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中)
呼巴音他們遠去之處是一條幽深的小道,直通山谷之中,。風(fēng)鈴站在路口,,只見小徑蜿蜒曲折,路面荊棘叢生,,路旁枝葉掩蓋,里面不時傳出一陣陣鶯鳴狼嚎,。風(fēng)鈴把目光停駐在路口旁的一塊木牌上,。這木牌久經(jīng)風(fēng)吹雨淋,已經(jīng)破爛不堪,。但牌子上的一行字仍是隱約可見——“鬼谷之口,,地府之門,世人莫入”,。雖然只有短短十二個字,,卻透露出谷主“避世封谷”的凄涼和落寞。
風(fēng)鈴微微地嘆了一聲,,舉步跨入,。剛?cè)肼房诓贿^一丈,便覺得有一種陰森冷氣襲遍全身,。這路口確實是隔開了兩個不同的世界,。可哪一端是生,,哪一端是死呢,?風(fēng)鈴沒有多想,既然決定了,,不管是生是死,,都要闖一闖。他腳步不停,,踩得地上的苔蘚,、灌木吱吱作響。原本這條路應(yīng)該鮮有蹤跡,。但眼前路面沒了自然的姿態(tài),。草木之上偶爾露出半個腳印,,或印著淺淺的腳痕,。風(fēng)鈴一個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過:有人先他入谷。風(fēng)鈴并沒有感到吃驚,,這本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腳步又放慢放輕了許多,。
這小路十分陰暗潮濕,陣陣陰風(fēng)穿過小道,,仿佛是搜魂的幽靈,。一道峽口迎面而立,兩塊巨石相距不過數(shù)尺,,如同兩座小山橫在路上,。風(fēng)鈴在峽口停住,他仔細觀察了地形,,然后來到峽口中,,從下往上攀爬。他輕功不錯,,這巖壁也不是很滑,,不一會兒功夫便爬了數(shù)十丈,,蹲在巖頂?shù)囊恢昵嗨上?。巖頂是個大平面,上面的沙石都是青黑色,,叢叢的矮木枝葉也透著黑色,,還有一簇一簇的野花,這些花也是泛著黑色,,讓人瞧得甚不舒服,。石縫中伸出的草木烏青黝黑,仿佛像地獄中厲鬼之爪,。風(fēng)鈴裹了裹身子,,他真正體會到“高處不勝寒”這句名言。兩只明亮的眼珠射出銳利的電光,,他細細搜索路面,。路還是那條幽深的小路,可風(fēng)鈴總覺得眼前所看的只是虛像,,驚天動地的事情總是在出其不意的時候產(chǎn)生,。來到這谷中,還有什么事不能發(fā)生,?
之后,,風(fēng)鈴一步步地向下滑,巖壁并不陡峭,,風(fēng)鈴滑下七八丈,,透過一塊伸出的峭壁,往那巖下一望,。峽口兩旁果然有人,,每邊四個,,風(fēng)鈴認識其中一人,那人便是“大力煞”赤神子,。與赤神子蹲在一起的還有三位相貌奇異的老者,,風(fēng)鈴雖然不識得,但也猜出個八九不離十,,必定是血殿的“兇神惡”三大高手,。血殿有“兇神惡煞”四大高手,赤神子外號“大力煞”便是其一,。風(fēng)鈴認不準三位老者哪一個是“兇”,,哪個是“神”,哪一個是“惡”,,只見三人目含精光,,太陽穴均高高鼓起,定是內(nèi)外兼修的一流高手,。
再往下望時,風(fēng)鈴所呆的這張巖石下也有四人,,其一個年約三十六,、七的中年漢子,相貌酷似花鋼,,風(fēng)鈴斷定他是花鐵,。因為花金、花銀,、花銅,、花錫四人深陷殘血窟,唯有花鐵未遇難,。如此看來,,和花鐵在一起的三老者自是花錯門的高手,可花錯門,、血殿之人怎會都到了鬼谷,?看樣子,雙方似乎相處得還很融洽,。雖說風(fēng)鈴聰穎過人,,也想不清其中的緣由。
這八人只是靜靜地坐著,,誰也不出聲,,像是八個木偶。而他們的眼珠均在轉(zhuǎn)動,,警惕地注視四周,。風(fēng)鈴不由大急,,若此時下去,定討不到好處,,說不定還會被八人砍成肉醬,。如今,天下武林人士均認為是風(fēng)鈴設(shè)計害死了花錯門,、血殿,、恒山等派近兩百名高手。風(fēng)鈴自不愿與他們相逢,。
一盞茶過后,,底下八人靜如老僧入定,風(fēng)鈴卻有些沉不住氣了,。忽然聞到一股腥味涌入鼻孔,,風(fēng)鈴目光斜睨,不由得嚇了他一跳,,石縫中鉆出了一條頭頂呈三角狀的蛇來,。那寸來長的紅信子伸一伸的,兩只怪眼烏黑瞪著風(fēng)鈴,,蛇身只鉆出一半,,已有三寸來長了,,倘若全部從石縫中爬出來,,可夠嚇人的!
風(fēng)鈴輕輕搖了搖頭,,暗忖道:“朱無心的白花蟒都讓我殺死了,,何況是你這小東西?!毙哪钜粍?,頓時有了主意。單刀一寸一寸地遞了過去,,這蛇立即昂起頭來,,瞪著刀來瞧。此時風(fēng)鈴與這蛇相距不過半丈,,刀很快到了蛇的下顎,,那亮晃晃的刀光刺激著蛇的眼睛,這蛇哪會不發(fā)怒,?只見那蛇嘶的一聲,,蛇首一挫一揚,直撲風(fēng)鈴的臉,。蛇身很快便全露在外面,,風(fēng)鈴這才發(fā)現(xiàn),,這蛇中間有一段蛇身極其瘦小,仿佛是兩只蛇身聯(lián)結(jié)起來一般,。蛇首離風(fēng)鈴尚有一尺之距,,風(fēng)鈴手腕一揚,刀背把蛇身往旁一移,,這蛇立即落下巖去,。他施出的這一刀便是“借力化力”,借蛇的勁道,,運用上乘內(nèi)功,,將蛇的勁化為無,勁道通過刀身反倒成了推蛇下巖的動力,。這一刀無聲無息,,下面的人斷不會發(fā)覺了。但那蛇下?lián)渲畡輧疵彤惓?,呼呼風(fēng)聲早已驚動了下面八位高手,。
赤神子見蛇朝自己撲來,虎目圓瞪,,巨斧當即揮出,,嚓!那蛇頭如切豆腐般砍了下來,。他砍斷的只不過一寸來長的蛇身,,哪知蛇一受痛,下額一鼓一癟,,赫,!竟噴出了一股毒霧。赤神子猛覺一股奇腥的毒霧迎面撲到,,想要閃避,,可這股毒霧呈弧形射出,終不免會噴到自己身上,。他暗呼了聲:“糟糕……”可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大鈸在霧前一托,,竟將毒液完全裝了去,,同時,兩只枯枝般的手指探了過來,,抓住蛇頭,。原來是赤神子身旁一個瘦如柴木的老者及時出了怪招,解了赤神子之危,。
這老者不僅瘦如柴木,,身形長得也極不規(guī)則,,那頭可能是安錯了位置,離左肩胛特近,,那脖子長成傾斜狀,,仿佛是草把上插著的一個棒棒糖。此刻,,他那棱形的烏臉堆滿了“小山丘”,,笑得特別難看,眼珠完全隱沒在枯皺的眼皮底下,,只露出極細的一縷眼光喜悅地看著鈸中的毒液,。他手中的缽有臉盆般大小,缽底卻有許多小鈸,,鈸的形狀各異,,深淺不一,甚至還有十來個小鈸是疊在一起的,,成一樓狀,。風(fēng)鈴見過的奇兵怪刃也算不少,但似他這般的怪兵器倒還是第一次看見,。這老者又將蛇頭放入一個小鈸中,,然后洋洋自得地坐回原位處。
花鐵四人雖然驚于黑蛇的兇悍,,但四人均故不動聲色,,也不瞧赤神子和那個歪脖子老者一眼。大凡高手均愛面子,,自己在人前丟了丑,,赤神子心里頗不舒服,。又看到歪脖子老者丑陋的笑臉,,不僅沒有絲毫的感激,反而覺得他這笑是沖著自己來的,。忍不住大聲怒道:“惡歪,,誰個要你多管閑事了?”他這一出聲,,立即打破了空中的靜謐,。花鐵四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顯然是怪他不該發(fā)聲,。
歪脖子老者嘿嘿一笑,慢條斯理地道:“若非老夫出手及時,,你煞爺哪還有命在,,你可知這是什么蛇嗎,?”赤神子愈發(fā)受不了他這種盛氣凌人的話語,罵道:“呸,,放你娘的鳥屁,,你以為老子連這點毒霧也躲不了?”歪脖子老者淡淡地道:“你能躲,?此乃‘鎖毒蛇’,,其毒液絕不遜名家暗器,這毒液人只要沾上一點,,便會潰爛而死,。”他指著掉在地上的蛇身,,笑道:“它的身軀有個結(jié),,亦是它毒液和勁力的源泉,雖只有小小的一段蛇體,,就能使其兇悍無比,,不在我‘缽蛇惡’視而不見的功力之下?!背嗌褡雍敛恍奶?,還以言詞,道:“你這歪脖子丑八怪除了會調(diào)蛇之外,,還會做什么,?老子與你同列血殿之中,算是倒了九輩子的霉咯,!”
這時,,花鐵忽不冷不熱地插口道:“兩位吵夠了沒有?別忘了我們的職責(zé),?!背嗌褡雍倭艘宦暎溃骸耙銇砉??老子理會得,。”花鐵微微一笑,,也不與他計較,。但他身旁的一禿眉老翁冷冷道:“似你這般無理取鬧,分不清主次的人,,血殿殿主居然會委以重任,,真令人吃驚!”他言下之意,自是將田十七,、赤神子一并罵了,。
登時,“兇神惡煞”射出八道憤怒的目光,,狠狠地瞪著那禿眉老者,。赤神子更是氣得哇哇大叫,怒道:“貴門五大高手只剩其一,,沒想到花門主竟找了三個衰老頭來湊數(shù),,你敢會一會本煞爺?shù)拇蟾珕幔俊边@是公然的挑戰(zhàn),,哪個自負的高手能夠忍受,?
禿眉老者霍然起身,冷冷地道:“世上欺名盜譽的人不少,,老夫就來挑挑你的斤兩,,看看你夠不夠格位列貴殿四大高手?!背嗌褡舆B叫道:“妙極,!妙極!”提起長斧,,走了出來,。禿眉老者抽出一柄銀銅,迎了過去,,道了聲“請”,,一招“烏龍過江”直取赤神子當胸。赤神子喝道:“來得好,!”舉斧一磕,,激開鋼鞭,順勢一拖,,斧刃如翻江鯉魚,,切向禿后老者的胸肋。
風(fēng)鈴在上邊瞧見兩人斗了起來,,大為欣喜,。只見禿眉老者鞭法兇狠異常,身手亦輕靈沉穩(wěn),,不愧為一流高手。赤神子臂力驚人,,比之勿戒猶勝一籌,,他的斧式毫不呆滯笨拙,盡逼得禿眉老者攻少守多?;ㄨF面色十分平靜,,對禿眉老者冒然迎戰(zhàn)并不為意,眼睛半張半闔,,似在觀戰(zhàn)又似在留意周圍的動靜,。那邊“拔蛇惡”仍將眼珠藏在眼皮底下,對場上的激斗似乎毫不關(guān)心,。這六人城府都很深,、功力又頗有些火候,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風(fēng)鈴見這六人不動,,心中又焦急起來。忽覺身后有人靠近,,移目一瞧,,是呂丁。