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京城北門遇巧匠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大紅的喜堂上,兩人執(zhí)手成了禮,,宋成杏被侍女扶著進了新房,,起哄的賓客們留著成廷柏給他敬酒,成將軍和宋丞相在主座上說些體面話,將軍夫人和丞相夫人聊得也投機,。
快到晚上的時候賓客們醉得都差不多了,,成廷柏酒量好,只是面上稍稍有些紅暈的顏色,,頭腦卻還是清醒的,,剩下還沒醉倒的賓客推著成廷柏讓他趕緊去和娘子飲合巹酒。
他推開新房的門,,里面還蓋著蓋頭的女孩子一直端正地坐著等他,。成廷柏走進去,回身關(guān)上門,,走到宋成杏面前,,蓋頭下傳出均勻的呼吸聲,他不由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這是坐著睡著了啊,等太久了嗎,。
“成杏,。”他輕聲喚,,宋成杏覺還不深,,聞得他聲音便醒了,聲音啞啞地應(yīng)著,,“嗯,。”
成廷柏輕輕挑開她的紅蓋頭放在一邊,,蓋頭下是一張被精心打扮過的面容,,容顏無雙,眉細(xì)細(xì)長長,,眼睛和反光的鏡面一般亮,,會發(fā)光似的,美目流轉(zhuǎn),,淺殷紅的胭脂,,大紅的口脂裝點著微翹的唇,玉一樣的皮膚,。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誰也不說話,,靜靜地喝了酒,。
房間里熏香點得恰好,,不濃不淡,窗戶的縫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帶上,,大紅的紗帳落下,,搖起一片清雅的情誼,屋里火燭搖晃,,影影綽綽,,窗外偶爾幾聲秋天的蟬鳴,敲著難得熱起來的夜晚,。
宋幼然一天下來看成廷柏這人還算不錯,,才放心地跟著宋沅辭回了丞相府,宋幼然多年沒見大哥,,再一見很是親切,,十歲的女孩扯了扯宋沅辭的袖子,眼睛亮亮地指著不遠的集市上少數(shù)還開著的商鋪暗示道:“糖葫蘆,?!彼洗紊霞械臅r候就發(fā)現(xiàn)了,這條街上有一家特別好吃的糖葫蘆鋪叫喜城鋪,,只有一點點酸,,比別處的要好吃多了。
宋沅辭失笑,,清風(fēng)般的眉目也活躍起來:“走吧,,我也跟幼然去吃糖葫蘆?!彼斡兹粨P起小臉笑了,,帶著他一路朝著自己上次找到的那商鋪快步走去。
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幾盞小燈亮著了,,宋幼然走到上次來時那家糖葫蘆鋪子前,,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的鋪子空空整整地書著兩行字,說明店家已經(jīng)搬到京城北門附近去了,,宋沅辭也不惱,,想著晚上也沒事要做,,便陪著宋幼然一路到了京城快要北門的地方,,才找到那家哪怕已經(jīng)晚上生意也還不錯的鋪子。
“店家,,兩串糖葫蘆,。”宋幼然將銀錢遞過去,,看鋪子的拿了兩串看著就極為吸引人的糖葫蘆給兩人,。
“哥,,嘗嘗?!彼斡兹煌毋滢o手里塞了一串,,塞的時候,她正好看到了大哥身后的一家低調(diào)不起眼的鋪子,,連個店名都沒有,,一眼看去像是隨時要關(guān)門的樣子,但她還是好奇地往里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是個賣鎖的鋪子,,宋幼然便來了興致,趁宋沅辭吃糖葫蘆的時機溜進對面店鋪里,。
“幼然,,你在看什么呢?”宋沅辭回頭來問,。
宋幼然如實回答:“我想找個特殊的鎖,。”
掌柜的從臺子后面冒出腦袋來,,是個須發(fā)花白的老者,,但看著精神抖擻的,和店鋪的低調(diào)一點都不一樣,,整個人透著一股張揚高調(diào)的氣息,,說話的聲音也利索,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小姑娘,,你要找特殊的鎖,?”
“是?!彼斡兹稽c頭,,盯著這個有些奇怪的人,宋沅辭站在宋幼然的斜前方,,手輕輕按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眼神如常,眉梢卻藏了一絲戒備,。
那老者捋著胡須從臺子后面走出來,,打量了一下宋幼然,笑著復(fù)讀道:“……特殊的鎖,?!?p> “沒有就是沒有,何必轉(zhuǎn)彎抹角,?!彼斡兹话櫫税櫭?,不打算聽他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離開,。
“自然是有的,,我去拿給姑娘?!崩险邤r住他們的去路,,慢慢悠悠地晃步到一不起眼的柜子前頭,隨手揀了一個實木盒子,,“這里便有個鎖,,姑娘好好想想?!?p> 他的話有些奇怪,,宋幼然接了盒子,皺著眉道了謝,,轉(zhuǎn)身便走了,。
宋沅辭問她:“這里裝著鎖?”他看著覺得不太合理,,怎么會有人用不帶鎖的盒子專門去裝一個鎖,,按照幼然和那老者的對話來看,這還是個特殊的鎖,。
宋幼然翻開盒蓋,,里面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上下兩層各有四個的立方塊兒,兩層的縫隙處有一個平平無奇的鎖孔,,回答宋沅辭:“確實裝著鎖,,形狀也挺特殊的?!彼f得還算委婉,,只不過她看著這個鎖孔像是隨便撿一根細(xì)鐵絲就能用撬鎖方法打開,哪有什么需要好好想想的地方,。
宋幼然也就當(dāng)那老者是唬她的,,可是又想著他偏偏沒要她的錢,何必扯這個謊,。
回了府上,,宋沅辭被丞相夫人叫去說說話,宋幼然就先回了房間,,將那個鎖擺在桌面上,,翻出了自己的匣子,那匣子里的海棠花已經(jīng)干了,,沒有生氣的黑褐色掩蓋了原本嬌艷的紅,,脫落的花瓣點綴在鐲子周圍。
晚風(fēng)挑著窗戶的縫隙處從濕悶的夜間溜進涼爽的屋子里,,吹動床榻上的褥子,,吹動梳妝臺上被隨手放著的立方塊,方塊“咔咔”響了兩聲,,宋幼然扭頭去看,,那方塊的縫隙變大了些,隱約還看得出來里面是空心的,。
宋幼然便走過去,,往上掰了掰四個小方塊組成的上層,沒掰開,,她一皺眉,,揚手往地上一砸,也紋絲不變的,。宋幼然“嘖”了一聲,,上街買了根細(xì)鐵絲回來,她從小不安分,,仗著別人不知道自己是誰,,拆著鄰里的鎖長大的,本以為這拆開一個小方塊不會是什么難事,。
但當(dāng)宋幼然端端正正地坐在梳妝臺前來回用那細(xì)鐵絲試了好幾種辦法,,硬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她才開始有點相信這是個特殊的鎖了,。
由于這個鎖確實夠安全,,宋幼然便把它安在了匣子上,不過在安上去之前,,她找來紙照著畫下了這個鎖孔的樣子,,再試了幾下,仍然打不開,,就安心地抱著匣子悄悄溜到院子里的海棠樹下去,,撥開那個無人理睬的坑上蓋著的枯葉,好好地把匣子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