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江山變
申府,。
案臺的一角擺放著一樽暗金色的博山爐,,青煙裊裊升起,。而正中央攤著一卷地圖,翹起的邊角有些微微泛黃,。申辰恪站在臺前,,凝視著地圖久久沒有言語。
半晌,,靖北王指了指地圖示意他,,那是一個紅點,正是晉南,。
“我知道親王在想什么,。”申辰恪別過眼,,淡淡開口,。
聽到這,靖北王皺緊了眉頭,。
“親王的意思,,辰恪明白?!毕袷窍氲搅耸裁?,申辰恪輕輕搖了搖頭?!翱蛇@江山,,姓孟?!?p> “彼竊鉤者誅,,竊國者候?!本副蓖踺p輕嗤笑一聲,,“申將被人暗地里稱了那么多年的申候,可還是看不清這局勢,。”
晉南,,位居盛安西部,,地理位置極沖,戰(zhàn)略形勢天成,。營川高原以西,、南瀕臨思行河,東有隴南山,,北有護國長城,,謂之“表里山河”,。
而靖北王主要軍隊就駐軍在晉南。
晉南位于明臨和盛安的交界處,,不夸張的講,,若靖北王倒戈,明臨軍隊若進入盛安,,從南從北調(diào)集軍隊也根本來不及,,并且從晉南快馬加鞭向東直入,不出十天便可抵達京城,。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新帝登基,對于手足都是趕盡殺絕以鞏固地位,,但當今圣上卻是實打?qū)嵉闹厍橹?,即使當年靖北王和武康王也極力爭奪皇位,甚至靖北王還多次欲加害他,,可還是將晉南這樣重要的戰(zhàn)略要地分給了靖北王,。
當真是不怕叛變了。
也確實是這樣,,靖北王早些年確實本本分分護守邊關(guān),,感念著皇上的不殺之恩和手足之情,可最難是人心,。
有著令人艷羨的強大軍隊,,占據(jù)著得天獨厚的戰(zhàn)略要塞。一切仿佛都在告訴靖北王,,你,,就應(yīng)該坐擁江山。誰不想成為九五之尊,,天下臣服,?這也應(yīng)當是靖北王離那位置最近的時刻,通敵叛國便是最好的選擇,。
更何況最近明臨派人偷偷來到過晉南,,說是愿廣結(jié)善緣,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隱隱是想要納入麾下的意思,。
算起來靖北王和申辰恪二人關(guān)系不錯,,當年奪嫡時,申辰恪也是站在靖北王這一邊,,若不是靖北王野心太大,,早已引起先王不喜,靖北王和當今圣上年紀相仿,,都才華橫溢,,竟分不出個高下,,其實奪嫡勝出也算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偏偏先帝晚年追憶與淑妃的點點滴滴,,覺得確實算是對不起他們一家,,心懷愧疚的先帝將這種彌補的情感轉(zhuǎn)移到了五皇子,也就是當今皇上的身上,。
先帝臨死前,,傳退位詔書給親信,圣旨上明明白白寫的是立五皇子孟行疆為帝,,靖北王明明帶兵征戰(zhàn)有功,,以為這皇位應(yīng)當坐的穩(wěn)了,卻沒想到先帝在他出征戰(zhàn)后之間定了結(jié)局,。
明臨派來的那些說客其實說到底也沒有說些什么,,只是靖北王自己骨子里對皇位的渴求和向往一下子就被挑起。
靖北王年關(guān)回京,,聽到宮宴下的一些奴才私底下喚申辰恪為申候,,他便大致猜出申辰恪也有逆反之心,便多停留在京城半月,,私下和他見了幾面,,算是回到當年志同道合的狀態(tài)。
可有誰知他今日又如此猶豫,,大約是女兒入宮為妃,,若計劃敗露,連累的人就不止是申府了,。
靖北王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對面的申辰恪,,斟了滿滿一杯酒,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醉眼朦朧地說:“你就那么想一輩子寄人籬下,,和那個江晟淵在朝廷上爭個臉紅脖子粗?辰恪,,我們倆相識那么多年,,我太了解你,你不是個安于現(xiàn)狀的人,,你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就取決于你怎么想了?!?p> “你平日里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如今卻有些放不開了,?被什么束了手腳,?”
“我倒是聽說江晟淵的女兒回來了,,不久后就是宮宴,若孟行疆有意指婚皇子,,江家就算做了其靠山,,那時我們要再做,可就難了,?!?p> “你且好好想想罷!”
一席話下來,,申辰恪有些動搖,,女兒如今一路高升,前幾日宮里才傳回消息,,說淑妃娘娘診出喜脈,,他自己固然可以拼上一拼,闖上一闖,,那女兒呢,?夫人呢?自己的外孫呢,?
代價有些大了。
但靖北王的一番話確確實實勾起了申辰恪骨子里年少時的一腔熱血,,大約每個男兒心中都有一個想要征戰(zhàn)四方,,輾轉(zhuǎn)沙場,最后一統(tǒng)江山的豪氣夢想,。
申辰恪瞇了瞇眼,實在是讓人心動的無法拒絕啊......
“也罷,,人活一世,,總是要博上一搏,。”申辰恪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但若細細看去那笑意又未達眼底,,一閃而過的狠厲讓人不覺有些膽寒,。
靖北王心里卻是暗自舒了口氣,目的總算達成了。
不知何時起的大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靖北王看向窗外,上一秒的云間還透著刺眼的陽光,,下一秒仿佛就要傾盆大雨而下。
六月的天,,總是變幻莫測。
而這江山,,很快也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