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帶了薛玉兒同行,三人腳程略慢,,薛玉兒不擅騎馬只好與狄榮共乘一匹,,這馬原也不是什么良駒,,背負(fù)兩人日夜兼程只是勉力維持,。
這一日,,入得永州城內(nèi),,天已擦黑,,連日奔波勞苦,兩個男人還好說,,薛玉兒一個嬌弱女子實在疲乏,,雖然她一直說不礙事,但狄榮很是心疼妻子,,于是找了一家上等客店聊做休養(yǎng),。
“呦,客官,,您里面請!”
“上四個熱菜,,四個涼菜,,一壺好酒一壺清茶,再準(zhǔn)備兩間上房,?!?p> “好嘞!您稍等?!?p> 三人撿了一張靠里的桌子坐了,,丁鵠和狄榮商量著,明日將這兩匹馬賣掉,,換兩匹快馬好接著趕路,。
“這位公子真是氣度不凡,您是打尖是住店吶,?”店小二堆出滿臉笑容亦步亦趨的跟在一人身后,。
原本吵吵嚷嚷的客店漸漸安靜下來,眾人都望著門口的男子,。
只見他一身絳紫色云紋錦衣,,修長身材,白凈面皮,,一雙眼狹長漆黑,,唇薄似紙,看起來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更何況,,他還背著一把劍,二尺長兩寸寬,,黑檀劍鞘,,三丈之內(nèi)的人都無端生出一種壓迫感。
這男子四下一望,,小二便張口接到:“托公子洪福,,小店今日客官多,沒有空桌了,,公子不如先上樓休息,,咱們一會兒把飯菜給您送上去?”
那人并不答話,,徑直走到狄榮一伙面前
“不知兄臺可賞光容在下同坐,?”
狄榮微一點頭“請!”雖然不知此人意欲何為,,但神武將軍畢竟不是小氣之人,。
“再添兩個熱菜來?!蹦凶咏庀卤澈箝L劍,,側(cè)頭吩咐。小二答應(yīng)一聲麻溜兒跑了,。
丁鵠笑嘻嘻的看著他,,開口詢問:“不知兄臺貴姓,?”
“免貴姓張,張謙,?!?p> “啊,原來是張兄,。這么晚了,,張兄一人何必來這客店,聽說花滿樓正離此地不遠(yuǎn),?!?p> 花滿樓是有名的青樓舞館,里面的姑娘不止是永州城,,就是與京城臥柳眠花的姑娘相比也毫不遜色,,文人雅客慕名而來的數(shù)不勝數(shù)。
“這位兄弟可是不歡迎在下,?”
“豈敢豈敢,,張兄潔身自好不愿沾染風(fēng)塵,是小弟唐突了,。來,,我敬張兄一杯!”二人輕輕碰杯卻都只是微抿一口,。
薛玉兒也低頭喝了口茶,,她雖沒聽過花滿樓的名聲,但約莫也能猜得到那是什么所在,。
狄榮爽朗一笑“都是江湖中人,,那些繁文縟節(jié)能省則省吧。兄弟若不嫌棄叫我李榮就是了,,這是舍弟李鵠,,這是內(nèi)人?!倍司c頭致意,。
“菜來嘍!幾位客官慢用,?!?p> 席間薛玉兒幾次有意無意的望向張謙放在桌邊的劍,那劍鞘上紋著樣式繁復(fù)的圖案,,只是暗紋,,若不細(xì)看必不能看的詳盡。
“嫂夫人對上古圖騰也有研究,?”
“上古圖騰?你是說那個嗎?”薛玉兒用目光指了指劍鞘“我哪里懂,,只是從沒見過這么繁復(fù)的圖樣,,看著有趣罷了?!?p> 張謙笑笑,,沒再說什么。
酒足飯飽間,,張謙看看在座三人,,笑問:“三位不知欲往何處?我孤身一人,,倘若能結(jié)伴同行倒是張謙之幸,。”
丁鵠伸了個懶腰,,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兄嫂三人要回青州老家,,張兄要去哪兒?”
張謙挑挑眉:“這青州可是遠(yuǎn)了,,看三位的樣子想必已經(jīng)趕了幾日路,,可是從蘭州來的?”
狄榮接道:“蘭州與晉州交界之處的一個小村子,,不值一提,。細(xì)算起來只怕還是晉州的地界呢?!?p> 丁鵠追問道:“張兄要去哪里,?可與我們順路?”
“兄弟要去東京,,倒是也可同行一日,。”
“難怪張兄看著就富貴逼人,,原來是京城人啊,。倘若我兄弟二人哪日去了京里,還望張兄引薦一二,?!?p> 張謙笑笑:“那是自然?!?p> 閑聊幾句后,,四人分別上了樓進(jìn)了各自的客房。
“那個張謙…”
“怎么了,?”狄榮擁著薛玉兒半仰在床上,。
“我也說不清,,就是覺得不太舒服?!?p> “不怕”狄榮輕吻一下妻子額頭“不必憂心,,我自會應(yīng)付?!?p> 薛玉兒點點頭,,雖然心中隱隱不安,卻也實在是累極了,,很快便沉沉睡去,。狄榮望著妻子柔美的睡顏,暗自想著心事,。
過了不知多久,,忽聽有人扣了扣房門,狄榮一開門,,丁鵠閃身進(jìn)來,。
原來他也放心不下。那個張謙顯然是在想方設(shè)法套他們的話,,狄榮也意識到了,,不然不會謊稱他們姓李,只是這才剛進(jìn)永州,,若真的已經(jīng)被人盯上實在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趁著夜深人靜,悄悄來找狄榮商議,,二人當(dāng)下決定直奔青州先與司馬菁匯合,。
張謙當(dāng)然也沒有睡,只是閉著眼睛,,倚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四人上樓的同時,,角落里的一張桌子后面,一頂草帽下抬起了一雙略有些慍怒的眼睛,。
次日一早丁鵠就牽著兩匹勞苦的馬去了馬市,。
薛玉兒也早早醒來梳妝收拾。反倒是狄榮,,因為睡得晚還未起床,。看著熟睡中依然眉頭緊鎖的丈夫,,她有些無奈,,轉(zhuǎn)身走出房門打算給丈夫取些早飯上來,。
一推門,未待她驚叫出聲,,一只手飛快的在她身上點了兩下“得罪,。我與狄大哥說兩句話,嫂夫人且放心,,稍后狄大哥自會為你解開?!?p> 薛玉兒說不出話來,,只是眨眨眼睛,一雙杏眼里寫著迷茫與不安,。
顧不上再解釋,,這人竄到床頭,卻發(fā)現(xiàn)狄榮已經(jīng)驚醒,,正陰沉沉的看著他,。也許是從軍多年的本能,即便熟睡中也能立刻察覺到危險,。
看著面前這個青色短布衣的男人,,狄榮沒有說話,只是眉頭鎖的更緊,,盡管他將臉蒙了起來,,但是,好熟悉,。
“狄大哥你聽我說,,那個人不是什么張謙,復(fù)姓拓拔,,是西夏皇族,。此番接近你也是奉了西夏皇帝之命。我還沒有探清他們的真實目的,,但總歸是來者不善,,大哥,你,,你…萬事小心,!”
他原本想說你何必再卷進(jìn)來,莫再管了,??稍挼阶爝吔K究沒有說出口。只是一抱拳,,轉(zhuǎn)身就想翻窗而去,。
“你…你是不是子虞,?”
蒙面男子縱身翻出了窗口。
雖然是極細(xì)微的動作,,狄榮還是察覺到,,他有片刻的停頓。
嘆了口氣,,狄榮起身上前為妻子解開穴道,。輕輕把她攏到懷中:“嚇到了嗎?”
薛玉兒搖搖頭:“他說的…”
狄榮輕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我何嘗不知那個張謙來路不正,。只是我們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救出陸大哥,,不管他是西夏人也好漢人也罷,只要不妨礙我們的事最好不要多生枝節(jié),,橫豎我們小心提防著就是了,。”
薛玉兒沉默片刻:“那個子虞…”
“他…我二人自小一處長大,,又一同考了武舉,。子虞原本是我的副將,后來升任建安將軍,,我離開京城已經(jīng)三年了,,也不知他如何在此?!?p> 狄榮沒說,,薛玉兒也沒追問,將軍被罷免他曾經(jīng)的副將是如何留任,,甚至還成為了本朝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