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煥云睜開了眼睛,,搖了搖昏沉的腦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不適感。
“天亮了?”周煥云揉了揉眼睛,略微適應(yīng)了下明亮的光線,,便去摸索床頭的手機(jī)。但手感觸及,確是粗糙的草席,,這讓他一驚。
立刻清醒過來的他,,趕忙向周圍看去,,光禿禿的土墻,,墻角里的柴草堆,很顯眼,。四面墻圍著一塊五六平米的地方,,縫隙很大
刪除的陳舊木門虛掩著,有嘶嘶的風(fēng)聲響起,。抬頭看了看幾根木椽搭載茅草的房頂,,再看自己身下,破爛的草席,,很明顯可以感覺得到屁股底下的土炕,,或者說土堆,有凸起的不平,,咯屁股,!再有就是,他的記憶卻停留在自己看著右手掌心猶豫要不要開啟周天神藏之時,。
“這不是夢吧,!”周煥云下意識拍了拍自己的臉,說不上哪里不對,,但就是不對,。
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周煥云開始了一系列不受控制的動作,。翻身下炕,,徑直走向柴草堆,大概挑揀了一下,,細(xì)的,,粗的,兩者之間的,,都有,。
并沒有多粗的一捆,周煥云卻抱得很費力,,身上的麻布衣衫緊貼著柴,,總有一兩根細(xì)小的尖刺探進(jìn)來,跟衣衫里的虱子一樣,,咬一口麻布衫里的皮肉后迅速撤退,。
“這是什么鬼?”周煥云驚恐異常,,這具身體有血有肉,,他可以感覺得到。觸感,,嗅覺,,推門而出時迎面而來的清醒涼風(fēng)讓他心神一振的感覺也絲毫不假,,但他完全無法控制身體。
“穿越,?還是真被奪舍了,!”周煥云抱著一捆柴出門向著一間屋子走去。加上他剛醒來的屋子,,一共三間,,院落被圍欄圍著,說好聽點是圍欄,,其實就是爛枯枝搭的架子,,更像是一圈用來劃分地盤的垃圾。地盤之外,,晨間林霧很大,。
唯一讓他感覺到略微心安的是,此地他極為熟悉,,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但很強(qiáng)烈。
輕輕用腳撥開同樣破舊的木門,,“喀吱”聲悠長,,在只有清脆鳥鳴的院落里,突兀刺耳,。是灶房,,也不大,但除了相對整潔的灶臺,,其余地方堆滿了雜物,乍看去也是一堆垃圾,。
來回三趟,,周煥云抹了抹額頭的汗水,盡管內(nèi)心焦急萬分,,卻沒有絲毫辦法,,他感覺自己就像個牽線木偶,有血有肉有思想,,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灶臺很高,到了他的下巴,,相對于周煥云來說是如此,,因為他早已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變成了孩童,五六歲的樣子,,很瘦弱,,還有些臟兮兮的,。
生火做飯,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水缸和灶臺一般高,,還是滿的,飄著幾根草木,,算不上清澈,,卻也照出了大半周煥云此刻清秀稚嫩的臉頰
米缸低些,但米很淺,,周煥云熟練地在一旁搬來一張凳子,,這才攀上缸沿,俯下身用略顯黢黑的米瓢舀了一勺混合著不少未知渣滓的大米,。
忙活了好一會兒,,周煥云用手背揉了揉熏得紅紅的眼睛,淚水反而流得更加兇猛,,直到大鍋里咕嘟聲起,,他撥了撥燃燒正旺的柴火,又胡亂往里扔了幾根較粗的木柴,,這才跨出了煙熏火燎的破灶房,。
外面霧氣還是有,這也讓周煥云精神一振,,邁開了小步子往外面跑去,,跑過了彎彎繞繞的林間小路,停在了一條潺潺溪水旁邊,,向上游看去,,便是隱約的小山。
俯身捧水清理了下儀容,,又吸溜了幾口甘甜清澈的溪水,,周煥云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因為身體此時坐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安安靜靜,,一動也不動,周煥云也樂得休息,,畢竟這具身體應(yīng)該是他的,,除了無法自行控制,疲勞和疼痛都清晰無比,。
“娘的,,劇本不對啊!穿越還能有這種效果,?”周煥云內(nèi)心咆哮,,別人穿越后,金手指開啟,,老師傅認(rèn)領(lǐng),,自己這算怎么回事?當(dāng)個寄生蟲,?寄生蟲就算了,,為什么不是寄生在王子皇孫身上享福!偏偏跟著這小孩子吃苦受累,,他見過農(nóng)村用灶臺生火做飯的陣仗,,沒這么折磨啊,!火一著煙起的跟熏黃皮老鼠一樣,,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煮粥的水渾濁就不說了,,米里面未知物質(zhì)很多,,但也只是簡單地清理了長相最為囂張的老鼠屎一樣的東西以及其他長相囂張的異物,就扔進(jìn)鍋里了,,這怎么吃,!粥還沒開始熬,顏色就泛著淡淡的黃色,,誰受得了,。
周煥云內(nèi)心也好,腦海也好,,都在咆哮,,無能暴怒。
低聲啜泣驀然響起,,當(dāng)然是石頭上的周煥云,。身體的啜泣立即引起了周煥云的的注意,不光是因為眼淚劃過面頰,,鼻涕觸碰嘴唇,令周煥云不再無能咆哮的最主要原因,,還是隨著哭泣而出現(xiàn)的濃郁的孤獨感,,悲傷感,恐懼感,。
這種感覺太過強(qiáng)烈,,同時也確實地讓周煥云完全代入了進(jìn)去,用來形容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弱小的人忽然失去了信賴的唯一依靠,,一個感性的人被自己最為珍視的情感狠狠擊傷,,一個充滿防護(hù)的膽小的人被剝了個干凈扔在刀槍劍戟之中。
心頭酸楚無比強(qiáng)烈,,加之剛才院落里的環(huán)境,,周煥云大概明白了些什么,日子應(yīng)該是難起來了,,這條命應(yīng)該是苦起來了,!
哭泣并沒有持續(xù)太長時間,畢竟鍋里熬著粥,,從家境看,,糧食應(yīng)該是來之不易的。
沿著原路回到了院落內(nèi),,院落依舊靜悄悄的,。灶房門口已經(jīng)可以隱隱聞到米香氣,火很旺,,粥應(yīng)該是熟了,。于是周煥云推門而入,當(dāng)然,,他一直更像旁觀者,,確切地說是身體自己動的。
所料不差,,是熟了,,但看起來卻不太可口。用勺子攪了幾下,,沒有剮粘在鍋底已經(jīng)焦糊的米,,打了一勺中上層較稀的米粥盛在碗里,便開始順著碗邊吸溜起來,。
味道不用說,,幸虧身體不是周煥云的,不然他會吐,,一碗清淡的米粥能煮出如此豐富的味道,,周煥云不敢想象其中奧妙。
“爹不會回來了,,今日起,,就自己活下去吧?!敝軣ㄔ崎_口,,雖然話語不是他所想說的,但心里扭曲的痛楚還是讓周煥云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
接下來的日子,,周煥云切實體會到了何為弱肉強(qiáng)食的生存世界,。
米缸空了,或許是身體不喜歡煮出來后滋味怪異的飯食,,所以一點兒也不珍惜殘存的糧食,,兩三天后,破院子翻過來都找不到什么可以吃的東西了,。
只好出去,。夏末季節(jié),林子里有一片果樹扎堆的地方,,周煥云被身體帶上,,摸索而至。即便樹又高,,果子大多還青黃,,但對于現(xiàn)在饑腸轆轆的六歲男孩還是極具誘惑力的。
一番折騰,,終于掉下來兩個成年人拳頭大小的果子,,味道略帶酸澀,但落在吃了好幾天“潲水”的周煥云嘴里,,簡直美得不像話,。當(dāng)然,崴腳這樣的代價還是需要承受的,。
周煥云從沒想到簡單的生存竟也會消耗一天中大部分的時間,,極盡所能獲得了大小不一的幾個果子,又在林子里轉(zhuǎn)悠了一會兒,,天色就開始發(fā)昏了,。
而悲慘的是,沒有燈,。若入夜后天上聚些云,,那么夜里最明亮的可能就是傳說中晝伏夜出的幽影狼的雙目了。
周煥云聽見過狼嚎,,這也是他擔(dān)驚受怕的最重要原因之一,。修籬笆也不行,他沒辦法操縱身體做任何事,,真的像個寄生蟲一般,,所有事都是旁觀。但要命的是,,他會痛,會餓,會累,,在夜里會有莫名其妙的強(qiáng)烈悲傷感侵襲,,會有所有不舒服的感覺,會體會這具身體的一切感覺,,反正自打來到這里一件能讓他舒服的事都沒有出現(xiàn),。
事實告訴周煥云,他或許真的穿越了,,而且是以寄生蟲般極度屈辱的方式,,穿越到了一個被王八蛋父親拋棄的,瘦弱的六歲小孩子身上,!
“賊老天,!我叼你娘的!我想我媽了,!咋回去?。 泵總€夜里悲傷感襲來,,周煥云都無法抵抗,,于是就肆意流淚大罵,反正只有自己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