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班進場之后又過了莫約半小時,，所有人方才坐定。而此時我已萌生睡意,，困酣嬌眼，欲開還閉,。

　　龍正濤開口了：“各班班長清點人數(shù),。”

　　說是清點人數(shù)，其實每個座位都裝有傳感器,，計算機早已將人數(shù)統(tǒng)計出來了,，班長清點只是一道保障程序，防止個別座位傳感器損壞而造成統(tǒng)計人數(shù)缺少,。

　　陳學寬起身,，原地數(shù)了下人數(shù)，然后便坐下,，按下了扶手上觸摸屏上的一個按鈕,。每個座位的右邊扶手都有這么一個迷你的觸摸屏，應該是為投票表決設計的,，沒想到還有這個功能,。

　　我也被龍正濤的話驚了驚，睡意頓消,，整個人一下子就坐直了,。清點人數(shù)很快便完成了，會議廳中央大屏幕顯示出了到場情況：缺席六人,，與先前計算機統(tǒng)計的結(jié)果一致,。

　　“上座率超過百分之八十，可以舉行會議,，我宣布會議開始,。”龍正濤念完程序性的說明語句,，立刻換用輕松的口語說道：“各位學弟學妹,、學長學姐，早上好,。我是你們的新任學生會主席龍正濤,。”

　　一層有部分人鼓起了掌,，二層大學階段的學生則完全沒反應,。掌聲不悶不響，頗有些尷尬,。

　　“我知道你們十分愛戴你們的袁森學長,，不過他已經(jīng)辭職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饼堈凉共挥X得尷尬，繼續(xù)用輕快的語氣說道,。其實他用學長稱呼袁森不太妥當,，我在某次閑談中了解到,，袁森其實跟我一樣，比這屆高一學生的標準年齡大一歲,。龍正濤是高二學生,，如果他年齡正常的話，袁森就跟他同歲,，充其量可能大幾個月罷了,。

　　“所以我必須做點能讓你們認可的事才行?！饼堈凉笫忠粨],，“會議第一項，投票決議關于增設‘自由目’的建議方案,，已經(jīng)在學生會內(nèi)部通過,。”

　　大屏幕上顯示出了方案的具體內(nèi)容,?！霸诿繉W期期中設立一日自由日，自由日當天除入學協(xié)議第一,、三條外,，其余校規(guī)，一律不用遵守,。初步擬定為每年五月十四日和十一月十二日,，若遇節(jié)假日則后移?！饼堈凉罩厦娴奈膶W念了一遍,，當然發(fā)起人他省去了。發(fā)起人署的正是他的名字,。

　　方案一出來,，議事廳里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響度是之前的好幾倍,。需要說明的是,，烏托邦島的節(jié)目是很少的，因為島上既不過東方節(jié)目也不過西方節(jié)目,，僅有的自設節(jié)目是島慶日,。來自島外的人想過原先的傳統(tǒng)節(jié)日是可以的，只不過沒有假放而已,。

　　而這個將要增設的自由日雖然是學院的節(jié)目,，但總歸也算得上是節(jié)日，而且一年還有兩天,。龍正濤這一出確實不錯,，估計能為他贏得不少支持,。

　　“下面請教師代表組發(fā)表意見?！饼堈凉^續(xù)按流程走。主席臺右邊有一列教師代表席,，位置并不十分明顯,，在龍正濤說這話之前我還以為他們只是旁聽的。一名估計是教師代表組組長的中年婦女拿起麥克風：“沒有意見,?！?p>　　“在座各位同學有什么想說的嗎？”龍正濤換了轉(zhuǎn)向,，連說話的口吻也換了,。

　　話音落下，沒多久就有了回應：“我沒有什么意見,，我只是單純地想說,，這真是太好了！”講話的是一名女生,，聽語氣估計是性格比較大膽開放的那種,。

　　這段意外的贊揚引出了全場的笑聲，使得會議廳籠罩上了一股較為愉快的氣氛,。此時我才注意到座位的觸摸屏還有個麥克風,，看說明在發(fā)言階段按下就可以對全場發(fā)言。

　　又有一人發(fā)言,，聲音是沉穩(wěn)的男聲：“我有點建議,。其實無視校規(guī)這一條沒有多大意義。因為學院的校規(guī)本身就是原則性的規(guī)定,，即便放任我們?nèi)ミ`反也很難違反,。所以我建議改為當天不上課，讓學生自主組織活動——當然學生會,、教科組以及各社團也可以組織,，搞一個類似游園會的活動?！?p>　　龍正濤點點頭：“很好的提議,，還有誰有意見嗎？”

　　場中一時議論紛紛,，但始終再沒有人用洪亮的聲音去公開發(fā)表意見,。“好,，投票表決,，支持的請按1,，支持那位同學提出的建議的請按2，反對的請接0,。棄權(quán)的什么都不用按,。”學生會已經(jīng)修訂了屏幕上的文本,，額外增加了一個方案一,，正是另一位同學先前的建議。

　　觸摸屏被激活,，顯示出三個按鈕,，還為近視學生專門準備了額外的文本。

　　投票時間只有三分鐘,。我思前想后,，反正反對票不能投，兩個方案聽上去都差不多,，那投方案一算了,。我點選按鈕2，屏幕上又彈出一個二級確認,，確認按鈕還得等上三秒才能點擊,。總之,，我投了方案一,。

　　三分鐘很快過去，大屏幕顯示出了投票結(jié)果：贊成原方案的占46%,，支持方案一的則有53%,。反對5人，無人棄權(quán),。五個人其實遠不到1%,，但由于精度和下界問題權(quán)當1%來算，不過并不會對結(jié)果產(chǎn)生什么影響,。

　　“贊成率達99%,，方案通過，下面進入立法階段,?！饼堈凉穆曇粲指‖F(xiàn)了，我覺得增設一把小錘讓他錘一下效果會更好,。

　　在投票階段,，盡管可以投選的方案可能會有多種，但結(jié)果終歸也是支持與反對兩種,。若方案因總支持率大于需求而通過,，也并不意味著分支持率最高的方案就被采納,。最終立法時，仍然是以原方案作為主體,，又或依據(jù)支持率高低決定主次,，其它方案以其支持率得到相應程度的體現(xiàn)。

　　立法階段仍舊是由相關人員起草,，經(jīng)學生會修改審議,，再詢問教師代表意見，然后才向廣大學生征求意見,。期間流程較長，我有些耐不住無聊,，與周圍人攀談起來,。

　　“陳班，校長和其它學院領導在場嗎,？”這個問題是我剛剛想到的,。修訂校規(guī)這種大事，照理來說院方不可能沒有代表在場,。

　　“當然是有的,，”陳學寬習慣性地笑了，并不是在嘲笑我的無知,，而是他這人確實和善如此,，“不過他們并不坐在主席臺及其附近。他們就在觀眾席上坐著,，位置每次都不一樣——他們并不參與會議,，但扮演著一個監(jiān)察者，明白么,？”

　　我點點頭,。我與陳學寬之間，十分像是長者與晚輩間的關系,，亦或像是老師與學徒間的關系,。每當我有關于這學院的問題時就會請教他，他也始終微笑著為我解答,。這份隨和,，這份耐心，確實也是一位長者或老師應該具有的氣韻,。

　　武田西北轉(zhuǎn)過頭：“莫君和原君如何看待這位新的學生會主席,？”

　　“嘛，就目前看來還不錯,?！标悓W寬先一步回答,。

　　我表面上隨聲附和，心底其實并沒有什么主意,。龍正濤我見的次數(shù)不是很多,，更沒有和他來往過，因此實在是難以生出什么評價,。武田西北問的如果是第一印象,，那未免也太沒有意義了。

　　“我跟兩位的見解一樣,，真是君子所見略同,。”武田西北說著自己也笑了,。

　　主席臺上,，學生會眾人終于弄出了草案，并放映在大屏幕上,。我粗略地瀏覽了一下,，大致就是兩個方案的結(jié)合體，不過是以法律的語言寫就的,。接下來就是教師代表與全體學生暢所欲言的時間,，不過并沒有人這樣做。

　　“好,，那這份增訂案就通過了,。”一陣尷尬的安靜后,，龍正濤宣布道,。話音剛落，立刻就爆發(fā)出了熱烈的掌聲,。

　　掌聲持續(xù)了許久方才逐漸平息,，但龍正濤的下一番話使其再度熱烈了起來：“第二項提案，關于增設每學年的出?；顒?。由于烏托拜島的特殊地理位置及環(huán)境，本院并未設有春游或秋游活動?，F(xiàn)學生會考慮用出海短航來取代春秋游,，目前已與相關機構(gòu)取得聯(lián)系，并得到初步準許,。由于船只數(shù)量有限,，一年只能進行一次，并采用輪流出行的方式。具體方案待議,?！卑l(fā)起人仍然有他不過，多了另一個名字——古什,。

　　古什,？大腦快速運轉(zhuǎn)一圈，我隱約記起來了,。古伯有個在學院就讀的兒子,，正是古什。古什屬計算機系,，高二學生,，據(jù)說是《九章》的策劃者與開發(fā)者之一，同時也是學生會的一名副主席,。說起這個古什啊,，那可不得了。傳聞他在上一年級的年紀時就學完了學院高中階段的數(shù)學（烏托邦島上沒有小學）,，因此入學時才選擇了計算機系；但他在高一一年里又把計算機系的內(nèi)容學完了,，順帶也學完了高等數(shù)學,，到了高二便無事可做，于是轉(zhuǎn)而研發(fā)《九章》,。還有傳言說他曾經(jīng)試圖驗證哥德巴赫猜想,，但他只看了兩眼就丟開一邊，說這玩意兒沒意思,，不值得他去研究……

　　各種各樣的傳聞,，拼湊出一個神一般的古什形象，如果說我們這一輩人活在“別人家的孩子”的陰影之下,，那烏托邦島的孩子就被來自“古伯家的孩子”的絕望徹底碾壓……

　　才怪咧,！烏托邦島上合格的父母決不會拿自己家的孩子與別人家的孩子比較，相反,，他們從小就教導孩子“平等尊重差異”,，并鼓勵兒女追逐理想、決定自己的人生走向,，告訴他們世間的人千種萬樣,，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必要模仿他人的人生……

　　待我回到神來時,，會議廳內(nèi)思維爭鳴地正激烈,，不同的方案已經(jīng)擬定了三個。我細細閱讀了所有方案，心中大致已確定了該投票給誰,。

　　投票完畢,，自然又是壓倒性通過。我支持的方案得票第二多,，沒能成為主體方案,，不過問題不大。

　　增訂案通過時掌聲又響亮了不少,，達到了“雷鳴”級別,。我甚至聽到附近的人興致勃勃地討論起龍正濤來，顯然龍正濤拋出的這一套提案已經(jīng)起到了效果,。

　　袁森通過制度人性化改革贏得了全院上下一致的好評與愛戴,，龍正濤則用“學院福利”試圖達到相同的目的。所以想贏得他人的崇種與愛戴應當采用為他人謀利益的方式——我并非是在否定其它的崇拜因素,，我的意思是,，人們都愛慕敢于為大家謀利益的人，這樣多好啊,。

　　后續(xù)又通過了兩個提案,，無一不是使廣大學生受益的建議，且略去不提,。

　　大會結(jié)束時已接近正午,。陽光頗有些灼熱刺眼，在室外連平視遠方都做不到,。課是肯定不用上的了,，我們遂干脆去了食堂。

　　會議剛宣告結(jié)束,，我就看到大量學生涌向主席臺,，目標主要是龍正濤和袁森，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女生,。這群學生中,，有求簽名者，有送水送花者,，有記者模樣前來采訪的人,，也不乏單純?nèi)ケ磉_崇拜之情的女生。嗯,，我想我可以腦補到她們的臺詞了,。

　　在我的認識中，袁森并不算太高,，大概就一米七左右,，也不能算帥,，下巴長滿了胡碴，而且他的臉即便不作表情看上去也似暗含笑意,；也不會打籃球,，可能唯一擅長的便是電競。如果他不曾提出學習自主性的理論,，不曾提出制度人性化的主張,，也許他會是個諧星；但他提出了,，于是他成為了烏托邦學院的風云人物,。

　　今天我算是見識到袁森是有多么受歡迎了，也窺見了這學院里自由的力量,。

　　對了,，講到今天，今天是五月三日,。龍正濤剛訂下的自由日,，很快就可以首次度過了。但其實他將自由日中的一日設在這個日期,，還有另外一層用意,。大司馬杯電競比賽于每年五月十號開始，賽期五天,，五月十四號當天恰好是總決賽,。

　　時間在不覺中流逝看，食堂開飯了,。后面的人拍了拍我,，我趕緊跟上打飯的隊伍,。但排了沒一會兒,，我又覺得這么熱的天實在沒什么胃口，遂又離隊,，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