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慫娃,,你說的蜂蛹真能賣錢么,?”
今日獨孤武和獨孤文兄弟要去涇陽縣,張氏特意早起做了頓早飯,,獨孤武抱著碗西里呼嚕的喝著粥,,愁眉苦臉,這是老爹第七次問他了,從昨晚的武兒,到你小子,,到現(xiàn)在的慫娃,老爹的稱呼一次比一次差,。
“爹,您放心,,肯定能賣錢,。”
“這像蛆一樣的東西,,有人會買來吃,?”
獨孤武不僅謹慎也是一個精致的男人,聽到“蛆”這個字,,就想到了家里的茅廁,,全然沒了食欲。
本來飯食就難以下咽,,現(xiàn)在真吃不下去了,。
張氏瞪了一眼獨孤誠,獨孤誠恍若未覺,,問了聲“你不吃了,?”見兒子點頭,也不講究,,端起兒子的碗就吃,,獨孤武極度懷疑老爹是故意的。
家里的早飯吃過,,兄弟二人提著木桶出了門,,獨孤誠知道自家兒子打算去干啥,心中好奇便跟上了兄弟二人的腳步,。
村里靜悄悄的,,沒有老狗也沒有老黃牛,只有河對岸的農田里三叔在耕地,,隔著薄薄的秋霧似乎也沒發(fā)覺父子三人到河岸邊,。
老爹朝對面喊了一聲,三叔才直起腰身問道:“你們父子三人干啥咧,?”
“弄些魚,?!?p> “最近天氣涼,下河摸魚可別涼著了,?!?p> “這天氣可不敢下河摸魚,狗蛋兒在書上學到的本事,,把魚簍放進河里,,聽說魚自己會跑進去?!?p> 獨孤武愣了一下,,好些天沒聽見狗蛋兒這個稱呼了,有些陌生,,這才想起自己爹娘在家里是叫自己的大名,,出門都叫狗蛋兒,歷來如此,。
對岸的三叔明顯也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鋤頭朝河邊走了過來,他就想看看啥魚這么傻,,還能自個兒往魚簍里游,。
拉起河中的魚簍是件費力的事,獨孤武想幫忙來著,,但是大哥自己一人便把魚簍給拉了起來,,獨孤武咂舌,古代人的力氣都這么大嗎,?
要知道昨日放魚簍的時候,,魚簍里可是裝了石頭壓著,再加上魚簍中的水,,從河里拉起來真不輕松,。
收獲不多,大概有十幾條魚的樣子,,脫離河水的魚兒在在魚簍里歡快的拍打著魚簍壁和魚簍中的石塊,,發(fā)出啪啪啪的響聲。
獨孤武有點失望,,按照他的想法,,怎么著魚簍里也應該有個小半簍,但是獨孤誠和獨孤文很滿意,,以前摸魚的時候,,父子二人忙活半天都沒這么多。
不用獨孤武開口,,獨孤文便扯下了魚簍口的機關,,將近四米長環(huán)抱粗的魚簍被父子二人倒立起來,,魚簍中的魚便被倒了出來。
獨孤武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讓老爹編的竹編迷魂網(wǎng)有毛病,,只有一個口子,,進去的魚自然就少,若在周圍都弄上幾個洞,,肯定會更多些,。
魚不大,最大的也就兩斤左右,,最小的只有拇指大小,,獨孤武蹲下身子與獨孤文一起撿著岸邊的魚,獨孤誠與三叔聊著天,。
河對岸的三叔很是驚訝,,這河里還真有傻乎乎的魚兒往魚簍游?只是為何這魚簍看起來這般大,?對了,書上說的,,看來還是要多讀書啊,。
三叔有些喪氣,家里的孫子與獨孤家的大郎差不多大,,腦子也活泛,,比狗蛋兒差不了多少,可惜家里窮,,要忙著下地,,沒書讀,若家里能有早些年那般光景,,孫子還能繼續(xù)在獨孤家借書看看,,說不得現(xiàn)在都做官兒了咧。
“獨孤大郎,,以后啊,,少抽狗蛋兒。前些日子,,俺還瞧見他在河邊傻笑,,估計就是被你給抽的失了智,你看看現(xiàn)在,,多聰慧的孩子,。”
獨孤誠大笑道:“是這么個理,,狗蛋兒最近懂事了不少,,往后我少抽他,。”
獨孤武郁悶了,,說來說去,,還是要抽唄。
“爹,,王根他婆姨不是懷著孩子么,,給三叔扔條魚過去,拿回家給補補,?!豹毠挛潆m然把錢看得重,卻也不差這一條魚,,王根一口一個蛋叔,,當叔的也不能太吝嗇。
“不用,,狗蛋兒,,你家日子過的也不比俺家好,自己留著······”
三叔那邊還說著話,,老爹已經(jīng)從桶里抓起了兩條最大的魚給扔了過去,,若非三叔躲的快,就被砸臉上了,。
又笑說了幾句話,,獨孤武提著木桶,獨孤誠與獨孤文扛著竹編迷魂網(wǎng)回了家,。
把木桶放在院子里,,叫大哥進屋換衣服,老爹卻喊住大哥說挑兩條大的魚給王遠叔一家送去,,獨孤武覺著家里窮不是沒有原因的,,有這么一個大方的老爹能不窮嗎,也就好在還知道事情輕重,,沒把制鹽的消息給泄露出去,。
等著大哥從王遠家回來換過衣服,兄弟二人便背著背簍準備出門,。
出門時,,獨孤武還有些擔心,見爹娘沒有檢查背簍的意思才放下心來,。
走到河岸邊,,三叔和王根剛拿上鋤頭,看樣子回過一趟家,吃過了早飯,。
“蛋叔,,謝謝你的魚?!蓖醺驹诤訉Π逗暗溃骸澳氵@是準備去哪兒,?”
“去涇陽縣賣魚?!豹毠挛錄]好氣的回了一嘴,,覺著有點蛋疼,他就知道王根記不住,,依舊蛋叔,。
獨孤家里出門的工具在村里算是獨樹一幟,獨孤文要賣柴,,木舟裝不了多少木柴,,其他家都是木舟,唯獨獨孤家的是竹筏,。
竹筏簡易,,估計會滲水,背簍里有鹽,,可不敢讓大哥將背簍放在竹筏上,,所以當獨孤文準備放下背簍時,獨孤文連忙阻止了自己大哥的動作,,將背簍背到了自己背上。
獨孤文也不多問,,解下拴在木樁上的繩子,,將河中飄蕩的竹筏拉到近前,拿起竹筏上的長篙跨了上去,,獨孤武背著背簍也跨了上去,。
十月天的河水有些刺骨,獨孤武打了一個冷顫,,催促了一句,,“大哥,快走了,?!?p> 竹篙抵在岸邊一用力,竹筏便離開了岸,,順著河流往下,,河流并不湍急,獨孤武又催促了一句,。
行至百米,,有處鐵索吊橋,,吊橋是當年張家人初到正陽村領著村里修的,由此可見當年老張家也是富庶人家,,就是不知道怎么落魄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估計可能老爹給送沒得。
橋上正有位懷孕的婦人牽著一個三四歲孩童從吊橋上路過,,四歲大孩子抱著橋上鐵索低頭笑道:“狗蛋兒叔翁,,魚好吃咧?!?p> “蛋叔,,奴在此謝過您今早的魚?!?p> 王根的婆姨是村里出了名的懂禮,,是早些年王根去涇陽縣的時候從河岸邊的死人堆救回來的,看當年的穿著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女子,,村里人淳樸,,也沒想著報官啥的,就是好些人都說王根留不住媳婦,,結果現(xiàn)在娃都四歲了,,肚子里還有一個。
獨孤武搖了搖頭,,望著叫自己叔翁的小屁孩兒,,笑道:“等叔翁回來,給帶比魚還好吃的東西,?!?p> 一兩句話的時間,竹筏已經(jīng)過了吊橋,,過吊橋之后,,便是陡崖峭壁,秋日的薄霧籠罩河流兩岸,,看不到山頂?shù)那闆r,,偶爾卻從霧中傳來兩聲鳥鳴。
獨孤武想到了徐志摩的再別康橋,,不過這里沒有青草,,也沒有星輝,但是他確實在去尋夢的路上,,掙錢夢,。
很實在的夢,窮苦人家嘛,不實在不行,。
大概在河中漂流了五里左右,,總算到了支流與渭河相接的地方,寬闊的河岸,,寬闊的河面,,瞬間就讓獨孤武的心情好了起來,飄在支流上的那種狹窄和陰冷真不好受,。
岸邊有一個木樁,,獨孤文撐動竹筏靠了過去,下竹筏將繩子拴在了木樁上,。
“大哥,,你這是干啥,不是到?jīng)荜柨h么,,干啥不走水路,?”
獨孤武有些奇怪,按照他的想法,,古代的縣城應該是伊水而建的,,竹筏肯定是能到?jīng)荜柨h城鎮(zhèn)附近的,但是放眼望去,,空蕩蕩的河岸又沒集鎮(zhèn),,下竹筏干啥?
“走水路到不了,?!?p> 聽到這句話,獨孤武只好下竹筏,,問道:“大哥,,你把我們家竹筏綁在這兒,不怕?。俊?p> “怕啥,?”獨孤文疑惑道,。
獨孤武沒說話,心想古人真淳樸,。
獨孤家的竹筏簡易,,大概也沒人偷,但是獨孤文賣柴時,,幾大捆劈好的柴可是放在竹筏上的,,獨孤武可不信大哥一次就能把幾大捆柴都帶走。
行走一里,看見了一座橋,,估計那便是前不久李世民和頡利斬白馬立盟約的便橋了,,獨孤武又有些感嘆了,多好的馬啊,,值不少錢咧,,可惜了。
順著一條小路走了大概兩里路,,路面漸漸寬大,,路上有不少拉著獨輪車的小販和進城的行人,獨孤武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行人中的一人確實是自己的小伙伴,王智,。
王智正牽著前幾日送去獨孤家的那頭小羊,,顯然準備牽到?jīng)荜柨h賣。
同行的人中有幾位熟人,,都是從正陽村出去的小年輕,,他們身旁還有兩三位少女,似乎是一起的人,。
王智上前搭話,,但幾個粗布麻衣的少年自顧自的與身旁的伙伴和少女聊著天,沒理他,,看起來有些傷心,。
“王智?!豹毠挛浯蠛耙宦?,加快腳步,見大哥愣愣的站在原地,,盯著不遠處的一間茅屋,,便催促道:“大哥,快點,,我看到王智了,。”
茅屋只是尋常的茅屋,,在正陽村也很常見,,但獨孤文依舊盯著,像似沒聽見弟弟的話,。
“大哥,,你看啥呢,?”獨孤武順著大哥的目光望了過去,也沒瞧著有什么特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