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這座島上并不怎么流行打電話,至少在烏托邦學(xué)院里是如此,。自我登島以來,,這還是我頭一遭接到學(xué)生的電話,。
“什么,?吳建道是什么,?”我走到一邊,,壓低聲音問道,。
“他是個臥底!”曾子路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我解密了剩下兩份文件,,發(fā)現(xiàn)《外來學(xué)生登島記錄》里并沒有吳建道的相關(guān)記錄,。我覺得不對勁,又打開《在院學(xué)生數(shù)據(jù)庫》查找吳建道的資料,,資料顯示他是島內(nèi)住民,在兩年前就已經(jīng)入學(xué)了,!”
“難怪他突然要退出最高指揮部,。”我說,。
“最致命的是,,他已經(jīng)掌握了我們的所有情報。還有,,營救馮武的行動也是他策劃的,,小心是個圈套!還有,,幫我通知最高指揮部的其它人……”
我猛然抬頭,,仿佛望見吳建道領(lǐng)著一群人從遠處向這邊趕來,當(dāng)下顧不得曾子路后面說的話,,拉起馮武就是跑,。
今天是周日,按理說學(xué)院里應(yīng)該沒什么人,,但我現(xiàn)在只覺哪里都是人,,三五成群的人,他們并不走動,,就待在那里像在等待著什么,。我一點也不含糊,遠遠地望見這些人,,立即換邊跑,。可這些人似乎已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任我跑地再快反應(yīng)再靈敏,,始終也只是在原地打轉(zhuǎn)。更糟糕的是,,這個包圍圈似乎在逐漸縮小,。
我和馮武實在是跑不動了,決定更改策略,,轉(zhuǎn)身閃進了為數(shù)不多還在開門營業(yè)的一家店鋪,。
然而,進店的一瞬間,,店內(nèi)熟悉的布局與裝潢,,霎時使我愣在原地,。須臾,從里店出來的面相邋遢的中年男人證實了我的猜想:“歡迎光臨七十三號甜品店,?!校俊?p> 既然是熟人,,我也不怕直接開口了:“馬叔,,能否借我們暫避一下?”
這樣說其實需要極大的膽識,,而我這極大的膽識來源于我對馬叔的信任,,一種突如其來的、沒來由的信任,。
馬叔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后不出我所望地點點頭:“你們快進來?!彼踔翛]有問一句緣由,。
“謝謝?!蔽艺f道,,忽而有些睜不開眼。
馬叔讓我們躲進店里的雜物房,,又給我們指明了幾處可以藏身的地方,,方才關(guān)門離去。我和馮武待在里面,,呼吸久久不能平復(fù),。
說實話,以馬叔坦誠的性格,,我對他并不是很放心,;但是興許由于我給他打過工,我對他有一種莫名的信任,。這種信任慢慢變得強大,,消除了我心里的緊張感。不禁想起那天我憤然離開馬叔的店,,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不想如今我不僅加入了桃源社,還在這種場合下回到了這里,。對此,,我只能感慨命運弄人了。
從頭到尾,馬叔都沒有做錯什么,,是我遷怒于他了,。滿懷著愧疚,我卻沒有向他道歉的打算,。馬叔肯定不會在意這件事的,,我想。
馮武始終一言不發(fā),,盡管這有可能是他臉上化有妝的緣故,。我也不去搭理他,我對他最多只有幾分同情罷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店里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聽上去像很多人進來了,,馬叔還特意高聲說了句“歡迎光臨”。
來者不善,,我和馮武立刻躲到一個大紙皮箱里,,心跳重新加劇起來。
外面的人聲越來越大,,我清楚地聽見其中有吳建道的聲音,。接著,雜物房的門緩慢地打開了,。
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我想即便被發(fā)現(xiàn)了我也不會有那么緊張。所幸門只敞開了十幾秒,,就“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
等到那群人的聲響都消失了,馬叔敲門告訴我倆來搜查的人都走了,,我和馮武才敢從箱子里爬出來,。馬叔問我要不要出來,我回復(fù)說怕有埋伏,,還是再待上一陣吧,。
此刻我才想起兜里的手機,掏出視之,,幾個最高指揮部的成員總計已經(jīng)給我發(fā)了逾百條消息了,。我理了理思緒,先給他們發(fā)了條消息說用我的處境,。
陶潛立到予以回復(fù),,大意是讓我們就待在這里不要走動,他去派人來接我們。不過,,這需要等上一定的時間,。
在這種每一秒都格外漫長的場合,時間的流逝已不再重要,。我神游著等了不知多久,,后面直接玩起了手機。馮武似乎并沒有手機,,就在那里閑坐著,,仍舊不吐一字。我忽而有些佩服他,,沉默固然是一個人常有的狀態(tài),,但長期不間斷的沉默就是一種本事了。
把《Musiz》里的所有樂曲差不多都玩過一遍,,我還未等到來接我們的人,。猶豫了半晌,我點開了《詩經(jīng)》,。
進入主界面的瞬間我迅速瞄了一眼消息提示——沒有收到新的消息,。這使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氣。我進入游戲大廳,,想隨便匹配一局玩玩,,下一刻就收到了“你若成風(fēng)”的消息:“有空嗎?”
心臟猛烈地收縮了一下,,我暗自苦笑道果然還是逃不掉嗎,。還未思量好怎么回復(fù),或者說回復(fù)與否,,對方又發(fā)來一條:“我還欠你一次對戰(zhàn),,可別讓我沒機會還?!?p> 原來這學(xué)院里還有一個人記得我,。這并不是說任君爽對我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絕對不是,,而是這姑娘就是如斯善良,,如斯守信。我都快離開這座島了,,可不能讓這島上還有人惦記著我——當(dāng)然,,不是那種意思的惦記。
想著,,我忽然充滿了決心,,敲擊屏幕回應(yīng)道:“那就現(xiàn)在還吧,。”
論詩詞積累,,我絕對不是任君爽的對手,,但這局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任君爽刻意讓我的關(guān)系,我居然和她不分伯仲,。并不寬敞的雜物房里一時被我和任君爽念詩的聲音充斥滿,,馮武聽見了也沒有大驚小怪,把頭一轉(zhuǎn)后繼續(xù)著他的沉思,。
這局游戲玩了我將近半小時,,最終仍是以任君爽的勝利告終。其實期間我們都有很多次擊敗對方的機會,,只是似乎彼此都留手了,。
“還來嗎?”任君爽問我,,“反正在醫(yī)院里也無事可干,。”
我以為卸下這最后的心理負擔(dān),,大概就可以無所顧慮地離島了……等等,有什么不對,?!熬阍趺戳耍繛槭裁磿卺t(yī)院,?”我忙問道,。
“沒什么事,小病而已,?!?p> 我原本想發(fā)“別騙人啦,昨天義務(wù)勞動就沒見到你,,小病會待這么久的醫(yī)院,?”,但還沒打出一個字就作罷了,。必須承認,,我的心為此波瀾了一陣,可那也只是一陣波瀾而已,。任君爽病了又如何,?難道你還會因此取消離島的打算嗎?
最終,,我僅向任君爽發(fā)送了一句“保重身體”,,連“再見”都省了,,接著迅速登出了《詩經(jīng)》。
退出游戲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陶潛又給我發(fā)了幾條消息,,說最高指揮部開了場緊急會議,,決定將行動提前到今晚,以免晚生變故,。吳建道是臥底這件事對桃源社的沖擊幾乎是致命的,,我完全能理解最高指揮部的決策,不過……拜托各位先把我接走啊喂,!
陶潛隨即又充滿歉意地向我解釋,,由于召開了緊急會議,行動組的人將晚些到達,,至于多晚他也不清楚,,反正不會比登船行動晚就對了。
敲門聲咚咚地響起了,。我立刻警覺起來,,直到馬叔的聲音解除了我的警戒:“莫中是我,來開開門,。放心,,外面沒人?!?p> 我緩慢地向門口踱去,,思忖道馬叔不會是要趕我們走吧。打開門一看,,果然不是,。馬叔端著兩盤X0醬撈面,面帶那種農(nóng)民工所特有的憨厚笑容,,對我說:“該吃晚飯了,,你們一定餓了吧?馬叔請你們吃撈面……”
感動,。我怎么能不感動,。我接過馬叔送來的面,剛道完謝,,馬叔又遞過兩瓶汽水,。我猶豫著要不要再表示一次感激,馬叔卻留下一句“慢慢吃,,不夠還有”,,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就把門關(guān)上了。
此刻我才驚覺原來已時至傍晚了,。被抑制已久的食欲遭這么一刺激,,終于是得到了釋放,。我顧不得形象,直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馮武較我拘謹一點,,但吃相同樣好不到哪里去。
飽腹之后我恢復(fù)了精力,,但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玩游戲了,。最高指揮部的成員每隔一段時間就向我匯報一次情況,使我心中升起的焦躁一次又一次地被壓制下去,。終于武田西北告訴我他們已經(jīng)到了,,此時手機屏幕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九點二十六分。
我本著謹慎的原則,,要求武田西北檢查一下周遭,。武田西北很快回復(fù)周圍安全。我于是起身,,先走過去戳了戳馮武:“該走了,。”然后彎腰拾起餐盤,,打開了雜物房的門:“馬叔,,我們該走了?!?p> 馬叔聞聲趕來,,用不是很大的聲音說:“走了?你們確定那些人已經(jīng)離開了嗎,?”
“嗯,?!蔽艺f完,,把餐盤遞給了他,“謝謝你的照顧,,現(xiàn)在我們安全了,。”
“那好……”馬叔接過盤子,,目送我們向店外行去,。在我們即將出店門之際,他忽然又高聲說了一句:“路上小心,!”
我頓了一下,,轉(zhuǎn)過半個身對馬叔說:“馬叔,謝謝你……我…我…再見,?!彪S后落荒而逃般地出了店門,。
猶豫了那么一瞬,我最終還是沒能把那句“對不起”說出口,,雖然我自感“謝謝”已經(jīng)包含了前者的意思,。如果所有的道歉都可以用一句謝謝代勞的話,那該多好啊,。哎,,莫中啊莫中,你始終還是一個缺乏勇氣與決心的人呢,。
剛出店門走了兩步,,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搭在了我肩上,嚇得我差點當(dāng)場去世,。
“莫君別怕,,是我?!蔽涮镂鞅钡纳硇螐暮诎抵酗@現(xiàn)出來,,“時間不多了,兩位先上車,?!?p> 車是指一旁的自行車?!白豢赡茏皇悄敲词娣?,請兩位先屈就一下?!蔽涮镂鞅闭f著,,自己先騎上了去。
桃源社派出了五名行動組的成員來接我們,,來者人手一輛自行車,,我坐在武田西北的車的后座上,馮武則由另一名行動組的成員載著,。夜幕下,,五輛自行車悄然飛馳出了烏托邦學(xué)院。
“我們是直接去港口嗎,?”我問武田西北,,他們騎行的速度非常快,,我不得不把身體前傾些,,好讓武田西北聽到我的話。
“是的,?!蔽涮镂鞅贝舐暣饛?fù)我,。“其余的撤離人員都已經(jīng)聚集在那附近了,?!?p> 鑒于高速騎行時分心的危險度,剩余的路途上我也不好再打擾他了,。九點四十分,,行動組的成員們載著我和馮武駛?cè)肓烁劭诟浇臉鋮怖铩_@里如武田西北所言,,擠滿了準備撤離的人,,其中四人尤為突出者,赫然是陶潛,、曾子路,、張旖玲和吳楚。
“任務(wù)順利完成,?!蔽涮镂鞅毕萝嚕蛱諠搱蟾?。
“干得不錯,。”陶潛早就發(fā)現(xiàn)我們了,,他一直注視著我們進來,。
“莫中!”吳楚才意識到我來了,,當(dāng)下張開雙臂就想來個擁抱,。好在他旋即也意識到這不太合適,于是又中止了這個動作,。
張旖玲看了下時間:“還有十九分鐘,。”
吳楚隨后向我解釋,,看管港口的人十點鐘才下班,,到那時我們方可動手,。港口的管理實際十分松懈,,等看管的人下班以后,我們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一旁的燈塔——武田西北計劃直接攻占它,,切斷其上的警報系統(tǒng),,如果有必要,再把探照燈關(guān)了,。
宣告動手的時刻終于到來,。武田西北帶領(lǐng)一部分行動組成員率先向燈塔進發(fā),。在確認了燈塔里無人之后,他們采取了一種更簡單粗暴的方式——切斷電源,。隨著探照燈的熄滅,,樹叢里剩余的人頓時魚貫而出,直撲港口,。陶潛已經(jīng)做了指示,,從左往右數(shù)第二艘船就是我們的目標。
我們在前,,武田西北帶領(lǐng)的部分行動組成員斷后,,撤離大隊浩浩蕩蕩地開向目標游船。登船梯已經(jīng)下放到了棧橋上,,只是登船口簡單地拉了幾條警戒線,。這些自然都不在話下,所有撤離人員很快都登上了船,。到目前為止,,整個行動算是十分順利了。
桃源社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眾人正要額手相慶,忽然聞得島內(nèi)警報聲大作,,若干手電的光束就浮現(xiàn)在了港口周遭,。
我們的行動終于被察覺到了嗎,不過似乎已經(jīng)有些遲了,?!按L在哪里?馬上去開船,,收船梯,。”陶潛當(dāng)機立斷,,話語中并無緊張感,。
船上的燈光在一瞬間亮了起來,船梯也開始緩緩地收起,,甚至我們還能聽到船錨的鎖鏈卷動的聲音,。我倚在船舷上,望著逐漸趕來的警衛(wèi),,忽生好奇他們看著我們在眼皮底下溜走會有怎樣的感想,。
“莫見,我們成功了,為桃源社歡呼,!”聽見這聲音,,不用看我就知道是關(guān)門。
“是啊,,成功了,。”我微笑,。感覺就是突然間的事情,,我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離開烏托邦島了,。也許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為此感慨一番,。
“我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那么簡單,”吳楚站在我旁邊,,同樣望著姍姍來遲的追兵,,說了一句。他的話應(yīng)該還沒完,,但確乎是說到這里就打住了,。
我拍了下他:“別烏鴉嘴,吳楚,?!?p> 船緩緩地啟航了。即便追兵們現(xiàn)在登上另一艘船來追我們,,也得落下一大段距離,,對了,其中好像有吳建道的身影,?!霸僖娏耍瑹o間道,!”關(guān)門沖著他喊了一句,,惹得我們一陣發(fā)笑。我聽到了一個女孩的笑聲,,這時才發(fā)現(xiàn)關(guān)門身旁站著晴雨,。
結(jié)束了,都結(jié)束了,。我在船身顛簸的搖晃里想道,。
結(jié)束了……嗎?
船長忽然沖出船長室:“陶潛呢,?陶潛在哪里,?轉(zhuǎn)告他這膄船的燃油不足,,無法供我們航行到目的地,!”
不祥的預(yù)感驟然升起,。幾乎是下一瞬間,后方的甲板一陣騷亂,,其會幾個最高指揮部的成員從后方跑了過來,,話語如同尖銳的警笛傳遍了每一個人的耳朵:“武田西北叛變!行動組叛變,!所有人,,保衛(wèi)船長室!”
武田西北,?我一下怔住了,。怎么會是他?怎么可能是他,?是他然費苦心讓我加入桃源社,,是他不辭勞苦為桃源社赴湯蹈火,他怎么可能也是臥底,?
船長逮住陶潛并告訴了他燃油不足的問題,,換得的是后者堅定有力的四個大字:“全速前進?!碧諠摵喴刈髁讼轮笓],,然后找到傻掉的我:“莫中,吳楚,,你們從另一側(cè)繞到船尾去,。船尾有救生艇,這是眼下唯一可能離開這膄船,、離開這里的途徑,。”
“我……”其實我壓根兒沒想好要說什么,,只是下意識地說了個字,。陶潛見狀又打斷道:“沒時間可以浪費了,現(xiàn)在行動組有二十來人,,我們有六十多個人,,還能僵持一會兒;等島上的人追過來,,就再沒有機會了,。聽我說,莫中,,桃源社欠你們的很多,,所以我把這個機會留給你們。關(guān)門,晴雨,,你們隨他們一起去,。”
我隨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另一艘船也已經(jīng)發(fā)動,,直追我們而來。
但我仍在猶豫——我就知道我這該死的性格遲早有一天會誤了我,?!昂玫模覀冏??!眳浅嫖易龀隽藳Q定,拉著我就要動身,。
關(guān)門和晴雨緊跟上我和吳楚,。另一側(cè)的甲板上鮮有人跡,因此我們很順利地接近了船尾,。此時放眼望去,,烏托邦島已是天際線上很小的一個點了,但追兵的船卻在視界中愈發(fā)顯得龐大,。
我們四人跑到了目的地,,通往救生艇的舷梯頂端。但是一個人已經(jīng)在此等候多時了,,正是武田西北,。
“讓開?!标P(guān)門難得如此生硬地說話,。
“我為什么要讓開?”武田西北笑了,,就是那種很平常的笑容,,“幾位請回吧,此路不通,?!?p> “你為什么要背叛桃源社?”所有的不解,、疑惑,,此時突然都轉(zhuǎn)化為了憤怒,我因而得以怒目圓瞪,。
“這個說法并不準確,,我本來就是學(xué)生會的人,,加入桃源社只是任務(wù)之內(nèi)的事而已?!蔽涮镂鞅睌科鹦θ?,此刻的他看起來十分有最終Boss的派頭。
“哼,,你們這些島上的人永遠也不會理解我們島外人的需求,?!?p> “話不能這么說,,莫君,首先我也是從島外來的,,我完全理解大家的鄉(xiāng)情,;其次,莫君不也曾說過如果沒有這些事說不定還挺喜歡這里來著,?”
我被他說得一時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重新組織了詞句:“隨口說說而已?!?p> “不,,我看得出來,莫君當(dāng)時是發(fā)自真心的,?!蔽涮镂鞅陛p輕搖頭,“其實我對莫君也是很真誠的,。我可以保證,,我跟莫君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p> 我表面上作嗤之以鼻狀,,但心里還是飛快地過了一遍武田西北說過的話。突然記起那天我問他的信念是不是幫助所有島外學(xué)生離開烏托邦島,,他輕笑著回答不是,,現(xiàn)在看來他果真沒有說謊么,呵,。
“不過現(xiàn)在,,幾位請回吧。恕我真的不能讓幾位離開,?!?p> 關(guān)門終于失去了耐心:“再不讓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關(guān)君,,我并不想與君較量,,”武田西北失望地嘆了口氣,,“但倘若君一定要動手的話,我也只好奉陪了,?!?p> 關(guān)門懶得再跟他廢話,索性一拳揮出,。武田西北略一側(cè)身,,險險地躲了過去。
“得罪了,,關(guān)君,。”武田西北低聲說完,,不再保持防衛(wèi)姿態(tài),,他也開始進攻了!
武田西北一出手就使我駭然,,這身手,,這勁道,一看就知道是某種武術(shù),。沒想到這家伙平日不顯山不露水,,一展現(xiàn)起來就能嚇死人。相比之下,,關(guān)門僅僅學(xué)過一點功夫,,全仗著強健的體格才勉強與武田西北扳平。
“你們快走,!不用管我,!幫我照顧好晴雨!”關(guān)門一聲怒吼,。對手的強大已經(jīng)不容許他片刻分神了,。
聞言,武田西北的反應(yīng)甚至還快過我們,,當(dāng)下幾欲沖舷梯而來,,好在關(guān)門下一瞬就攔住了他,。我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吳楚拽著爬上舷梯——可惜了,,我原本還想欣賞一場緊張刺激的對決來著。
數(shù)息之間我們就下到了救生艇上,。晴雨抬頭望了一會方才下來的地方,,忽然又爬上了舷梯:“你們走吧,我要跟我哥待在一起,?!?p> “關(guān)門兄是你哥哥,?”我又驚了,這次只是單純地驚愕,。
看關(guān)門平日對誰都大大咧咧,,唯獨對睛雨格外溫柔,我一度還以為他們是情侶,,不曾想其實是兄妹,。
吳楚則比較果斷:“晴雨,回來,!你哥讓你好好地跟我們待在一起,!”但晴雨反而攀得愈發(fā)顯快了。
我也攀上了舷梯:“我也要去幫關(guān)門兄,!”連晴雨一個女孩子都有勇氣回去與全社人員共同進退,,我又有什么理由逃避呢,?
然而我不及爬出一步,,就被吳楚扯回了艇上:“醒醒!莫中,!現(xiàn)在不是講義氣的時候,!”
“別人都在為自由而戰(zhàn)!我們有什么臉在這里茍且偷生,!”我忽然義憤填膺,,生平第一次對著吳楚吼道,“我做了一輩子懦夫,,難道就不能讓我勇敢一次嗎,?”
“你這是魯莽,才不是勇敢,!”吳楚毫不客氣地吼回我,,聲音還要勝我一籌,“我們是桃源社最后的希望,!只有我們逃出去,,其它人才有可能得救!你現(xiàn)在回去無疑就是斷送全社人的希望,!”
各自對彼此吼過之后,,我和吳楚都不說話了,只是大口地喘著粗氣,?!皩Σ黄稹,!蔽艺f,。
“對不起,。”吳楚也說,。
呼吸稍微平緩了些,,吳楚問我:“走嗎?”
我抬頭,,最后望了一眼甲板,。“走吧,?!?p> 吳楚解開系在救生艇上的繩索,救生艇旋即脫離船身,,漂向了茫茫大海,。
“再見?!蔽以谛睦锬f了一句,,不知道是給桃源社的社員們,還是給烏托邦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