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從李府出來,顏懷嘴里便沒有停過,。
“你真的要娶李家的小娘子,?他家可是賣糧賣鐵,,通遼資敵……”
“他們李家害死了那么多人,,幾天前他們才派人殺你,。你這就忘了,?”
林啟淡淡道:“李蘊(yùn)兒是李蘊(yùn)兒,,李家是李家,,我要娶的又不是李家,。”
顏懷急道:“但這種通敵賣國的門戶,,如何能適合聯(lián)姻,?”
“無咎啊,你這事做得,,總歸是不妥,,我肯定是要想方法把這樣罪大惡極的門戶檢舉出去的,到時(shí)候你可就牽連進(jìn)去了,?!?p> “那小娘子到底是如何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竟連是非黑白也不顧了,。她雖有些才華,,但論品貌、論氣質(zhì),,不說比徐老板,,比方小姐都是大大不如的……”
林啟隨口應(yīng)道:“各花各入眼唄?!?p> 顏懷問道:“你真要向方小姐討要那兩倉糧食,,去娶李家的小娘子?”
“不然呢,?人家都說了,,不要別的,就要那兩倉糧食,?!?p> “無咎!”
“嗯?”
“我生氣了,?!?p> “哦?!?p> 顏懷奇道:“你不問我為何生氣,?”
“為何?”
“你的是非觀念太淡薄了,,那李家掙的錢,,都是邊關(guān)百姓的血淚錢,他李家有多富庶,,在異族蹄下的百姓就有多苦,,他李家的罪就有多深。這樣的門戶,,你真要和他結(jié)姻親,?”
林啟問道:“哦?那我今早來求見李蘊(yùn)兒的時(shí)候,,你怎么就不生氣,?”
顏懷愣了愣,道:“我是以為你來是試探李家,,以為這是你的奸計(jì),,而且來了之后,我又可以氣那李老頭……誰知你竟是玩真的,?你這人做事嘻嘻哈哈的,,誰知道你什么時(shí)候是認(rèn)真的,什么時(shí)候是鬧著玩的,?!?p> 林啟翻了個白眼,什么叫我做事嘻嘻哈哈,,倒底是誰天天在鬧著玩,。于是他只好氣道:“不是你說的嗎?李蘊(yùn)兒是無辜的,,叫我不要利用她,。”
顏懷理所當(dāng)然道:“對啊,,是我說的啊,。你可以欣賞她,思慕她,。但你不能利用她,,也不應(yīng)該娶她,。我今天跟你來,其實(shí),,本來是想來看你吃癟的……”
神經(jīng)病,,你又不是我爹,你管我,?再說了,,我怎么可能吃癟?
林啟便懶得答理他,。
顏懷又道:“我這個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是非分明,?!?p> “哦,。”
見林啟又是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顏懷急道:“你若真與李府聯(lián)姻,,我顏?zhàn)釉眨团c你割袍斷義,?!?p> “求之不得,你這么一說,。我心里火急火燎的,,巴不得現(xiàn)在就和李小姐拜堂成親?!?p> “你,!”
林啟一幅悠哉悠哉的模樣,在長街上緩緩走去,,顏懷卻愣愣站在原地,。
胡蘆問道:“少爺,我要不要跟上去,,保護(hù)林公子,?”
“保護(hù)你個頭啊,人家都要和仇人聯(lián)姻了,,誰還會去殺他,?”
胡蘆便只好在他身邊站定。
顏懷道:“唉,,你少爺我這次是看走眼了,,沒想到無咎居然是這樣的人,。”
見胡蘆不答,,顏懷問道:“你不安慰我,?”
“少爺你難過嗎?”
“???說起來也是奇怪,”顏懷想了想,,道:“我雖是氣憤,,但好像也沒怎么么難過,為什么呢,?”
他低頭思量了一下,,忽然悄聲對胡蘆道:“不對呀,我這么聰明,,怎么可能看走眼,?”
“哈哈哈哈”他又想了一會兒,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胡蘆,,你怎么不問我笑什么……”
“少爺你笑什么?”
顏懷神秘一笑,,附在胡蘆耳邊,,輕聲道:“你看,早上出門時(shí),,我覺得這是無咎的奸計(jì),,那為什么現(xiàn)在,就不能也是他的奸計(j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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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林啟從李府回來后,,朔風(fēng)客棧里的氣氛就便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顏懷回來之后,,一句話都未再與林啟說過,。
但他也并沒有鬧出別的狀況來,比如從客棧搬出去,、從德云社撤資,、或真與林啟割袍斷義之類的。
勉強(qiáng)算是表現(xiàn)得……不露聲色,。
他倒是改了那夜貓子的習(xí)性,,接下來幾天里,每天早早起來,,跑去與徐峰一起督訓(xùn)保安隊(duì),,一天到晚呆在校場上,。
所謂的“校場”也不過是于三讓人整理了一塊地,搭了些訓(xùn)練用的器械,、爬桿,、高臺等物。
保安隊(duì)訓(xùn)練時(shí),,顏懷便坐在高臺上,,手里拿著林啟寫的訓(xùn)練計(jì)劃,一邊觀察每個人的表現(xiàn),,一邊對計(jì)劃做些調(diào)整,。
等那些漢子們結(jié)束訓(xùn)練,他便混在他們當(dāng)中,,給他們講《天龍八部》的故事,,可惜這故事林啟只說了大半,這幾日算是‘?dāng)喔?,顏懷便把《三國志》拿出來說書似的講著,。
另外他還給那個被收容回來的阿豆姑娘找了一個老媽子伺候著,又囑咐大夫留心關(guān)注著她的產(chǎn)期,。
偶爾顏懷有了閑暇,,他一肚子絮絮叨叨的話也不能與林啟講,,便跑去尋阿豆姑娘,,坐在她身旁,無非也就是念叨些奇奇怪怪的話:
“你莫要想太多,,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來,,不管男孩女孩,都認(rèn)我作義父吧,,連名字我都想好了,。”
“這世道,,哪怕有時(shí)候所有人都在指責(zé)一個人,,錯的也可能是所有人,而不是那一個人,。你明白嗎,?”
“嗯,若是男孩,,便叫顏樞,;若是女孩,便叫顏榆,,如何,?”
“這名字是我讀《詩經(jīng)》時(shí)想到的,,‘山有樞,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qū),。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大概說的是,,人生苦短,為歡當(dāng)作樂……”
顏懷自己喋喋不休地與阿豆說著,,她卻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大肚皮,一句話也不說,。
紫蘇路過時(shí),,聽到顏懷念叨孩子的名字,心中便頗有些奇怪,,私下尋機(jī)會去問于三:“那阿豆姑娘肚子里的,,難道是顏公子的孩子,不然為何生出來要姓顏,?”
于三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悄聲道:“這話我只跟你說,你可不要傳出去了,?!?p> “嗯?!?p> “說起來,,那阿豆姑娘也是個可憐人,好像老家是寧化那邊的,,據(jù)說去年有小股遼人打草谷,,她被擄去了十來天,雖是活著回來了,,但嘴里也再說不出話來,。過了幾個月肚子慢慢大起來,她哥哥就帶著她一路到文水縣來,。偏偏前幾天有個行商正巧認(rèn)識他們,,便把這事給戳破了?!?p> “???”紫蘇聽了唬了一嚇。
于三又接著道:“再后來,,一群人喊著要把她浸豬籠,,她哥攔著攔著,不知怎么的居然被人打死了,,昨天據(jù)說是顏公子……不對,,軍師過路時(shí)看到這一幕,才將她救了回來,?!?p> 紫蘇瞪大了眼,驚道:“這么說那孩子是契丹人的,,顏公子還要收作義子,?”
于三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喬峰不也是契丹人,,但也是我大梁……不對,,大宋的英雄。懂事長……不對,,盟主說了,,要尊重生命?!?p> 下一刻,,紫蘇忽然冷了臉,氣道:“別跟我提你們那個懂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