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辭行
公元422年冬,,胡夏太子赫連圭不想坐等被廢除儲君之位,,于是率五萬兵,,攻破幽州城,,戰(zhàn)亂中殺死了他最小的弟弟酒泉公赫連倫,。用鮮血來捍衛(wèi)自己繼承正統(tǒng)的機會,。
而這場戰(zhàn)爭的另外一個受益者,,就是魏燾,。魏國出兵兩萬支援赫連圭攻下幽州城,赫連圭按照約定將幽州城里的一萬只活畜牲口及上千石糧食作為報答,,贈與魏國西涼軍,。
邱林將軍和三萬士兵帶著所有戰(zhàn)利品歸來,接下來魏燾對部隊進行了兩日修整,,便挑選了一萬守城軍駐守,,將其余部隊解散回原籍。與柔然交戰(zhàn)及幽州之戰(zhàn)所有的戰(zhàn)利品全部分發(fā)給士兵,,作為軍餉,。
議事廳內(nèi),十四名中軍以上的將領,,正襟危坐,,聽取魏燾的指令。士兵回原籍,將領則聽從他的安排去往不同的駐地,。所有人一一領命過后,,眾人散去,只留下魏燾與崔浩,。
等所有人離去,,崔浩緩緩起身,走到階下,,俯身行禮,。魏燾見他行禮,忙起身走近他身邊,,攙扶起他來,。
“崔大人,你這是干什么,?我說過,,你我之間,不必行此大禮,。你是陛下親派的督戰(zhàn)大臣,,也是我的長輩。你這樣我魏燾如何擔待得起”
“王爺,,如今邊疆安定,,戰(zhàn)事告一段落,老臣也將動身回帝都復命了”
“崔大人您年事已高,,這兩年來卻不辭辛勞,,陪著我東征西戰(zhàn)。能再次得您指點,,實在是我魏燾的幸運”魏燾說著扶崔浩坐下,。
“但是王爺,這兩年來,,我跟你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恕老臣多嘴,,還不得不在臨走前,,再次囑咐你?!贝藓仆蛭籂c,,猶豫了半響,眼神漸露光芒,?!拔簢奶煜拢俏腋S你的祖父道武帝一起打下來的,。你的祖父,,天生神勇無比,,英明決斷,是他建立了這神州上國,。古往今來,,朝廷立嗣關乎江山社稷,立長立賢是先帝留下的規(guī)矩,。在你的六個兄弟之間,,你是最像你祖父的人,每當我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先帝啊,。作為皇長子,,朝廷需要你,陛下也需要你,,老臣希望有一天能夠在帝都看到你,。而不是讓你一個人出生入死,默默無聞放逐在邊疆,?!贝藓频穆曇粲行┍希麡O力的表達自己對于此事的態(tài)度,。
魏燾聽他說完,,漫不經(jīng)心的安慰道:“大人您對于我厚愛,我銘記于心,。你是兩朝元老,,開國的功臣,卻主動請纓來到邊塞不毛之地,。我明白,,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墒?,八年前我已經(jīng)違逆了父皇的旨意,從我拒絕做太子那一天起,,到我被放逐到邊境,,我就注定只是個不得寵的將軍?;饰灰呀?jīng)離我很遠,,大人你為何如此固執(zhí)”
“可是你身上有自己真正的使命,即使你改名魏燾,,可是你身上流的卻是拓跋家族的血液,,你是鮮卑人,你是拓跋燾,魏國的皇長子,,這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無法逃避?!贝藓频穆曇粲行┛刂撇蛔〉募?,說得慷慨激昂。
“可是大人,,你應當明白,,為國盡忠的方式有很多種,雖然我不愿做太子,,可我一直在前線替父皇守好陣地,,這么多年,未曾丟掉一座城池”魏燾的情緒終于也有些激動,,而后轉(zhuǎn)為更為低沉的聲音說道:“而且我拒絕做太子不是不愿背負肩上的責任,,我只是想保護自己的母親。子貴母死制也是我的祖父定下來的,,如若不廢除,,我當太子,就是把我的母親推向死亡的深淵,。我的父皇成為太子的那一天,,我的祖母就被賜死了。失去母親的悲痛心情,,我原本以為他會懂,。為何你們都要逼我”最后幾個字,他緩慢的說出來,,聽者為之悲呦,,崔浩也能感受魏燾內(nèi)心的煎熬。
“陛下他當然懂”崔浩停頓了一會兒,,開始回憶那段陛下內(nèi)心深處的傷心過往,,“當陛下知道自己的母親,當時的劉夫人被先帝賜死的時候,,他也是悲痛欲絕,。他一個人偷偷的跑出宮去,再外面游歷了三個月,,不肯回宮,最后都惹得先帝震怒,。后來是老臣找到了他,,說服了讓他跟我回去的”
“所以父皇現(xiàn)在想讓你用同樣的方式來勸我。可是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被賜死,。身為人子,,不能讓她獲得更多的幸福,那至少讓她能平安的在宮里活下去,。大人你不必再勸我,,請您告訴陛下,我會替他守好這魏國北境與西境的每一寸土地”魏燾說道,。
望著魏燾一副決絕的表情,,自然是不愿再討論下去,崔浩只得作罷,,他太了解魏燾的倔強脾氣了,。兩年的游說都沒有成功,他也知道其中的關鍵,,除了父子倆之間的心結(jié),,更重要的是杜夫人,他不敢去揣測陛下的心意,。如果陛下愿意違逆先帝的立下的祖制,,取消立太子即賜死生母的制度,也許這一切還有轉(zhuǎn)寰的余地,。擔心母族過于強大,,威脅到江山傳承,道武帝立下了此規(guī)矩,,若破壞則是大逆不道,。崔浩不敢想,也不敢說,。
“王爺請放心,,老臣一定如實稟報陛下。不知道王爺您可有什么書信要帶給夫人的,,夫人一直盼望著你能早日成家立業(yè),。不過,”崔浩摸著自己的胡子笑著道:“王爺,,既然已經(jīng)有了心儀之人,,成家必定是遲早的事情了?!?p> “這是自然,,從前沒想過成家,但是自從遇到了她,,我便覺得如若那個人不是她,,一定很無趣,。”魏燾的臉上終于有一絲笑意,,崔浩舒了一口氣,,氣氛也從剛剛的沉悶中活躍起來。
“那夫人拜托在下要勸王爺?shù)氖?,也算是達成了,。崔某回去也算是對夫人有個交代了。賀姑娘,,天性聰慧,,機敏過人,很識大體,,只是可惜她不是鮮卑人”崔浩嘆息道,。
“大人您也不是鮮卑人,可是父皇依舊十分信任你,,英雄不問出身,。我魏國一向重視漢族文化,對待漢人官員也是十分重用,。父皇既然把西涼州賜與我,,封我為王,那我自然有權(quán)來決定要娶誰,,跟誰過一輩子,,我不會在乎她的出身”字字鏗鏘有力。
崔浩只得更加佩服魏燾的胸懷,,他明白在少主的心中,,對待自己,對待所有的漢人都是一視同仁,。
“看到王爺您如此堅定自己的信念,,老臣也放心了?!?p> “我的母親那邊,,還望大人多多關照才是,魏燾感激不盡”
“夫人能有您這樣的兒子自然是她的福氣了,,王爺您盡管放心,,這些年,陛下待她很好”
隨后,,魏燾將軍親自修書一封,,委托崔浩帶回平成帝都。
在信里,,魏燾告訴自己的母親關于自己一切安好,,無需掛念,。他還告訴她,自己喜歡上的女子,,她的名字,以及她模樣,、性子是多么叫人喜之如狂,,他期待有一天可以帶著她一起去見自己的母親等等內(nèi)容。
一場分離前的告別,,一番長談,,沒有人知道內(nèi)容。在所有人眼里,,魏將軍都是十分敬重陛下親派的大臣,,事事聽取他的意見,這兩年他們一起策劃布局的戰(zhàn)事,,無一失敗,。崔浩的軍師之名,在軍中頗有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