通知了樓下的人,然后又問:“先生,,你可知道我家公子往哪個方向跑了,?”
孟旭升眼珠一轉(zhuǎn),心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個節(jié)骨眼上可不能出賣人家,,還是幫他一把,,便道:“呃......我好像看見他出了門就往右邊跑了?!?p> “多謝,,多謝?!崩掀筒桓业⒄`,,即刻帶著人就追了出去。
待他們走后,,孟旭升無奈笑了笑,,今日也算是見識了何為奇聞異事,,口中哼著兩句小曲,便下了樓梯,,出了門往陳守義家走去,。
此刻,天已日暮時分,。
孟旭升急匆匆的回到了朱家巷,,而那陳守義也回了家中。
一進家門,,孟旭升看家里的擺設(shè)井井有條,,桌椅板凳,床柜箱臺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碼放著,,一看就像是軍旅出身的人才會干的事情,。
在客廳的正當中還掛著一副陳守義繪制的地圖,這是一張長寬過丈的盤龍城內(nèi)部地圖,,描繪的十分精細,,基本算得上面面俱到,應(yīng)有盡有,,唯獨少了皇宮的布局,。
陳守義平日的生活很平淡,也沒有妻兒在側(cè),,所以一個人生活,,每日的吃喝都是自己一個人解決,不過他卻能燒得一手好菜,,因為他本是一個伙頭軍出身,。
到了飯時,陳守義特地多做了兩個小菜,,又買了幾個饅頭,,另外捎了一壺小酒,切了一只燒鵝,,準備為他們兩個接風洗塵,。
又過了一陣子,天已經(jīng)黑透了,,兩人等了許久都不見張得財回來,。
陳守義有些擔心,先是在門口等著,,后來干脆跑到巷子口候著,,可是左等右等,外面的夜市都已經(jīng)開了,,張得財?shù)娜擞斑€沒瞧著,。
與陳守義此時的憂慮不同,,孟旭升一個人則是在屋里頭吃著喝著享受著,對于張得財跑哪去了,,還真不怎么擔心,,張得財本來平時就好玩,身上還帶著那么多的銀兩,,興許這時候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吃好的去了,。
陳守義回到家中,心里越發(fā)的恐慌起來,,雖說今日初見,,但他對張得財也是有一些了解,一個大老粗,,沒什么大心機,,所以才會如此的緊張,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這么干等著,,便道:“孟兄弟,要不我們出去找找看,,這里畢竟是盤龍城,,如果遇到什么不測,那可就出大事了,?!?p> “陳大哥擔心他作甚,快來先吃點,?!?p> 孟旭升一臉的不在乎,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得財那人我太了解,,我們都是小地方來的,,這回屬于鄉(xiāng)下人進城,他此刻說不定在哪風流快活去了,,說不定待會就回來了,,我們就不要在這瞎操心了?!?p> 陳守義一愣,聽到“風流快活”四個字似是明白了:“難道張兄弟去了那種地方,?”
孟旭升點頭示意,,繼續(xù)吃著碗里的飯,在他看來,,男人終究是男人,,張得財這個人你不讓他出去玩,,那比殺了他還難受,想想張得財來盤龍城到底是想來做事,,還是想來玩的,,還真得好好思索一番。
陳守義對此也是無可奈何,,他也懂這些個道理,,既然這樣那就等他回來在提醒兩句便是了,然后就坐下來先吃飯,。
小酌幾杯之后,,趁著當下的空閑,孟旭升問道:“陳大哥,,我聽得財說,,此番我二人奉命來到盤龍城之后一切聽從大哥你的指揮,還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要我們幫你完成呢,?”
“此事嘛,,好吧,我就告訴你,?!?p> 現(xiàn)在缺了一個人,陳守義本來想著當三個人都在的時候再說,,只不過孟旭升既然問了那就和他說說也無妨,,便鄭重其事的說道:“我之所以會藏臥在此,是因為太守大人交于我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要刺殺一個人,,就是夏國當今的尚書令,司徒晟,。此人在夏國可算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軍政大權(quán)盡在其掌握之中,,此人若死,,夏國必有震動,對我郕國而言便可趁機收復多片失地,,那可是大大的好事,。”
孟旭升吃驚的說道:“刺殺司徒晟,?就憑我們?nèi)齻€人,?他既然是一朝尚書令,想必平日里出行都是有重兵護衛(wèi),,又怎能下手呢,?”
陳守義對此則是顯得不以為意,,胸有成竹的回道:“你的擔憂沒有錯,平時司徒晟都是深居簡出,,除了上朝之外難得出門,,而且出門的確有百人護衛(wèi)。不過這回他的女兒要嫁給御使大夫冷烈的兒子,,此乃天機良機,。按照歸寧的習俗,新婚夫婦要在新婚第三天之后回到岳父母的家中,,由女家設(shè)宴款待,,一同邀請親朋好友以及各路官員前來赴宴,到那時候,,我們?nèi)嘶爝M府中,,趁亂下手,你放心,,我已打點好了一切,,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夠要了那老匹夫的性命,?!?p> 這下,孟旭升心里很尷尬,,一時間不知該怎么說得好,,只覺得天底下怎么有這么巧的事情,自己出于好意幫了那冷彥澤逃婚,,卻反而壞了自己的大事,,如今新郎官都沒了還成個屁親,回什么門,,這要說給陳守義聽,,他還不得氣瘋了過去。
想了想,,孟旭升還是覺得不說的好,,等到過兩日冷家新郎逃婚的事情傳遍全城,陳守義自然就明白了,,到了那時候就不用自己開口了,,更何況,雖然他很想立功,,但是刺殺司徒晟是極度兇險的事情,,做不好就要人頭落地,家里可是還有人等著他回去,接下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原來如此,那就依陳大哥所言,,我們二人必當竭盡全力,。”
孟旭升只得隨口敷衍一句,,隨即笑了笑,,不過笑容之中卻是有些無奈的意味。
吃過飯后,,陳守義還有公務(wù)在身,,便先行去城門口執(zhí)勤。
孟旭升一個人在家里呆著,,夏日的夜晚卻也是無聊的很,,雖然口里說著不要緊,可他的心里還是擔心張得財?shù)南侣?,畢竟是曾?jīng)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到了第二日的中午,張得財還是沒有回來,,然后又到了晚上,,還是遲遲未歸,這下拋開陳守義不說,,倒是讓他真正的擔心了起來,,最終,還是抵不過心里的憂慮,,決定出去找找這個不省心的人,。
此時,天色將已漸漸垂暮,,孟旭升來到了驗所的門口,,他來之前特地研究了一下墻上的地圖,然后分析了一下張得財昨日從驗所到陳守義家的路線,,便想著沿張得財走的方向一路往回找找看看,。
盤龍城的夜與白天一樣,還是那么的繁華喧鬧,,燈火通明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各式各樣的店鋪,,依舊還在那里吸引著路人的駐足,。
其實驗所離陳守義的家并沒有多么遠,中間只是隔了幾個街道而已,所以要找起來還是比較容易,,與孟旭升的推測一樣,,驗所與陳家之間有一條街名叫“極樂街”,這是當?shù)叵喈斢忻娘L流之地,,道路兩旁開的都是些風月場所,,家家門口都站著衣著艷麗,韻味十足的美婦人在那里迎接著一批批上門的“騷客”,。
孟旭升見著眼前的一幕,,忍不住默念起了幾句詩詞來。
“樓頭小婦鳴箏坐,,遙見飛塵入建章,。馳道楊花滿御溝,紅妝縵綰上青樓,?!?p> 他有意的放慢了步子,這當然不是為了多看兩眼那美婦人,,不過他也不好意思進去挨家挨戶的找人,,所以心里想的是或許能正好看見張得財從里面出來,從而將他帶回去,。
然而,,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這條極樂街綿延好幾里路,,單單開的門面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連店都看不過來,更別說那些紛至沓來的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